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十二岁的少年在发现自己闯祸之后都会下意识的想抓紧瞒住,然后赶紧想办法甩锅。
    刘禅也不例外。
    眼下正是关羽军北伐的节骨眼,要是吕蒙这会儿大举来袭,
    就算关羽对江陵的城防再又信心,也一定得率兵回援。
    这一定会耽误北伐的大好良机。
    虽然这事不能算是刘禅的错,但刘禅心里总是心虚地一塌糊涂。
    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二叔的大事啊。
    不过想想看管我什么事,明明是吕蒙这厮一定要来生事,
    嘶,能不能往后拖一阵子也好,
    起码等到全歼于禁威震华夏之后再说啊。
    刘禅急的满头大汗,丁奉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刘禅为何突然脸色大变。
    难道他想到了什么?
    “快,取笔墨来!”
    以刘禅的心性,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只能抓紧再给吕蒙写一封信,告诉吕蒙自己真的没有激怒他的想法。
    “吕子明将军。”
    刘禅一脸凝重地落笔,在信上写道他并无与吕将军为敌的念头,让吕将军千万不要误会。
    而虞翻和丁奉先后被擒,也不是他之前就设好的陷阱,纯粹都是因为巧合。
    孙刘两家是一家人,油江口的守军一直秉持对东吴伙伴友好的态度,不要听别有用心人的挑拨。
    写到最后,刘禅还鬼使神差地强调了一下他的主要目的:
    “如果将军真要开战,能否拖到今年冬日,禅感激不尽。”
    一封信写完,刘禅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丁奉,道:
    “承渊兄,足下替我审阅一番,看着信可还使得?”
    丁奉接过书信看了几眼,顿时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公子大才,此信……写的真好。”
    看不出公子一脸老实相,居然如此阴阳怪气,
    这封信用词谦卑,却处处毒辣刻薄,
    分明是说吕蒙无能,前次不需要特意布置便能杀的他大败。
    说什么油江口与东吴友好,
    呵呵,公子这是抓住好吃不撂筷了,还想用这手段再骗吕蒙上当。
    吕蒙肯定不上当,但看到这话定也恶心地吃不下饭。
    还有请吕蒙冬日进军……
    我懂了,公子这是故意逼吕蒙速战。
    丁奉精通水战,深知吕蒙下游打上游,一定要找个长江的枯水期进军才比较保险。
    不然这年头又没天气预报,长江上游突然来几场大雨,在长江里逆流行船可真是要人命了。
    吕蒙最好的出兵时机是等待江东秋收之后,
    那时候长江的汛期结束,船行阻力较小,东吴的后勤补给也跟得上。
    一旦取得突破,还能就地抢汉军的秋粮,这才是兵法正道。
    怪不得公子一个劲地挑衅吕蒙,
    他就是看出吕蒙在秋冬进军更有把握,故此反复强逼吕蒙现在出兵。
    若是吕蒙被激不过,强行动手,
    公子只要在江陵守上半个月,酷暑和大雨就足够吕蒙全军崩溃。
    好毒辣的计策,不愧是大公子。
    吕蒙也算是名将,可对上这样的大公子,真是没有半分胜机。
    刘禅见丁奉都说信写的好,赶紧叫人去陆口给吕蒙送信。
    哎,我根本就不想跟东吴打仗,你们为啥就不信呢?
    ·
    丁奉三百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陆口,正捧着药碗皱着眉头慢慢吃药的吕蒙顿时大惊失色,把药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为何没有回来报信!”
    三百人,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士,各个水性高强,是甘宁手下最精锐的敢死队。
    他们就算败,岂能被打的全军覆没,两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刘禅是用了什么手段?
    吕蒙赶紧派人去打探,过了两日他才接到油江口最后的密探发来的消息,说油江口的守军早有准备,不知如何布下了圈套,将丁奉全军一个不留尽数捉走押赴江陵!
    信上,密探还言辞恳切地告诉吕蒙,
    油江口的丁立这些日子因为没有抓到吕蒙而整日暴躁不宁,
    发誓要布下更厉害的手段要吕蒙好看,劝吕蒙最近不要打油江口的主意。
    这让吕蒙瞬间呆若木鸡。
    “子明,子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汝为何派三百人就是攻打油江口?”
    甘宁病体沉重,他手下这支精兵就成了众人争夺的重点。
    一番纠缠,潘璋好不容易得到了吞并甘宁旧部的机会。
    他喜气洋洋地赶到陆口后便听说吕蒙派出最精锐的三百猛士攻打油江口,
    结果正好撞上埋伏,被打的全军覆没。
    这让潘璋顿时傻了。
    东吴要进攻关羽的消息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只有吕蒙、孙权等寥寥少数人知晓。
    潘璋就属于不知情者。
    东吴军制特殊,大将手下的部曲是他们话语权的基础,
    吕蒙这一顿操作等于削弱了本来应该更加强大的潘璋,
    这让潘璋难以接受。
    “子明,汝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蒙平素便瞧不起潘璋的斤斤计较的为人,
    他冷笑一声,刚想嘲讽潘璋,突然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甜,随即抑制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快,药,药来……”
    吕蒙这病已经病了许久,他每日按时服药,才能勉强保持正常。
    可这几日他忧心忡忡,哪有心情服药,没想到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潘璋见吕蒙面色惨白躺回榻上,心道吕子明装病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
    他索性拖过一张坐席,就坐在吕蒙榻边,道:
    “今日汝要是不说,我便不走了。”
    吕蒙心里暗骂潘璋混蛋,可他胸口颇为沉重,压得他呼吸都困难,更说不出半句话来,也只能不住地发出粗重的喘息。
    吕蒙的手下手忙脚乱地给吕蒙煎药,
    便在这时,一个小兵来报说油江口有刘禅的亲笔信来。
    吕蒙的侍从大惊,心道上次刘禅的亲笔信便气的将军吐血,这次将军病体沉重,断不能再看。
    他们赶紧让送信的小兵滚蛋,可潘璋却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道:
    “把信给我!”
    在潘璋面前,一群小兵哪敢自作主张,只好怯生生地把信交了出去。
    潘璋得意地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吕蒙,抖开书信仔细看了看,随即露出一丝冷笑。
    “好个吕子明,居然跟油江口做些好买卖啊。”
    潘璋出身贫寒,当将军之前就开集市、倒军需,
    后来当了偏将军,更开始变本加厉,连自己手下人都抢。
    他见刘禅写给吕蒙的书信言辞谦恭,下意识的认为两人有什么问题。
    吕蒙气的锤床大骂,艰难地道:
    “这信上,写了些什么!”
    “好,我便读给汝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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