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道:“少爷平日里自己弄出这几个奖项,还非要编排这样奇怪麻烦的名字,奴婢当然记不住了。”
    陆羽翻了翻白眼道:“你这小妮子借口就是多。”
    “嘻嘻……”
    小阮调皮一笑。
    两者相对,一个十六岁一个七岁,现如今却好似反过来一样,七岁的好似个大人,而十六的更像个孩子。
    小阮一边给陆羽揉着他早已经麻木的腿,一边好奇问道:“少爷,你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又在江上忙活了这些天,就是为了那两位老伯伯?”
    陆羽轻轻一笑,转头看着江面,悠然说道:“姜太公直钩钓鱼,钓的可从来不是鱼。”
    小阮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只说:“少爷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
    ……
    江面,锦帆大船上。
    两位老者再次对坐。
    红袍老者愁苦道:“师兄,怎么能把那个小子给放走了?那种机关表面看起来简单,但实际极为复杂,尤其呐木齿咬合可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到的精度,它们之间又要如何联系才能达到效果这还全然不知,就这样放了……”
    不等说完,素袍老者便沉声道:“廉髌!你还真的要绑人啊?”
    “我这……”
    红袍老者被直接叫了名字,一下子便没有脾气,苦着脸十分无奈。
    素袍老者叹了口气道:“他终究是孩子,你连他家人都没问,便私扣了他的船只,这本来已经是无理取闹了,你还想怎样?要把他自己也扣下不成?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也能做得这种人贩子的事不成?”
    “可是……可是这机关真的太重要了,这可是关乎到百姓生计国之社稷的事,即便是……”
    “无需着急。”
    素袍老者直接摆了摆手,转头看着江对岸说道:“‘龙潜水底江古愁,折断花枝又一楼,莫道风紧前路漫,青山常绿水常流。’这首诗廉兄可曾听过?”
    廉髌愣了一下,便再次坐下说道:“记得好像是陆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小姐在十一岁时做的一首诗,表面上也不算工整,言语也不见华丽,却十分隐晦的将这临江城之中四个大家族给介绍了一番……师兄怎么突然提起这首诗来了?”
    素袍老者点了点头道:“那位大小姐确实对得起这惊才绝艳四个字,文才武功皆为上品,只是这心性嘛……呵呵,传闻中是差了点。那这诗中的四个家族,廉兄可知道指的具体是哪个?”
    廉髌笑道:“师兄这又是在考我?也罢。第一句这‘龙潜水底江古愁’,说的便是当今那位七皇子了,当今陛下新皇登基时就需立下太子,当初朝堂就争论不休,到底是‘立长’‘立嫡’亦或者‘立贤’,古往今来让无数帝王头疼的问题,陛下倒是也没躲过去。不过最终是定了‘立嫡’,一人高兴,其他两个可就不高兴了,尤其是这位素以贤德闻世的七皇子,更是受到百般压迫,最后流放到这座小城之中,可真对得上这句‘龙潜水底’,呵呵,而且真的是自‘古’有之的愁苦喽。
    至于这第二句的‘折断花枝又一楼’,说的却是花家。
    花家是我大玉国的首富,家族之中各种倾轧倒也不会比皇家差了,传言某一支庶出因为什么事就给净身出户了,原以为他们会销声匿迹,可谁能想到跑到这临江城来,竟然白手打下诺大个家业,建起一座‘春风楼’来!
    当真是斩断一条花枝,却长出一栋新楼,呵呵,人生境遇倒也如此玄妙。
    这第三句嘛……
    却少了些壮阔,多了些小女儿的自嘲。
    前路漫,这个‘路’字便通‘陆’,曾经的陆家何其辉煌?却因为一时没抓准风向,落得如今境地,足以让人唏嘘啊。
    第四句就好理解多了,当时读到这句时老夫都忍不住喊了声好,好一个青山常绿水常流,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青山学院为什么就要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无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每届只招收五名门生,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导的,每个从青山书院中出来的人,都能称得上惊才绝艳这四个字。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我大玉国最古老的学院,无数风雨飘摇它自屹然不倒,常听人闻,说是就算我们大玉国没了,青山学院也还会在……当真是青山常绿,呵呵,江水长流啊!”
    素袍老者看了廉髌一眼,半响后才说道:“这么多年了,看来廉兄确实也有些改变的。至于之所以说起这首诗,正是因为这临江城中,有一个陆家,也只有一个陆家。”
    廉髌一愣,随后摇头道:“师兄是说刚才那小子是陆家的人?不可能。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陆家再怎么没落,也不至于让自家的公子穿的那么寒酸才是。”
    素袍老者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就是七八年前的光景,陆家有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跟一位丫鬟所生,所以这件事并未张扬,之后又有传言说这位小公子心智不太健全,陆家更是严谨其口,从不对外人说起这件事。”
    “傻子?”
    廉髌皱眉道:“刚才那小子虽然行事有些……古怪,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傻,尤其这种机关若真是他制成的,那……他可跟傻这个字眼没有半点的关系。是不是师兄你弄错了?”
    素袍老者轻轻摇头,随后叹了口气道:“若是七皇子当年也有这般‘傻子的传言’,如今倒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不过说起这个臭小子,不管他真傻也好假傻也罢,终归是不懂礼数,太过调皮,哼!倒是少了些管教。”
    廉髌眉头猛地抖了两下,随后哈哈笑道:“看来师兄是起了爱才之心呐。”
    说别人缺少管教,自然是他想要亲自管教一下。
    素袍老者一愣,随后苦笑道:“一切随缘吧……不过你身在官场无所闲暇,我又如闲云野鹤一般放浪自流,师傅他老人家这衣钵怕是不好往下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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