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虏和韩思思等一行人在天刚麻麻亮的时候就已经按照计划分拨完毕,出城的出城,就地潜伏的就地潜伏,就像是在波涛汹涌大海中注入几滴水珠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新任的城门校尉刘琦刘大公子不管是加强了城门的守卫只进不出,还是将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所有铺出去的探子也终究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的一腔怒火只好发在张鸿安以及她的侍女的身上。
    此刻,他就在州衙中。
    他的身前除了蒯越、蔡瑁等一干荆州文武诸臣等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站着和一个跪着的囚徒,而刘备和诸葛亮一行人却因为非荆州官员的缘故被蔡瑁和文聘等人排除在外。
    堂中站着的自然是张鸿安,跪着的则是张鸿安的侍女。
    “阁下果然好胆,竟敢混入我襄阳城中谋害一州之首,还不速速将你身后的幕后黑手交待出来。否则,一旦等本将军查到你的底细,不管是在天涯海角,还是在异国他乡,本将军保证绝对会送你们全家下去与你团聚!”
    刘琦冷冷的看着堂上二人,声音凄厉残忍,仿佛一把刺刀狠狠的撕裂夜空,然后切到人的骨头里,只听得那侍女身如筛糠,牙冠紧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全家?
    剩下的那只独眼在刘琦身体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阴狠狠的扫了蒯越和蔡瑁一眼,张鸿安哂然一笑:“老婆子的全家早在十余年前就被刘表那个狗贼杀干净了,哪里还有全家?要不大公子再到阴曹地府去再杀一遍?”
    刘琦火冒三丈,让他去阴曹地府再杀一遍,这不是明摆着诅咒他去死吗?
    一脚将张鸿安踢翻在地,刘琦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正欲砍掉张鸿安的另一只耳朵,却见蔡瑁哐的一下就从坐上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鸿安,眼神中带着一丝惊骇和不安。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正是荆州复苏之计,刺史大人也才刚刚来到荆州,除了遍实仁政之外,何曾杀过他人,又什么时候杀过你的全家?莫非…莫非你是当年宗贼留下的余孽?”
    刘琦一懵,就连堂上的刘磐、伊籍以及张允等人同样也以为这贼虔婆乃是当年宗贼之变残留的余党。因为若是那贼虔婆所言不虚的话,的确能够解释的通。
    毕竟,当年刘表的确是将荆州治下的宗贼都清洗了一遍,真真的让很多世家举族而灭。
    “好一个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之计,好,好得很!”蒯越却是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贼虔婆,若不是蒯某曾经去过豫州地界,还真的差点被你给骗了过去!”
    嗯?果然另有隐情?
    刘琦目露凶光看了张鸿安一眼,复转向蒯越,一丝警惕和疑惑在眸子里一闪而逝:“异度先生认识这个老虔婆?”
    蒯越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蒯某如何识得?只不过,当年在主公麾下的时候,蒯某曾经奉命前往豫州待了十数日。虽说豫州离我荆楚大地不过一界之隔,但细听的话,豫州和我荆楚的口音那轻微的差别蒯某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原来,这蒯异度是因为口音的细微差别发现这老虔婆乃是满口胡柴的。刘琦暗暗点了点头,心下却愈发恼怒起来,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长剑猛地一挑,张鸿安剩下的那只耳朵也飞了起来。
    鲜血如注,枯发乱飞。
    侍女一声尖叫直接晕倒在张鸿安的脚下,张鸿安却是一声厉啸像一只骷髅一般舞着双手在堂中挥舞,左眼中闪烁着或明或暗的火焰,犹如夜间山林里的鬼火。
    “都说你姓蒯的乃是刘表狗贼帐下的第一智囊,老婆子还真的小看了你。不过,就算是老婆子的夫家在豫州,那又怎样?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老婆子毒杀刘表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姓蒯的,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当年灭我宗族的除了刘表那狗贼之外,还有你和蔡瑁小儿。都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二人也在此处,少不得老婆子今日也要将你们一起拉入地狱!”
    言毕,张鸿安森然一笑,剩下的那只手猛地一把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在地上狠狠一按翻起身来,直接就向蒯越刺了过去。
    蒯越离张鸿安大约有十余步的距离,但是那张鸿安此刻的表现却并不像是一个身残力弱的老妪,反倒更像是索命的恶鬼取命的无常,不过两吸之间,她就已经来到了蒯越的面前。
    “贼虔婆,休得放肆!”
    “异度先生小心!”
    数声惊呼同时响起,已有七八名士兵抽出腰刀从堂下朝蒯越飞奔过来。
    然而,他们终究离蒯越还有一段距离,而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只剩下一只手、一只眼和一只耳朵的老太婆竟然还能够在他们的护卫下当场发难。
    所以,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终究也有些太迟了。
    同样的,蒯越脑中一懵,竟也忘记了闪避。发簪在蒯越的眼中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就像是乌云之下的忽然闪过的那道电光一般骤然出现在蒯越的面前。
    幸好,这场中还有一人一直盯着张鸿安。虽然,他瞪着张鸿安的原因并不是担心张鸿安行刺,反而是想手刃张鸿安,但有这些终究已经足够了。
    这个人就是大公子刘琦。
    “贼虔婆找死!”
    张鸿安反应足够快,而刘琦的反应却更快。一声怒喝,手中的长剑已然脱手,在张鸿安还没有到达蒯越身边的时候,长剑已如九天骤降的闪电将张鸿安刺了一个对穿。
    鲜血从的胸膛箭一般的飞出,张鸿安但觉双腿一软,全身的力气瞬间便如海潮退却一般消散,身子颓然栽倒于地,只来得及喃喃的说了一声便陷入到彻底的黑暗之中。
    “姓蒯的,蔡瑁狗贼,老婆子在地下等你……”
    这老虔婆果然够狠,死之前都还想拉一个垫背的!众人一时哑然无语,蔡瑁和伊籍等人同样一脸的惊愕。
    蒯越缓缓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朝刘琦拱了拱手致了致谢,看着堂中那剩下的唯一的活口,厉声喝道:“拿冷水来将这个贱婢给泼醒,本官今日倒要瞧一瞧这个贱婢,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本官的腰刀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布衣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而蒯越一怒,在场的文臣武将立时就感觉到一阵冰寒之气在大堂中弥漫。刚才那些进退失据的士兵们头都不敢抬,急匆匆的就跑到堂外去寻了几盆冰水过来,直接浇在侍女的头上。
    冰水入骨,侍女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的苏醒过来,不合一眼瞧见横尸一旁的张鸿安,顿时惊恐万状,牙冠咬的格格直响,双眼一翻又差点晕过去。
    却听见头顶上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那贱婢,若是你再敢晕过去,本官立时砍了你的狗头”,侍女急忙在舌头上狠狠的一咬让自己暂时保持清醒,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如暴雪中即将冻毙的动物一样抖动不停。
    “大人…大人饶命,奴婢这就…这就将所有知道的…知道的情况都告诉大人,这老夫…虔婆确实是豫州人氏,奴婢只跟随了她…两三年,以前的…她以前的情况都不知道。
    不过,有一次她喝醉了,奴婢从…从她的口中知道…知道了她叫张鸿安,然后有一个弟弟叫做…叫做张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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