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我见到贺县尉了,这个贺县尉很狂妄,他说三个浪子的供词没有任何的作用,还说我们就算是找到曹县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贺县尉还说了,今日申时过了到聚贤楼来吃饭。”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春华的神色不是很好。
    裴常昊微微一笑,看着骆文化和苏春华开口了。
    “看样子,贺县尉是想着见一见我,想要警告我不要做得太过分,他贺县尉虽然只是从九品下的武职,大小也是济源县的父母官之一。”
    骆文化沉着脸开口了。
    “裴兄,你不必见那个贺县尉,他不是想着晚间到聚贤楼来吃饭吗,我会一会他。”
    裴常昊摆摆手。
    “不用,我还是见一见这个贺县尉,摸一摸他到底有什么底牌,胆敢如此的嚣张,骆兄,昨日和今日,我们买下了七十个奴隶,包括聚贤楼的十名汉子,一共八十人,这些人要马上送到裴家庄的府邸去,明日秦风和苏春贵跟着我回到裴家庄去,县城里面的聚贤楼、赌坊、青楼与商铺,孟代平和你们多操心,年前如果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我不会进城。”
    “年关将至,聚贤楼、赌坊和青楼的生意都不错,来往的人也很多,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搜集到足够多的消息,腊月和正月间,每五天往裴家庄送一次消息,所有消息都交到苏春贵的手中,由苏春贵直接给我,至于说经营上面的事宜,孟代平主要负责,经营的方式不要变化,我想促销活动正月结束之后取消,开始正常经营。”
    说到这里,裴常昊看向了苏春华。
    “春华兄弟,这个贺县尉是什么出身,你弄清楚了吗。”
    苏春华点点头。
    “刚刚一直都在想着贺县尉的嚣张,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贺县尉三十二岁,河中府人,去年的明经科进士,在朝中候补几个月时间,去年年底出任济源县县尉的。”
    “贺县尉家在河中府乡下,父母都是当地的百姓,几年前分别故去了。”
    “坊间流传,贺县尉因为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在朝中候补几个月时间,才得以出任济源县的县尉,贺县尉在济源县没有深厚的关系,刚到济源县的时候,连巡捕房都无法掌控,据说王重盈出任河中节度使之后,来到济源县,见过贺县尉。”
    “贺县尉与曹县令的关系一般,济源县曹县令是进士科的进士。”
    裴常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短短一天左右时间,能够搜集到这么多的消息,很不错了。
    “骆兄,春华兄弟,从这些消息里面,你们有什么具体的分析。”
    骆文化皱着眉头开口了。
    “我分析,贺县尉见过王重盈,出手对付聚贤楼,是不是与王重盈有关系。”
    苏春华则是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裴常昊微微一笑,眼睛里面迸射一丝的寒芒。
    “这些消息,告诉我们的信息很多,其一,贺县尉没有任何关系,千真万确,身为明经科进士,最不济也是出任县丞,居然出任从九品下的县尉,且在朝中候补几个月时间。”
    “第二,贺县尉内心一定不服气,认为自己满腹经纶,因为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能出任从九品下的武职,所以其一定会找寻机会证明自身能力,以得到重视和提拔。”
    “第三,贺县尉与曹县令之间的关系一般,想着与王重盈搭上关系,基本不可能,王重盈身为河中节度使,还不至于去关注一个区区从九品下的县尉,若是贺县尉与曹县令关系很好,王重盈来到济源县的时候,曹县令可以推介贺县尉,引起王重盈的重视,至于坊间传闻贺县尉见到了王重盈,这不奇怪,王重盈来到济源县,自然是要见一见县衙官吏的。”
    “第四,贺县尉此次对聚贤楼下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贺县尉清楚朝中出现的诸多动荡,他选择聚贤楼,无非是因为我的父亲裴澈,对一个已经故去的朝廷罪臣下手,难度小很多,而且做好了之后,很有可能得到王重盈的赏识,毕竟斩杀我父亲之人,就是王重荣。”
    “第五,贺县尉太心急了,虽然他经过缜密的分析,自认为找到了接近于讨好王重盈的机会,可他没有弄清楚王重盈真正的想法,河中一带,经历了数次的波折,我料定,王重盈想到的是稳定河中的局势,不给其他节度使任何的机会,要不然王重盈也不必来到济源县,表明与裴氏家族处理好关系。”
    骆文化与苏春华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消息,裴常昊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分析。
    裴常昊看了看骆文化和苏春华,继续开口了。
    “有一点我暂时没有弄明白,贺县尉去年年底到济源县出任县尉,那个时候,王重荣还是河中节度使,按理说济源县大小官吏的任命,务必得到王重荣点头,难道说贺县尉与王重荣之间还有一定的关系吗。”
    裴常昊话语刚落,骆文化开口了。
    “裴兄,贺县尉与王重荣之间,顶多就是银子的关系。”
    裴常昊扭头看向了骆文化。
    “王重荣对于河中府州县的诸多官吏,明码标价,不管是进士科的进士,还是明经科的进士,想到河中地区为官,都要给王重荣送去银子,想来济源县县尉出现空缺,贺县尉在京城打听到了,托了一些关系,讨要到吏部的任命,来到济源县赴任,给王重荣送去银子,才能够真正上任,我记得,中县县衙的县尉,少则五十两银子,多则一百两银子,济源县局势平稳,出任这里的县尉,应该是一百两银子。”
    骆文化说完,裴常昊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解释的通了,贺县尉身为明经科进士,出任济源县县尉,还要给节度使送去银子,加上来到济源县之后,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关系,处处遭受冷遇,举步维艰,所以内心不知道憋了多少的怨气。”
    “这些怨气,不可能完全埋藏,偶尔也会显露出来,曹县令岂能没有察觉,曹县令知晓贺县尉的底细,所以对贺县尉的看法就不是那么好了。”
    “贺县尉出身一般,绝非大富之家,送给王重荣一百两银子,也是咬牙拿出来的,甚至可能影响到了生活,加上贺县尉没有处理好与曹县令之间的关系,得不到顶头上司的赏识,他在济源县几乎不要想着做什么事情,也得不到任何财富,所以要尽快摆脱当下的困境。”
    “摆脱困境的最好办法,就是得到王重盈的重视。”
    “贺县尉只有得到王重盈的重视或者赏识,才能升官,才能够得到更多财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出手对付聚贤楼,也就算不得什么事情了,可惜啊,贺县尉要是早些动手,聚贤楼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承受,现在不行了。”
    说到这里,裴常昊站起身来。
    “骆兄,在三楼雅间安排一桌,三五个菜,一锅汤,菜肴精致一些,我与贺县尉两人吃饭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贺县尉如果带有其他人,安排在大堂吃喝,至于说饭钱就算了,我来请客。”
    骆文化有些不明白。
    “裴兄,我看没有必要,你的分析相当透彻,贺县尉无权无势,根本动不了聚贤楼,理睬他干什么,再说了,如果贺县尉到聚贤楼来吃饭,也要自己掏银子,传出去了,聚贤楼的影响岂不是更大。”
    裴常昊摇了摇头。
    “骆兄,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我们没有必要树敌,除非贺县尉利令智昏,继续对聚贤楼不利,我会一会他,给予他足够的面子,如果他明白事理,自然知晓该怎么做,如果他不买账,那我做到了仁至义尽,接下来我们出手,也就不需要留任何情面了。”
    “如果贺县尉明白事理,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暗地里帮一帮他,让他关照聚贤楼,在济源县多这样一层关系,我们更加安心。”
    骆文化点点头。
    “裴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骆文化离开之后,裴常昊对着苏春华开口了。
    “春华兄弟,仅仅一天的时间,能够搜集到这么多有关贺县尉的消息,做的很不错。”
    苏春华连连摆手。
    “裴兄,您不要这样说,我做的远远不够,您从简单的消息里面,分析出来那么多的事情,我就做不到,唉,当初要是多读一些书就好了。”
    骆文化走到苏春华的面前,拍了拍苏春华的肩膀。
    “春华兄弟,这些分析,与读书的多少,没有必然的关系,需要的是更多的经历,你今后遇见的事情多了,也能够做出这等的分析。”
    苏春华连连点头,眼神里面满是崇拜。
    已经完全被镇住的苏春华,忘记了裴常昊的年龄,裴常昊比他还要小四岁,按说社会阅历不是那么多,当然,裴常昊在大漠的奇遇,经过他苏春华数次的加工宣扬,已经变得逐渐的神秘起来,在苏春华看来,裴常昊毕竟遇见了神仙,如此厉害也在预料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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