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知道自己失态了,摇了摇头:“只恨晚生了三十年,不能与石勒一较雌雄!”
    三十年前,羯赵崛起之际,正是石勒与张宾纵横无忌的时候,彼时晋廷若由司马白掌兵,宁平城下,鹿死谁手或许真未可知。
    曹小哭也不禁遐想道:“孤若能早生一百年,高平陵明帝墓前,必不容小人得逞!”
    “你骂谁是小人!”司马白恼羞道,任谁被骂了祖宗,也不会有好脸色的。
    曹小哭淡淡一笑:“皇朝更迭正如日月交替,享国者失其鹿而群雄逐之,说来也没甚好抱怨的,但你司马氏却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司马白心道无非又是得国不正那一套,你姓曹的若敢以五十步笑百步,今日必要与你争论个清楚,谁还总让着你不成!?
    “为什么?你看看他们过的什么日子!”曹小哭虚指窗外流民,神情肃穆,“一姓之私,祸累一族,今日之痛,千年之恨!”
    “千年?你就笃定我司马氏不能光复旧土?你就笃定千年之后,碧目替黑目?”
    司马白怎能听不懂,曹小哭是指司马氏把江山丢给了胡人,千百年繁衍之后,胡人血统将取代汉人血统,彻底成为中原的主人。
    曹小哭晒道:“纵然黑目仍在,却非是你司马氏之功!”
    “呵,女人,好像你亲眼见了一样,不想陈留郡主竟是这般轻浮的人,竟敢妄言一千年后的事!嘿,等你能活到千年之后,烧纸告诉我那时是什么样子!”
    曹小哭摇了摇头:“孤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凭白得罪人罢了,真是两看两相厌,你看孤轻浮,孤瞧你也愚昧!”
    司马白闷哼一声:“郡主与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因否恨我白拿了蜗角触蛮?”
    曹小哭一挥手打断他:“无名之辈,你就是学全了三皇内文,孤也不介意,倒是那慕容恪......疼!”
    原来是千允扯断了曹小哭一根头发,正瞪眼瞧着曹小哭:“再辱我男人试试!”
    “无名之辈...那晚你竟求一个无名之辈救你。”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曹小哭的眼中竟然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似乎还不如阿苏德让她重视。
    这种无视,好像笃定了他司马白不会有什么成就,一如笃定司马氏不会光复山河!
    司马白有些意兴阑珊,他不明白曹小哭为何忽然这般冷漠,那晚她伏在背上,分明是生死与共的!
    “三皇内文初章,我念与你听,你记好了。”他忽然冲曹小哭冷冷的说道。
    “咦?”曹小哭显然很错愕,神情竟是一黯,居然还有些慌乱,“是孤说错话了么?”
    不待女人再多言,司马白便沉声诵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
    “天人合德,万变定基!”
    正是慕容恪与他分享的三皇内文,他一字不错的交于了曹小哭。
    不出司马白所料,从听到第一个字起,曹小哭就坐直了身子,神情从黯淡变的凝重,连声客套都顾不上,完全陷入了对天道的体悟,直到司马白诵完仍是一声不发。
    这和司马白当场沉浸一夜如出一辙,司马白自然明白曹小哭的状态,他很平淡的拉起千允离屋而去,出于客气。
    “你在气恼郡主轻视你,对吗?”千允任由男人握着手,轻靠在男人肩上。
    “我瞧得出来,她后悔了呢,嗨,我算看透这妮子了,越是她心里的人,她越不会说话!奴的白郎好厉害,连陈留郡主都倾心了呢。”
    “我有你就满足了!管她?”
    司马白甩了甩脑袋,刚要同千允逗笑一番,忽然神情一滞,皱眉道:“你快回屋去!”
    “怎么了?”
    千允话音未落,远处一阵哭闹声便传了过来,夹着肆无忌惮的呵斥和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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