后世之时,虽然王黎也曾屡随师尊遍历名山佛寺,但他本人却并未曾受过佛法的熏陶,他对佛教普度众生的说教毫无兴趣。而等他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朝代并附身在另一个王黎身上之时,他才发现他的认知或许还是浅来了一些。
    存在即是合理。
    如果佛教一无是处,汉明帝又怎会遣人前往西域迎接摄摩腾和竺法兰两位高僧呢?如果佛教真的虚无缥缈毫无用处,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到来呢?
    特别是在与崔十娘等人接触过后,对于佛教,他也变得不再那么排斥。
    至少,他此刻就明白何为“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何为“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何为“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何为“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如果没有王越对易容术的追求,王越怎会出现在千机堂?如果王越没有出现在千机堂,他又怎么会遇见至儿,至儿又怎么会自小便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这才真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现在,他的报应便到了身前!
    看着贾诩眼中藏不住的那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王黎也只好扶额长叹一声,接受了贾诩二人的建议。
    ……
    永安四年十一月中旬,刚刚被永安帝晋为大汉卫将军的王黎将荆州和江东托付给贾诩后,便与郭嘉、太史慈以及管亥数人和百十名白马义从踏上了远去辽东的路程。
    一路上遥山叠翠,近木枯黄,青松苍柏铺密林,黄桐红枫立小道。风和日暖,趁着日头踏过野店山村;路直沙平,看见月落夜宿古寺破观。
    千里迢迢何止一日?
    这一天,众人刚刚来到颍川阳翟县境内,离阳翟县城大约还有三二十里地,天色突然骤变。
    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扑面而来,四下里一片漆黑,灰黑色的浊云铺天盖地的从天边滚将过来,仿佛千万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径直的压在众人头顶,风云变色,气势磅礴。
    忽然,阴暗的天空中亮光一闪,一道“之”字型的闪电划破长空将乌云丛中拨开,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紧接着,“酷擦擦”的一声巨响,雷霆从天而降,仿佛天蓬元帅指挥着千军万马从天河中杀了过来。低沉的天空中突然间便裂开一道口子,豆大的雨水从天河里倾射而出,仿佛千万支利箭一般噼里啪啦的击打在路面上。
    “特么的,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居然也会打雷,莫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冤屈?”管亥大笑了一声,刚刚抬起头便被灌了一嘴巴的雨水,急忙呸呸呸的朝地上连吐几口。
    太史慈瞪了他一眼:“说的劳什子鬼话,颍川现在已是主公的治下,最是海晏河清不过,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冤屈?整日里听鬼怪故事听得多了?”
    看着管亥吐了吐舌头一副讪讪的表情,王黎不由淡然一笑,并未责怪管亥。
    毕竟冬雷虽然少见,也仅仅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和窦娥冤、小白菜什么的实在是扯不上关系,倒是谁家的孕妇在这个天气诞生一个“雷震子”却有几分可能。
    王黎微微摇了摇头,正欲寻一避雨之所,陡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偏僻的村庄,急忙朝大家说道:“辽东千里路迢,一路走去总得数十个日夜,就算要赶时间也不在于这一小会,大家还是先到村中避避雨,免得过了寒气。”
    众人点了点头,也不矫情,纷纷举起长鞭纵马便向村庄疾驰而去。
    等众人来到村庄里,才发现此地并非众人日常所见的那种族人群居的村落,而是一朱姓的大户人家。整个村庄大约有二三十间房屋,四四方方的排列在道路的尽头,一方雕刻着“朱”字的门匾横挂在门楣之上。
    “啪啪啪!”管亥快步跳下战马,蒲扇大小的手握住门环就是一阵急敲。
    “谁啊?”
    大门吱嗝一声露出一道细缝,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人从门缝中伸出一个脑袋四下打望,见到王黎等人腰跨刀剑手牵战马,顿时大吃一惊,“军爷,敢问您等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贵干个屁!你这厮说话太罗唣了,你那双眼珠子难道还看不到外面的瓢泼大雨吗?告诉你们庄主,本军爷也没有什么贵干贱干的,只是想到此处来歇歇脚!”管亥朝管家一声大喝,吓得那管家差点就跪了下来。
    太史慈白了管亥一眼,走到管家身前,将管家扶起身来,又朝管家拱了拱手说道:“老管家切勿害怕,本将军乃是卫将军王德玉帐下太史慈是也。
    我这兄弟性子粗犷野的很,平素间便是大声音惯了,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今日我等奉主公将令前往雒阳公干,不想途遇暴雨,因此打算在贵庄歇歇脚,还请老管家行个方便!”
    “将军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庄主!”太史慈这一自报姓名,管家心中稍安,重新阖上大门,向庄内小跑而去。
    王黎一行大约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等得管亥都打算径直冲进去了,大门才再度打开,一名员外模样的中年人领着方才那管家和数名丫鬟从庄里走了出来。
    众人一阵喧哗,员外匆匆的将王黎一行人迎入庄中,安置到堂屋中坐下,才向王黎等人致了致歉说道:“有劳卫将军和诸位将军久候了!实在是今日庄中有些事务,所以耽搁了,还请诸位将军见谅!”
    “敢问庄主,贵庄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敢让我家主公在门外淋了一个时辰的雨?”被管家在门外晾了一刻钟,管亥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还不等王黎开口便直言问道。
    管亥言语中有些粗俗,那庄主听了也不怎么生气,反而露出几丝笑意,或许是王黎的大名让他的心思安定下来,也或许是他本来就非常的高兴。
    “回管将军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内子恰恰给朱某产下一个麟儿,因此朱某才耽搁了片刻!”
    还真有雷震子啊?
    王黎不禁哑然失笑,急忙向庄主抱了抱拳连连恭喜:“恭喜庄主喜添麟儿!”
    庄主嘿嘿一笑,朝管家低语了几句,那管家带着丫鬟们匆匆离去,等他们再次回到堂屋的时候,几名丫鬟的手中已经提了好些红鸡蛋,而一个接生婆打扮的妇女手中则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卫将军请看,这就是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庄主将襁褓移到王黎身前。
    看着襁褓中那小儿嘟囔着嘴巴,王黎心头微微一软,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不由分说的塞到襁褓中:“这孩子倒是与我等有缘,居然在我们刚入庄的时候便生了下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庄主勿怪!”
    “能够得遇卫将军大驾,这是朱某求之不来的福报,哪里敢怪责卫将军?”庄主抱着襁褓深深的朝王黎鞠了一躬,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庄主快请起,是我等做了一回不速之客,与庄主何干?”王黎虚扶了一把,“还未请教庄主,这孩儿的名字?”
    庄主将襁褓重新放到接生婆的怀中,捋了捋长须回道:“进德修业,鹤鸣之士,这是我朱家的字辈。轮到我这孩儿时,恰好排行一个士字,因此朱某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名唤朱士行!”
    朱士行?
    王黎心中一震差点跳将起来:这特么的是什么雷雨?雷震子倒是没有从天上掉下来,却偏偏掉下来一个来头更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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