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人?
    白道人此言一出,王黎及崔十娘、罗等人又是一惊。
    崔十娘和罗吃惊于眼前这老头竟然就是抑佛教教主,她们的生死大敌。
    而王黎却是想起了演义中的南华老仙。
    南华老仙,张角、于吉和左慈的师傅,在演义中虽则寥寥几笔,却是大放异彩,一身‘太平遁甲’的本领据说可以改天逆命。而其麾下的三名弟子张角、于吉和左慈分别利用他所传授的三卷天书:太平要术、太平清领道和遁甲天书搅起无边的风云。
    眼前这个看上去仙风道骨,嘴里好像缺了个豁口的老道士会是南华老仙?
    王黎还没有动,崔十娘和罗已经大喝一声,手中的横笛与圆棍已经落向南华真人。王断确实是他们的仇人,昆仑也固然是王断的帮凶,但眼前这个南华真人才是他们的大敌,宗教大敌!
    圆棍在前,横笛随后。
    圆棍起时恍若佛门金刚怒目,出手就是数道洪流,排山倒海雷霆万钧。横笛落处则如深海游鱼,在洪流中逆流而上,无缝不钻无孔不入。二人可谓是配合的恰到好处,两道旋风将南华卷入其中。
    见二人来势迅若雷电,不过片刻间就已将四周牢牢罩住,南华真人却是脸上微微一笑,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抖,数百道马尾做的尘尾化作数百枚钢针如漫天的流星激射而出,直逼崔十娘二人面门。
    划为飞电来照物,乍作流星并上空。
    流星不是飞电,却比飞电来的更快,倏忽间,流星就已经在二人上空升起。
    二人虽不畏死,却也大吃一惊,谁能想得到这南华真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一把马尾做的拂尘居然可以演化出漫天的流星。
    崔十娘、罗二人急忙将武器抵在身前,横笛竖棍,搅动起无边的银色,仿佛一条银练从头而下从左至右,将二人团团围在其间,水泼不进。
    “当当当!”
    数道金戈声之后,南华真人哈哈一笑,手一扬,那数百枚钢针又如流水一般顺滑柔软落在其手腕上:“两个小娃娃,贫道的年岁都已经可以当你二人的祖父了,你们就如此着急的要取贫道的性命?”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两教相争岂能心慈?杂毛老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那一把年纪都是活到狗肚子上去了吗!”罗冷喝一声护在崔十娘身前。
    南华真人看着二人,接着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之间的仇恨确实不共戴天,你有杀师之仇,贫道也有杀弟子之仇。不过,既然都已经在这里了,聊一聊的功夫总是应该有的吧!”
    “什么杀弟子之仇?”
    昆仑手中长剑已经出鞘,清光流转,一道华光照亮了昆仑的发髻,剑柄处一条青龙盘旋欲飞。
    “承影剑?张角是你等什么人?”罗心中一凝,看着南华真人心里莫名的震骇。
    “他就是昆仑的师兄,贫道的大弟子!”南华真人掸了掸拂尘,仰望夜空半月,悠悠长叹了一声,“贫道有几名弟子,这张角就是贫道最给予希望的弟子,
    贫道授了他一卷《太平要术》,希望他以黄老善道教化天下。
    可惜,却因你之故致使太平道早早的暴露在汉廷之下,太平道亦数战而,我那大弟子更是因你而亡,而我给予希望的黄老善道也同样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强词夺理。若非王断及你那徒弟致我千机堂家破人亡,我又何须潜入太平道,又何必定要致张角和太平道于死地?”罗冷哼一声,心中却如掀起惊天骇浪一般。
    想当初,他也只是因为在太平道实在找不到昆仑,这才拿太平道泄气的,却不想歪打正着,这一叛逃竟然直接将太平道这支抑佛教潜藏的武装和爪牙全面暴露在汉廷的兵锋之下。
    南华真人摇了摇头:“你看,贫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咱们之间聊一聊总是好的吧。你千机堂因贫道弟子而毁,我太平道也因你而。其间恩怨不知凡几,因此而亡之人也数不胜数。
    但是,究其因,终究是当初明帝时的佛道之争之故罢了。其实若非佛教当初咄咄逼人,致道家先祖褚善信和费叔才身亡,这天下又哪里来的抑佛教和毗门教?你我两家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仇恨?”
    “哼!当初我教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所用皆为佛门神通,那褚善信和费叔才不自量力,自取死路怪得了谁?”崔十娘冷笑一声,嘴角挂起一丝讥诮,“按照你南华老道的意思,莫非那摄摩腾和竺法兰两位高僧就应该任你等打骂便是?”
    “哈哈,佛门神通?你那佛门六神通还不尽是我道家先祖老子当年化胡之时从我道家六神通中衍生而来的,就比如你毗沙门的那门他心通绝学不正是我道家的心通吗!”
    南华真人朝二人哈哈一笑,蓦地眼神一凝,正色道:“贫道幼年时便曾立下誓言,要度尽天下苍生。鉴于你我两教之争皆因这神通而起,包括你那师尊和我弟子也因此而亡。贫道百思苦想,终于想出来了一个法子或可解决当前的问题。”
    “什么法子?”崔十娘暗自警惕。
    “将你佛门六神通回归道家!”
    “归于道家?”
    南华真人点了点头:“你我两教既然都源于先祖老子,如今再同归一源岂非正理?更何况,佛道两家成为一家,以后不也是可以减少诸多摩擦和厮杀吗?”
    “哈哈,好一个老子化胡,好一个同归一源!南华老道,你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你满肚子的蝇营狗苟竟然也被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本殿不得不佩服你那比城墙倒拐处还厚的脸皮!”崔十娘长啸一声,脸上的嘲讽再也掩饰不住。
    南华真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十娘:“难道毗沙门殿下要是否认我道家先祖的化胡之说?”
    崔十娘闻言一滞,自家事自家知。这老子化胡一说虽然并不足以信,也不足以采纳,但是当初明帝时佛教东来,道教已在中土发展了数百年,可谓根基牢固,根正苗红,因此帮大腿蹭热度之事总是有的,对外也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南华真人显然抓住了崔十娘的痛脚,微微颔了颔首,继续说道:“既然毗沙门殿下并不否认你我两家源出一脉,那么这六神通是否可
    以物归原主了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是吗!”
    “笑话,杂毛老道,你想夺取我佛门神通直说便是,何须绕弯抹角旁敲侧击,硬生生将我佛门六神通变成你道家的法术?若真是你道家法术,那为何当初比试之时,褚善信和费叔才却又不会!”罗一声冷笑,手中的圆棍啪啪直响。
    “罗,看来你是要下定决心阻止贫道度化天下了?”
    “杂毛老道,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便是,看看你罗爷爷怕与不怕!”
    “毗沙门殿下,你的意思也和罗一样?”
    崔十娘一拍横笛,双目清澈而炙热,哪里还有刚才那尴尬的神色:“不错,南华老道,且不说你我两教似海深仇不可调和,单说这佛教神通任凭你舌灿莲花,本殿也不可能予你!
    现在我毗门教虽处弱势,却也不是你想夺便能夺到得!昔日王德玉曾于本殿说过:云何殷红色,殉道须流血。我毗门教既然已经有了传承,本殿和罗今日还有何惧?来吧,就让我俩的热血为我等的大道添一份颜色吧!”
    “看来,你们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了?”南华真人面带怜悯,眸子里却燃起一丝狠绝,朝身后王断、昆仑二人一招手,三人亦如鹰隼一般扑向崔十娘二人。
    银色的长刀,红色的短剑,白色的拂尘和青色的承影同时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散发出明亮之色,或如银蛇飞天际,或如红日临大地,或如白电落九霄,或如青龙啸长空。
    四道武器,却有着千道光芒,闪闪的明辉,顿时将半空那道月光掩于其下。
    崔十娘和罗各自对付一人也是吃力,不管是王断还是南华真人都远超二人,如今三人齐上,崔十娘二人还如何匹敌?
    眼见二人将被罩于南华真人的锋芒之下,蓦地一声鹤唳,两道身影同时从假山后一跃而出,各自手中一条丝带飞向场中二人,接着一拉,崔十娘二人亦落在两道身影身边。
    “王黎?你也想来趟一趟这趟浑水?”王断手中的长刀和短剑猛地一收,诧异的看着眼前之人。
    王黎长啸一声,手中的中兴剑插在脚下:“我大汉建国数百年来,却因你等屡次三番搅屎棍一般搅风搅雨,致使我大汉子民频频凋落,王某身为朝廷前将军,又岂能容你等再次兴妖作乱?
    王断你屡次刺杀我大汉皇室,罪孽深重自不必说。昆仑,你身为朝廷重臣,却与反贼勾结,死有余辜。南华真人,你一介山野之士,却指派张角搅乱天下,妄图通过宗教控制天下更是罪大恶极。王某既然立志安天下,抚万民,你说这趟浑水,王某该不该趟!”
    王断一时无语,南华真人却是啧啧一笑,凶性毕露,如夜枭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王德玉、赵子龙,你二人原是我那徒儿大敌,今日正好撞见,那就一起留下吧!”
    “哈哈!就凭你们三个也留得住我们数人?王某既然敢孤军深入此地,又岂能毫无准备!”王黎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半空。
    一朵金色的莲花在空中怦然绽放,点点星光漫天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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