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极也想到了段于晨的身份,想起当初狄霜杰对眼前之人的高度评价,略微放下了心,沉声说:“可有大碍?”
    段于晨摇摇头:“将养几日便好,只是切记不要大动肝火,若时间长了,难免落下什么病根。”
    石君极心下记住了,也不再屋子里打扰许云晋的休息,出门询问青佩到底是怎么回事,青佩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内容,毕竟当初跟在许云晋身边的人是檀香等人,不过大致来讲还是差不多的,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说了。石君极听了青佩的话,事情的真相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说云晋让人将项府围了起来?”石君极问道。
    青佩点点头:“只不过是在暗处罢了,往日里来来回回进出的小厮丫鬟,都是要一一排查清楚,而项毅恐怕近期内是不能放出来的。”
    石君极“恩”了一声,项毅之名他也有所耳闻,当初在东来居门口也粗略的见过一面,本身对他的印象就不好,如今这件事一发生,石君极更加不悦。虽然许云晋的方法过于粗暴和落人口实,石君极却觉得也没什么,伤害了许云晋的人便等同于伤害了他,许云晋不论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石君极辗转想了半晌,又道:“一会儿云晋醒了就回许府比较好,一来省得许府众人担心,二来段于晨这里离许府也近的很,每日里让段于晨过来就是,三来我派人照顾云晋也方便得很。”
    在石君极的眼中,麻烦段于晨那是应该的,哪里有让许云晋呆在这里的道理?青佩一一应了,他是知道石君极跟许云晋的关系的,想来石君极做了这样的决定,许云晋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许云晋醒来时已到了晚上,一睁眼就看到石君极坐在自己的旁边,眨了眨眼睛,缓声道:“你怎么来了?”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是在段于晨这边,不由得皱起眉头,回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跟那种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呢?”石君极轻声道,扶起许云晋靠在了床边,“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实在不行我帮你处理了就是。”
    许云晋冷声道:“你比我能做的多得多,不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我说过,我的就是你的,属于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用。”
    许云晋微微侧头,不再言语。或许是出于自尊,或许是不想让石君极看扁自己的心态,虽然喜欢石君极,但是许云晋跟石君极之间还是有着明显的界限,始终不肯跨越一步,在许云晋的眼里,他跟石君极的身份是极不对等的,若依附于石君极,那么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石君极不勉强许云晋,只是道:“晚上的药已经熬好了,快趁热喝了。”
    等吃过了药,又休息了一会儿,几人一起回了许府。项毅今日来了许府的事情许云晋不许人说出去,因此就连许涛许云亭许云沁等人也不知道项毅来过,更不知道项毅说的那些有损许云沁闺誉的话。
    因着许云晋身体的缘故,再加上密道也通到了许云晋的房间,石君极几乎每天晚上都留在许云晋这边,平日里国事不繁忙的白天,石君极偶尔也会跑过来,也不做什么,只是石君极在这边批阅奏折,许云晋在一旁看看话本打个盹什么的。
    项毅那边的事情许云晋并不急着出手,说起来项毅的事情都怪他自己当初轻信他人,这才放心让项毅和许云沁见了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许云晋自然难辞其咎,无论如何,都是要将项毅这件事情解决的。
    项毅等于变相的被许云晋囚在了项府,有趣的是项毅并不敢声张,毕竟要是宣扬出去,丢脸的也得算上他一份,他马上就要参加会试,在这个关口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名声,最重要的是,若是被项一平知道项毅做了什么事情,想来清理门户是一定会的,这也是给许府一个交待。
    因此这些日子来,项毅也一直都未出府,而在许云晋的授意下,京中也没有流传出任何跟许云沁有关的传言,一直知道项毅是个心口不一的虚伪小人,许云晋也早就料到了项毅只敢在口头上逞逞能,实际上的行动却是做不出的。不过为了以往万一,许云晋还是派人看紧了项毅。
    这日午后,许云晋正盖着毯子,在长廊下躺在榻上看话本,石君极则在屋子内批改奏折。虽还是冬季,正值午后时还是很温暖,晒在人身上令人昏昏欲睡。许云晋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想了想,欲起身进屋睡个午觉,却被从门口匆匆走进的檀香吸引了目光。
    “二少,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叫胡不柯的人。”
    许云晋动作一顿,这才从记忆深处想起胡不柯来,这段日子忙碌的很,又是过年又是项毅的事情,胡不柯不出现,许云晋便将他忘在了脑袋后面,如今冷不丁的听到是胡不柯来找自己,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云晋摸着下巴,不过说回来,胡不柯既然选择来找自己,难不成已经下定决心要娶落雪为妻了?
    “让他进来。”
    许云晋再次躺靠在了蹋上,闭起眼睛,等听到脚步声在自己前面消失,许云晋才再次睁开了眼睛:“你是来告诉我答案的?”
    “是。”胡不柯鼓起勇气,暗暗握住自己的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辗转反侧了好久,一直都下不了决心,你说的对,不论我选择哪一个,或许以后都会心生不满乃至悔恨,确实是要好好考虑清楚的,因此我才考虑了这么想,这也是对我的选择负责任,我想若以后真的后悔,也能告诫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这个。”
    许云晋静静地听着,直到胡不柯说完,他才问道:“那么你的答案是?”
    胡不柯一咬牙:“我还是想娶落雪姑娘为妻。”
    许云晋来了兴致,微微坐直了身子:“你就这么肯定,你选择了落雪,之后一定不会后悔?”
    说出这样的话来,胡不柯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我不敢肯定我之后一定不会后悔,我只能肯定我现在是不会后悔的。我想娶落雪,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让她入我胡家,做我的妻子。”
    许云晋心中一动,抬头望进胡不柯的眼中,那里面有深情有炙热有希冀,就是没有迟疑没有退缩没有后悔,站在许云晋的这个位置,他不是很能明白胡不柯的想法,那次胡不柯来之后他曾经让人去查过这个人的身份。
    胡不柯,自幼便失去了父母,从小寄人篱下,受尽了困苦为难,忍受了百般欺凌,为的不过是忍辱负重,出人头地,到时候意气风发的回去让欺负自己的那些人瞧瞧。然而眼看着就要成功,他却能够选择放弃要到手的荣华富贵,而选择一个风尘女子。
    然而不论如何,许云晋是高兴的,他一直想为落雪找个好归宿,粗鄙之人他瞧不上,他能瞧得上的人家又有谁能娶个妓、女?一直头痛着,没想到胡不柯的到来却解决了这个问题。
    许云晋脸上带笑,让青佩给胡不柯搬来了椅子,胡不柯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下了,许云晋这才说话:“落雪能有你这样的归宿我很高兴,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你要定居在京城。”
    胡不柯点头:“我本无亲人,在哪里定居都是一样的。”
    “第二……”许云晋道,“你现在无法参加科举,又是一介书生,没有赚钱的本事,而落雪虽是风尘女人,却没过过苦日子,让落雪跟你去过贫困的日子,我是不会应允的。”
    胡不柯的脸色有些尴尬,然而他也知道这是事实,诺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许云晋又道:“我这里有个位置,如果你肯的话,我想养家糊口不是问题。”
    胡不柯讶异的望向许云晋:“是什么?”
    许云晋斟酌了半晌语句:“出海。”
    见胡不柯一脸茫然,许云晋解释道:“我准备了一支船队,想要远渡他国,收购他国的商品,另外贩卖我大平的商品,船队正在筹划中,目前最需要的却是一个领队人,你有兴趣吗?”
    胡不柯涨红了脸:“可,可是,我只是个书生,根本就,就不会做生意啊。”
    “没关系,我会派有经验的人跟着你一起去,等到出几回海,熟悉了之间的弯弯道道,能够独当一面了,才会将海外这一块都交给你负责。”
    胡不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我记得沿海有不少的海盗,对了,还有对我大平很敌视的国家,若他们对商船不利……”
    许云晋笑着打断胡不柯的话:“这些事情我都另有安排,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否答应为我工作?你是否能够胜任?你有这份信心吗?”
    胡不柯这次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很肯定道:“能,我相信我能。”
    “那就好。”许云晋很满意胡不柯的回答,意味深长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做官……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胡不柯一愣,不明白许云晋是什么意思,还想再问,许云晋却径直进了屋子,摆明了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写到胡不柯的时候我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然后就怎么翻也没翻到到底是在哪张提到的胡不柯,最后还是去找的评论……
    ☆、第92章 两人吵架
    石君极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见许云晋进来,便抬头询问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许云晋道:“还不是为了你的私库?”
    石君极奇道:“哦?此话怎讲?”
    许云晋笑道:“私库里的财物我本想清点一番,然而一想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人不知道,也进不得,私库又有如此之多的财物,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清点清楚的,不过仅一眼,便晓得那私库中的财物比起国库里也不遑多让,这么大的一笔,全都投入到生意中着实有些数目过大,天灾虽有,还不到动用私库的时候,边疆都是些小打小闹,断断用不着这些财物,我想来想去,便觉得海外这一块不错。”顿道,“海商这一块我早就有心思,只可惜一来钱财不够,二来实力不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却是天时地利俱在,只差人和了。”
    石君极若有所思:“怪不得前段日子你要了沿海的战船,又花费了大笔的银子去修缮加固,还要安上最先进的武器,原来竟是想出海外经商吗?”石君极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商人地位低得很,如此这般,日后可如何是好?”
    许云晋冷笑:“让我说也真是笑话,每年银库上缴的钱财中商人可是小头?这还不算有些官商勾结少上了税银的呢!一边心安理得接受商人大笔的金银,一边痛斥商人奸诈不堪,地位堪比□□戏子一流。殊不知若这国家真的少了商人,可少了多少东西?”又道,“我本以为你跟那些人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也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你又呆在我这里做什么?我是个商人,可招待不来您这尊大佛!”
    见许云晋说着说着就动了怒,石君极只得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到许云晋身侧,欲要拉住许云晋,却被许云晋躲过了,不由得讨好道:“云晋你这是哪里说的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何苦说出这样的话让我难受?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倒真放在心上了,别说是商人,你便是每日呆在家中不做任何事,我也不能因此而厌恶你的。”
    “若我真的肯日日呆在家里,想来你更高兴才是,就像你后宫里的那些妃嫔,哪个不是日日夜夜的盼你过去?你巴不得我跟那帮人一样才好呢!省得做个商人给你丢脸!”
    石君极哪里敢再让许云晋说下去?也不管许云晋挣扎的如何厉害,只将许云晋拉在怀里不放,安抚着怀里的人:“云晋,你说这话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了,我不信你是真不晓得我心中是如何想的,不就是商人?你愿做便做,若有人小瞧了你,左右不过是我一句话,提高商人身份的事儿,再狠狠处罚那人一番就是了。”
    许云晋并不说话,心中却叹息一声,知道石君极这个仗势欺人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了,然而只一会儿,许云晋的心情又明朗起来,石君极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仗势欺人也就只有他能仗得理直气壮,别人不敢说什么话,再说了,让商人的地位升上来,最起码跟平民的地位是一样的,这也是天大的好事儿,他最开始做生意时,别人不知他的身份,只当他们是纯粹的商人,那个时候受过的苦他到现在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也就不难想到这天下间所有商人的苦楚了。
    胡思乱想了片刻,总算说服了自己,许云晋就听到石君极说:“海上危险得很,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有几个不出海妄图扩大疆土的?就说那大元,在历史上可是疆域最大的存在,你能说他不强大?到了东部沿海,数百艘船远渡到岛屿上去,打是打得过,最后还不是因为距离大元太远,觉得不划算,到底还是退了回去?再说那海盗,心狠手辣,就是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见了都胆颤,若真是在海上遇到了,不见得是什么好结果。还好你只是让船队出海经商,总不至于被别的国家故意为难,我再多派先战船,保你商队安全无虞。”
    许云晋不耐的挣脱开石君极的束缚,站得久了觉得没一处不疼的,干脆直接坐到了榻上:“你拨给我的战船已经足够了,要是再多,到了别的国家,人家还以为咱们大平是去挑衅的,而且船多目标也大,岂不是故意让那些海盗找咱们麻烦?”看了石君极一眼,“你拨给我那么多战船,总不至于没有人质疑这件事吧?你是怎么压下去的?”
    石君极摇头:“哪里能动明面上的?不过是这些年来私底下组建的。”
    许云晋不再多说,倒是石君极继续问道:“你说的人和便是今日来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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