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渐渐变凉,转眼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汗血宝马已经完全养好,精气神十足,裴常昊等人也调整的足够好了。
    一个多月时间来,众人在山谷里面,过着隐居的生活。
    苏春华每天依旧拼命练习刀术,动作略微快了一些,按照裴常昊的分析,自保是没有太大问题了,苏春贵更加刻苦,每天都在拼命练习射箭,清早起身,做两百个引体向上,尔后做早饭,吃饭之后练习骑马射箭,晚上睡觉之前,还要做两百个引体向上,中饭和晚饭,大都是苏春华做的。
    裴常昊每天清晨和夜间锻炼,中午的时候看看书,他和骆文化的交谈也越来越多。
    。。。
    桌上摆着牛肉、羊肉、雪里红、烙饼、白米饭,还有一坛酒。
    骆文化亲自给裴常昊等人倒上酒。
    端起酒碗,骆文化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了。
    “如果没有遇见裴兄,春华小兄弟,春贵小兄弟,我一定是留在这里,守着义兄,了却残生,裴兄之豪爽睿智,令我折服,士为知己者死,我决定了,跟随在裴兄的左右,协助裴兄在外面闯荡,一切听从裴兄的安排,如果裴兄答应,就喝下这碗酒。”
    裴常昊的神情有些专注,骆文化刚刚说完,他就端起了酒碗。
    “骆兄,实不相瞒,若不是家中的变故,我也就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了,安安静静,平平凡凡,也许做一个富家翁,也许成为一个纨绔子弟。”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骆兄见多识广,能力非凡,愿意与我们一道闯荡,那是我们最大的福分。”
    “我们一路上肯定会遇见很多的危险,有些时候甚至会危及到生命,有了骆兄的帮助,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说完,裴常昊一口气喝下了碗里的酒。
    骆文化喝完了,苏春华和苏春贵也喝完了。
    第二碗酒倒上之后,骆文化对着裴常昊抱拳。
    “裴兄,若是不嫌弃,我有一些话,想着说出来。”
    裴常昊也站起身来,对着骆文化抱拳。
    “骆兄,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众人都坐下之后,骆文化思索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在山谷中一月有余,我以为,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冬季马上就要到来,到时候大雪封山,想走也走不了。”
    “裴兄之家乡河南,近些年来遭遇过太多战斗厮杀,用千里无人烟来形容亦可,想必裴兄是清楚的,我护着义兄之灵枢回来的时候,沿途看见十室九空,荒无人烟,所以我们恐怕要准备好足够的粮食。”
    “赶路的时候,我们可能遭遇军队的盘查,也可能遭遇穷凶极恶的土匪,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春贵小兄弟手持弓箭,足以杀敌,春华兄弟也足够自保,裴兄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我们若是遭遇到军队的盘查,还是要准备一些钱财。。。”
    骆文化还没有说完,裴常昊的神情就变得肃穆了。
    “骆兄,这一路上,我们如果遭遇小股的土匪,尚可以想办法应对,最不济就是逃跑保命,可如果遇见了军队,恐怕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我离家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是很清楚家乡的情形,更不知道河南的情形,当初离开老家的时候,亦很仓促,所以还请骆兄详细说说这一路上的情形。”
    一边说话的时候,裴常昊一边从怀里拿出地图,铺在了地面上。
    骆文化没有看地图,而是放下手中的酒碗。
    “黄巢乱党席卷河南,已经是生灵涂炭,其被彻底剿灭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中原大地并未休养生息,战争反而更多了,前面的裴兄应该清楚,我不多说,去岁以来,河南有数场大规模的征伐。”
    “其一,去年七月,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领兵进攻许州,许州节度使鹿晏弘兵败被杀,此战导致许州大部分地方沦为赤地。”
    “其二,晋王李克用、邠守节度使朱枚等清君侧,领兵进击京城,河南大地遭遇涂炭,尔后朱枚拥立襄王李煴,各地节度使讨伐朱枚,导致京城及河南大部分地方动荡。”
    “其三,去年十月,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病亡,其子诸葛仲方被立为留后,诸葛仲方幼弱,无法掌控大军,军队叛乱,十二月爆发内讧,河阳、大梁与怀州等地动荡。”
    “其四,今年二月,吴兴郡王朱全忠,讨伐蔡州节度使秦宗权,一直到我离开河南的时候,两边的鏖战还在继续,其主战场分布蔡州与汴州等地。。。”
    裴常昊有些发懵,尽管他对唐末及五代十国的历史知晓很多,但也不可能如此的详尽。
    略微清理一下情绪,裴常昊看着骆文化开口了。
    “骆兄的意思是说,各地节度使为了争夺地盘,彼此之间已经爆发大规模冲突,至于说皇上和朝廷,不过是摆设,根本无法节制各地的节度使。。。”
    裴常昊的话语很大胆,说的骆文化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
    “裴兄,你说的是实话,但此话决不能在外面说及,自黄巢乱党被彻底剿灭之后,各地节度使早就不听从皇上和朝廷号令,他们各自为政,嘴上说着维护朝廷之稳定,暗地里都是相互攻讦,毫无顾忌的征伐厮杀,目的就是壮大自身的力量。”
    裴常昊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形势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虽然熟知历史,虽然能够做出成熟睿智的决断,但穿越到如此的乱世,首先要学会自保,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裴常昊的手指向了地图。
    “骆兄,我们现如今的位置,处于夏州,如果明日一早出发,两天之后,可以抵达延州,延州属于陇右道管辖,亦是关外,驻扎军队不多,沿途遭遇土匪的可能性很大,从延州出发,五日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越过长城,进入隰州,隰州属于关内道,乃是山西平阳府所管辖的地方,也是晋王李克用掌控的地方,李克用所属的沙陀兵,历来强悍,无人敢觊觎,所以隰州一带还是略微稳定的,但我们很有可能遭遇到沙陀兵的盘问。”
    “至于说晋州,虽然属于关内道,但其实由李克用管控,此地战乱不断,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的乱像,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遭遇小规模的土匪,我们可以应对,但若是遭遇到沙陀兵,我们必定面临无法应对的劫难,所以我的想法,这一路上,我们必须要改变行路的习惯。”
    “从夏州前往延州,我们可以白天赶路,夜晚歇息,但进入隰州,我们必须要白天歇息,夜间赶路,避开沙陀军。”
    “进入晋州,我们则要分析具体的局势,李克用与朱全忠在晋州一地的争夺已经白热化,目前朱全忠与秦宗权正在鏖战,大军全部集中在蔡州和汴州一带,不可能进攻晋州,李克用的沙陀兵,主要驻扎在关外,晋州的防御相对空虚,除非是朱全忠马上进攻此地,否则其他各方势力不敢随意在此用兵,所以我觉得,我们在晋州还是要重点防控土匪。。。”
    骆文化瞪大了眼睛,看着裴常昊。
    “裴兄,你不是说离开家乡大半年时间了吗,怎么对形势了如指掌。”
    裴常昊看着骆文化,苦笑着开口了。
    “骆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首先要活下去,才可能做其他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说到各地的情形,我都记下了,也详细分析了,事关我们的性命,我不敢马虎。”
    骆文化用力点头,端起了酒碗。
    “裴兄分析精辟,佩服佩服,我敬你一碗酒。”
    。。。
    小路边,骆文化跪在坟茔前面。
    “大哥,小弟要暂时离开您了,您的嘱托,我时刻牢记,不敢忘记,您放心,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我就会回来陪您了。”
    “吴常昊只有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老成持重,儒雅睿智,对时局的分析精辟独到,还有一身的功夫,真的不简单,此人当属天上的飞龙,不是大贤,就是大恶。”
    “不管吴常昊是大贤还是大恶,我都会跟随在他的身边,我会把握机会,那些算计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您照顾我,如果不是遭遇大难,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此次离开,我会想方设法找到嫂子的遗骸,与您合葬一处,让您们团聚。。。”
    说到这里,骆文化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端起手中的酒碗。
    “大哥,我敬您一碗酒,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您一定要保重,您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托梦给我,我拼死也要做好。。。”
    一阵阵的微风吹过,微风已经带有寒冷的滋味。
    不远处,裴常昊站立,他也准备在离开之前,前来拜祭骆文化的义兄,如果不是骆文化的这位义兄,他裴常昊得不到汗血宝马,得不到骆文化的鼎力支持,不可能短时间之内清楚外界的局势,还有可能走很多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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