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朱询问朱标的意见,李节也立刻放下心来,因为以朱标宽厚的性格,肯定也会赞同自己的看法,老朱身为父亲当然了解儿子的性格,所以他询问朱标,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在他心中估计已经认同了李节的话。
    朱标在听完老朱的讲述,以及李节的补充后,也总算明白了他们两人刚才在讨论些什么,对此朱标也立刻表态道:“父皇,儿臣认为李节说的有道理,一味的严刑峻法虽然能威慑一时,但时间一久,必然会被人找到律法上的空子,甚至可能会因为律法太严而导致无法执行,所以儿臣以为李节说的有道理!”
    对于朱标的话,老朱也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见他再次沉思了片刻后,这才终于点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和召集大臣们商议一下,到时对一些律法做出一些相应的改变!”
    “陛下英明!”李节与朱标几乎同时向老朱行礼道。
    老朱做为开国皇帝,律法几乎全都是由他颁布的,所以由他来修改也最容易,如果等到他死后,继位的皇帝再想修改可就困难多了,无论再怎么离谱的律法,都可能会有大臣跳出来高叫“祖宗之法不可变”,比如海禁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正事终于谈完了,李节也长出了口气,随即就感觉又累又饿,他今天可是骑着马一路飞奔冲进城,然后又是闯教坊司救人又是进宫请罪,最后还说服了老朱改变了对律法的态度,这一连串的事情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与心力,也多亏李节年轻,否则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住。
    当下李节向老朱告退,老朱也没有留他,等到出了暖阁后,李节也再次长出了口气,随即迈步出宫,骑着马回到家中。
    当李节回到家时,胡盈玉已经被宫中的人接走了,不过胡夫人还在家中养病,于是李节再次去探望了一下老夫人,对方这时也担心女儿的安全,毕竟刚才宫里来了几个人,也没说什么理由,直接就把人接走了。
    李节给胡夫人解释了一下宫中发生的情况,当得知是朱玉宁的一片好心才接走女儿时,胡夫人也露出感激的神色,毕竟她们母女现在都是有罪之身,女儿跟在公主身边至少比呆在外面安全的多。
    “伯母你最近就安全在我这里休养,胡伯父那边的判决虽然下来了,但以我看来,朝廷最近可能会有新的变化,说不定能让胡伯父的事情还会有转机!”最后李节再次向胡夫人劝慰道,他今天对老朱讲了那么多,老朱也听进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一些转机。
    “真的!老爷那边真的会有转机?”胡夫人听到李节的话也再次激动的追问道。
    “肯定会有转机的,另外我最近也会多活动一下,胡伯父只是牵扯进毛骧的案子,并不是什么主谋,肯定能想到办法为他脱罪的!”李节再次安慰道,其实如果他在京城的话,根本不会让胡江牵扯到案子,可惜事情也赶巧了,偏偏在他出城时毛骧事发,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
    听到丈夫还有救,胡夫人也更加激动,毕竟胡江被判了流放倭国,虽然她是个妇人,但也知道倭国在哪里,以胡江的年纪,如果真去了倭国,估计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和砍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其实胡江能被判流放也要多亏了李节,因为当初李节就向老朱建议,现在海外到处都需要人,所以那些不属于十恶不赦的死囚,完全可以改为流放海外,这样即能落一个仁慈的好名声,又能增加海外的人手。
    胡江那些人牵扯到毛骧的案子,毛骧这个主谋肯定是死路一条,本来这些从犯也应该判死刑的,但因为之前李节的建议,所以才改为流放,毕竟接下来倭国那边的银矿开采就要开始提上日程了。
    胡夫人有病在身,李节最后再次安慰她安心养病后,这才回到内宅吃了点东西,然后好好的泡了个澡,随后躺床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等到第二天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李节起床后又去探望了一下胡夫人,发现对方的病情已经有些好转后,这才放心的出了门,不过他并没有进宫,而是先去了镇抚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牵连到胡江,他必须找蒋瓛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蒋瓛似乎也知道李节要来,所以早就在镇抚司中等着他来了,等到李节进来后,也立刻被他请到内堂品茶,这时他也一脸敬佩的看着李节道:“李兄,不得不说你真是太大胆了,竟然敢直接冲进教坊司抢人,而且还能让陛下丝毫没有怪罪,真是让在下佩服啊!”
    “你可别佩服我,我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事后也立刻进宫向陛下请罪,幸亏我之前积攒了点功劳,陛下这才放过了我,不过之前的功劳也被抵消了。”李节闻言也立刻半真半假的道。
    “什么功劳能抵消这种大罪?”蒋瓛闻言也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咳,这个就不说了,毛骧他到底是怎么倒台的,又为何会牵连到胡伯父?”李节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起毛骧的事。
    蒋瓛闻言也十分知趣的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知道李节与宫中牵涉的太深,说不定他的功劳就和宫里的秘密有关,他现在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于是蒋瓛也很快回答道:“毛骧的倒台虽然早有迹象,但也挺突然的,就在十天之前,忽然有人举报毛骧曾经与胡惟庸勾结,而且还有书信做为铁证,这下也惹得陛下大怒,于是直接将毛骧下了大狱,然后又命大理寺亲自审问,这才牵连到锦衣中的不少人。”
    “他和胡惟庸勾结?”李节闻言也露出讽刺的微笑,因为据他所知,当年的胡惟庸案,毛骧出力极多,甚至许多证据都是他一手炮制的,结果现在倒好,竟然有人举报毛骧与胡惟庸勾结,而且还有书信这种铁证,想想还真是一出讽刺大剧!
    “咳~,胡惟庸死了这么多年了,这种事当然是上头说了算,本来毛骧也说自己是被诬陷的,但进了大理寺后,却不由得他不招,罪名也很快坐实,结果他自己倒霉也就罢了,竟然还胡乱攀咬,我们锦衣卫千户以上,几乎被抓了一半,搞的我现在都无人可用了!”
    蒋瓛说到最后也气的直咬牙,如果只是毛骧的几个心腹被牵连也就罢了,可毛骧这么胡乱攀扯,导致锦衣卫的高层大洗牌,他根本来不及提拔新人,所以现在锦衣卫已经半瘫,许多事情都积压在一起根本处理不完,为此他都已经直接住到镇抚司里了。
    “这么说来,胡伯父也是被毛骧攀咬进去的了?”李节闻言沉思了片刻再次问道。
    “不错,胡千户是个滑头,当初我和毛骧不对付时,他就两边都不沾,按说也攀扯不到他身上,可架不住毛骧发疯,再加上陛下又对这件案子审的很急,大理寺也被逼着想早点结案,结果许多人的罪名都是在匆忙之间定下来的,根本经不起推敲。”蒋瓛说到最后也有些无奈。
    李节听后也再次露出沉思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抬头道:“蒋兄,听我一句劝,日后你可得收敛一些了!”
    “我还不够收敛吗,天可怜见,我可绝对不敢像毛骧那么嚣张啊!”蒋瓛闻言也为自己叫屈道,他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估计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老朱才选他接替了毛骧。
    “我说的不仅仅是你,而是整个锦衣卫!”李节耐心的解释道,“以前挡在陛下面前的障碍太多,自然需要一把锋利的刀为他开路,可现在陛下年纪大了,也给太子铺好了路,所以这把刀不但要入鞘,而且还要变得钝一些,免得伤到自己!”
    李节的话也让蒋瓛怵然一惊,当即也郑重的行礼道:“多谢李兄提醒,我定然铭记在心!”
    “呵呵,蒋兄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我不说,你早晚也能看清眼下的局势,不过我知道蒋兄你的才能,所以才会劝你收敛一些,否则如果让你全力发挥,定然会超过毛骧,到时可就不好收拾了!”
    李节也再次一笑道,顺便还夸了一下蒋瓛的才能,这也是实情,无论是平倭寇还是打讽刺,蒋瓛的表现都极为出色,甚至朱棣都很想念蒋瓛在高丽帮他的日子。
    听到李节对自己的夸奖,蒋瓛也十分高兴,当即也谦虚了几句,随后又问了一下李节送朱樉出海的事,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蒋瓛又是锦衣卫,所以李节也和蒋瓛聊了几句,最后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镇抚司后,李节也再次骑马进宫,结果刚进宫中,就被朱允熥再次拉到了大本堂旁边的书楼,不用问,又是朱玉宁要见她,刚巧李节也想见朱玉宁,至少要问一下胡盈玉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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