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江陵主持防务的是糜芳,
    之前诸葛乔和刘禅各带一部分兵马离开,他还颇为担心陆逊会突然突袭江陵,如刘禅的预言一样弄死自己。
    他在江陵疯狂调度兵马物资,积极向上游求援,遗书都写好了,结果吴军居然跑了。
    这让糜芳怅然若失。
    好在刘禅终于平安回归,他总算松了口气,
    他按住刘禅的双肩,热忱地道:
    “阿斗,汝总算回来了,
    舅父听闻汝在油江口被吴狗合围时,急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真想抓紧带人去油江口助战!”
    那你怎么没去?
    刘禅非常无语。
    “后来还是阿乔提醒我,他说世子用兵千变万化。
    既然敢以身犯险,又没有叫我等来援,一定是藏着别的念头。”
    “我当时还颇为担忧,现在想想,当真是杞人忧天了。”
    若不是糜芳满脸挚诚,刘禅几乎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怪不得自己被包围在油江口这么久,江陵居然一个援兵都没来,
    这还用我说?
    好歹意思意思也行。
    如果步骘孤注一掷强攻,油江口还真保不住了。
    果然又是诸葛乔在疯狂脑补……
    好像从离开成都开始,阿乔兄就一直在把我往坑里推,
    他该不会是东吴那边的人吧?
    可恶,要不然不要救他了。
    话是这么说,可一起被包围的还有无辜的句扶和一群追随刘禅许久的精兵。
    他们各个把刘禅奉为神明,战意坚定,去别的地方可真不好再找这样一支精兵了。
    无奈之下,刘禅只好叹息一声,无奈地道:
    “舅父,之前于禁庞德率领的那支降兵呢?”
    糜芳捋捋胡子,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我早就知道那于禁、庞德别有用处,
    我特意让他们跟名士住在一起,现在各个精神抖擞,每日都苦练不辍,就等着阿斗回来调遣他们了。”
    刘禅突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笑道:
    “舅父说的名士,是不是虞翻虞仲翔?”
    “哎,当然啦。
    仲翔先生儒雅随和,常常与庞德论武,这些日子颇有精进,上阵定有大用!”
    虞翻嘴臭,庞德的脾气不好,
    两人住邻居亏糜芳想的出来。
    刘禅匆匆赶到糜芳府后院,只见于禁正抱着双臂如石柱般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院中两个身着绛色戎服的男人苦苦争斗。
    虞翻用短矛,庞德用环首刀,
    两人十天内这是第四次发生冲突。
    糜芳说,前两次虞翻没有用矛,所以被庞德死死压制。
    这次他央求糜芳送他一根短矛,糜芳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答应。
    于是从第三次开始,虞翻已经缩小了不少差距,让庞德必须得凝神应付了。
    今天虞翻嘴臭的毛病再次发作,两人大打出手,
    虞翻吸取前几次被庞德凭借力量压制的教训,利用自己的灵活一边乱刺,一边绕着庞德跑。
    在战场上混了许久的庞德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打法,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居然有点手忙脚乱。
    于禁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争斗,听见脚步声,他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匆匆转过身去。
    “世子?”
    见来人是刘禅,于禁赶紧低头行了一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曹魏的左将军于禁现在被俘,生死全都攥在别人的手里,也只能向小辈低头行礼。
    刘禅见于禁须发雪白,皱纹斑斑,一脸愁苦的模样,又想起他在《三国杀》中每每阵亡时高呼“无颜面对丞相”,不禁一阵唏嘘。
    他朝于禁恭敬地行礼,道:
    “刘禅拜见于将军。”
    “使不得使不得。”于禁赶紧伸手搀扶刘禅,讨好地道,
    “久闻世子用兵如神,罪将如何敢受世子大礼?”
    话是这么说,不过看到刘禅居然对自己颇为尊敬,于禁脸上还是难免露出一丝得色。
    说话间,虞翻和庞德已经斗倒酣处,
    虞翻虽然武艺精湛,但他久疏战阵,哪是天天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庞德对手,
    几招过后,庞德已经破了虞翻的攻势,再斗一阵虞翻非得扔下短矛投降不可。
    虞翻连输了三阵,第四阵是绝对不肯再输,
    他索性向后一跃,装作刚刚看见刘禅的模样,惊喜地道:
    “刘家小儿,汝竟活着回来了!”
    说完,他又不屑地瞥了庞德一眼,冷哼道:
    “西凉猛士庞令明不过如此,连我一个江东腐儒都杀不得,
    怪不得深陷此地,当真可笑。”
    庞德大怒,反唇相讥道:
    “汝不是也败在大公……世子之手,才在此地与我磨牙?”
    虞翻厚颜无耻的挺起胸膛,贼笑道:
    “吾乃刘阿斗请来的宾客,又不是尔等阶下之囚,自不可一概而论。”
    虞翻一脸欠揍的模样看的庞德怒火中烧,
    可终究是收敛脾气,冷笑道:
    “尔不过某手下败将尔,看在世子面上饶汝不死,休要在狺狺狂吠了。”
    庞德朝刘禅行了个礼,虞翻却仍是一副倨傲之色,扯着嗓子道:
    “如何,是不是被打的逃回来了?”
    刘禅在江陵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虞翻,
    他冷哼一声,正想狠狠跟虞翻斗斗嘴,可他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一条妙计。
    “有仲翔先生谋划,我等自然百战百胜。”
    虞翻呵了一声,顺着话头随口道:
    “那是自然,以我虞翻之能,救下尔这小命还不是轻而易举。”
    于禁和庞德见刘禅居然如此恭维虞翻,心中都是一寒。
    心道这个嘴上无德的名士居然跟刘禅关系不错,这下可完蛋了。
    刘禅见虞翻趾高气昂的模样,阴测测地笑道:
    “是啊,若不是仲翔先生教我在油江口建立木寨,又告诉我东吴在巴丘存有粮草,
    我哪能大破吴军,杀的江上一片赤色,血流漂橹?”
    “此战我军斩吴将韩当、宋谦,擒杀周泰,
    东吴自步骘以下,各个闻吾名号色变,为了求我饶命,不惜扔下三万斛米粮仓皇而去。
    若无先生谋划,我等焉有今日?”
    蛤?
    虞翻、于禁、庞德都立刻呆立当场。
    虽然见刘阿斗一脸春风得意地回来,众人都能猜到是大胜而归,
    可周泰、韩当、宋谦都是吴军名将,
    若是他们都战死沙场,岂不是说明吴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吴军为了逃命,还交出了三万斛的粮食?
    这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不,不可能啊……”
    虞翻跟这三人相识已久,自然知道他们的本事。
    听说他们居然一战都被刘禅斩杀,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哈哈大笑。
    “黄口小儿,汝敢拿此言诈我,怎么……怎么可能啊!”
    刘禅嘿嘿一笑,转头冲糜芳道:
    “仲翔先生泼天之功,焉可默默无闻,
    烦请舅父这便去找人传颂先生之名,让天下皆知仲翔先生乃大汉纯臣也!”
    还是真的?!
    虞翻这下真的蒙了。
    难道,难道吴军这次还真遭到了灭顶之灾?
    不会啊,我哪里给刘禅出过什么主意?
    那修木寨明明是个馊主意啊!
    看着虞翻一脸惊恐的模样,糜芳立刻反应过来,他贼笑道:
    “芳原不知先生竟有如此谋划,之前多有怠慢,还请先生莫怪,
    芳这边去寻些世家故友,传颂先生泼天之功!”
    庞德也终于反应过来,阴测测地笑道:
    “原来仲翔先生还真是大汉纯臣,倒是庞某失敬了。”
    虞翻这会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是笑,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做!”
    他这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极了每次被人疯狂脑补时可怜的刘禅。
    刘禅终于扬眉吐气,庄重地点头道:
    “仲翔先生品行高洁,不肯居功,
    我却不忍让先生默默无闻。
    当年高祖平定天下,以萧何为首功,
    当年孙伯符以先生为萧何,果然不虚也!”
    虞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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