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已经知道了张正元的意图,但是却不能说给大家知道,毕竟要防着有人通风报信。
    朝中官员,多出自魏云色之手,他曾是两淮魏家的家主。
    难保这些投向自己的官员中,没有和魏家藕断丝连的,一旦传话,则张正元心血白费不说,还平白耽误了进攻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陈寿只告诉了搞情报的高欢,其他人一概保密。
    所以这些文武官员,反倒越来越担忧起来,甚至已经有人提出派人刺杀张正元了。
    陈寿刚把刘志英送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了,倒不是说陈寿不信任他,这是自己的铁杆亲信,但是告诉他不要紧,难免他志得意满说给自己的亲人。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保密也是对前线将士负责。
    刘志英走到门口,叹气道:“侯爷,切勿志得意满,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陈寿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
    送走了刘志英,陈寿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琴声,丝丝入耳,莺声婉转,音调一转,乐声轻扬,又如秋风习习。
    他的水榭三楼,构造精巧,为了伺候方便,侍女们可以从身后的楼梯直接上来,而不用走房门,就可以烹茶倒水。
    陈寿不用回头,就知道有这个水平的,只有薛韶。
    他轻轻一招手,薛韶按住琴弦,从屏风后绕了过来。
    她的眼眶还有些红肿,不过明显是补过妆的,走到陈寿跟前,盈盈一拜道:“老爷,婢子还没谢老爷赏的琴呢。”
    陈寿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南唐的事,牵涉很多的利益,你不懂。那杜家和水师交恶,没有自保的实力,却要把两个女儿献上想要谋取权力,自然就成了水师的活靶子。这事他们只是用你的信盒,做了引线,没有这个,他们也会炮制出一些罪名来。”
    “这些道理,我自然会讲给你听,你不该自己钻牛角尖,甚至还有轻生的念头。”
    薛韶心中多少有些感动,果然眼前的男人,是为了自己,可恨自己还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陈寿笑道:“你也不用过分担心,那杜落蕊听说是难得的美人,这样的尤物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到时候拿下南唐,我为了你把她纳了,让你和她一道伺候你的爷。”
    薛韶本来满心的感动,听了这话顿时羞红了脸,马上岔开话题道:“爷,这琴如此名贵,落到婢子手里,只怕是折辱了它呢。”
    陈寿笑道:“琴再名贵,也是一个死物,岂能和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相比。我听说有些豪门公子,为了一匹好马,就愿意拿侍妾去换。简直是荒唐可笑,薄情寡恩之至。你记着,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便再没有什么死物,是比你珍贵的。”
    薛韶眼眶又湿了,这一次是感动的,她奋起弥天大勇,第一次主动坐到了陈寿的腿上。那一瓣臀儿明显没有全力坐下,双腿撑着地呢,还微微发颤。
    豪门贵胄,把侍妾不当人看,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个玩意,和手里的弹弓、把玩的扇坠,没有什么区别。这种陈寿看来匪夷所思的想法,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觉得理所应当的事。
    陈寿轻而易举把她抱到怀里,摸着她的雪颊,微微有些肿,问道:“还疼么?”
    “火辣辣的疼,不过婢子知道爷是为我好呢,也要是不解气,就再打几巴掌。”
    屏风后面桃儿端着茶水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嘟着嘴道:“爷好兴致,可怜我们几个姐妹,没来由挨了一顿鞭子。”
    薛韶脸一红,低头道:“对不住了,是我的错,害你们跟着受罚。”
    陈寿笑道:“你这个小蹄子休在这儿聒噪,便是没有这事,你那粉白的屁股被爷抽一顿,权当给爷解闷又怎么了?”
    柳儿比薛韶大胆多了,她放下茶盏,直接坐到陈寿另一条腿上,搂着陈寿的脖子,委屈巴巴地道:“爷想怎么抽就怎么抽,想怎么扇就怎么扇,可不该把我们当撒气桶。”
    陈寿作势要打,笑骂道:“你这厮最不安分,平日在夫人丫鬟堆里调三窝四的,倒也罢,今日却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的,抽你一鞭子,到我这儿抱天怨地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多娇贵,你的爷抽不抽得。”
    柳儿笑着躲开了,道:“爷还是多疼疼薛妹妹吧,柳儿就不打扰了,免得妹子看了不顺眼,嘴上虽然不松口,心里怨人家误了你们的好事呢。”
    陈寿拍了拍怀里的薛韶,她虽然壮着胆子坐到陈寿腿上,估计比站着还累。
    “今儿个我让苏琼枝去避暑宫玩,你陪她一道去,就当散散心。”
    薛韶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道了个万福,抱着琴袅袅娜娜地从屏风后退下。
    人一走,楼梯处又传来响声,陈寿吓了一跳。
    走过去一看,又是黄真,他直接三步并做两步,绕道屏风后面,把正在走路的薛韶拦腰抱起,“爷跟你一块去。”
    薛韶娇呼一声,被陈寿抱着,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脖子。
    她的眼光,似乎挪不开了,看着陈寿的脸颊。盈盈如水的横波,舍不得挪开一刻。
    扬州城,魏家别苑。
    熙熙攘攘,尽是些豪奢马车,挤在门口。
    今日是扬州城派出使者,要和淮阴的官兵和谈的日子。
    说是和谈,大家都知道,就是体面地投降。
    因为淮军已经溃败,没有胆子继续作战,而官兵气势如虹。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淮阴停下了脚步,不过有胆子继续顽抗的,反而都是一些小官。
    为首的几大家族,已经架空了魏家,他们表决之后,一致同意何谈。
    来魏家只是走个过场,毕竟真投降了,就算是找替罪羊,也得从魏家拉人出来顶罪。
    道路两侧,很多百姓自发走上街头,看着扬州府的使者,从大街上出发,直奔城门。
    窃窃私语汇聚成嗡嗡的声音,都是在商量淮军投降的事。
    “这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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