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是在低洼地圆弧的顶端,距离对方最远的地方。
    或许这时候先一步逃,应该是可以在被对方包围之前脱身的。
    可徐义做不出来呀!
    几次莺娘跟徐义使眼色,徐义都无视了。
    好歹是混过军伍的,又何尝不知道主帅先逃的结果?更何况这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旦逃了,失去信任是一方面,关键是,自己作为武将,从这次逃生开始,就绝对不可能再有在军伍中树立威信的可能了。
    没有那个将士会自愿追随一个逃跑的主将。
    那么,自己计划这么久,想将神策军训练城自己势力的计划,就彻底完蛋了。
    或许以后不愁吃穿,毕竟他还有营生,还是侯爵,还是长公主的义子。但是,徐义也知道,一旦今天逃了,以后这些都只是名头,还是被人耻笑的名头,甚至长公主、信安王等等,都会疏远他。
    硬抗了!死也得硬抗!
    很多时候,英勇的事件,都是形势逼迫的。
    “他们在喊话······”
    徐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已经丧失了对形势的感知和判断,只想着这样拼杀之后的结果······会死吗?会死多少?崔颖和莺娘会怎样?
    “徐义,他们在喊话!”
    莺娘再一次说到,推了推徐义。
    “喊话?喊什么?”
    这时候喊什么话?难不成还喊缴枪不杀?
    “听不清,离得远。”
    对方根本就没进低洼地,确实离徐义这里远了点。可是,好像也没有绕到两边对己方围杀。
    徐义看了看这情形······有的谈?既然有的谈,那就有留命的空间。徐义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严峻了。
    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时候自己必须表现的大义凌然一些。
    布置阵型已经丢分了,绝对不能再失分。
    既然不存丢命,自己装一装还是可以的。
    徐义往前走了,莺娘紧紧跟着,崔颖也拽着徐义的衣角,跟着往前。
    紧接着,整个藏在荒草中、马车后面的人,一个个都出来了,陪着徐义往前走。
    徐义看了看,这所谓的埋伏,好像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外围有马车? 当对方绕外围杀他们时? 己方的人可以带着马车堵截。有马车作为依仗,能避开箭矢? 却不妨碍己方的人发射强弩? 并丢火药弹。
    那么,就可以破坏对方围杀? 顶多了形成双方对战的情况······自己还是有点军事素养的。
    徐义一边往前走,一边推演这双方对战的胜负。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没必要直面死亡? 大不了对峙呗,说不定丢几个火药弹能引来援军,到时候说不定谁胜谁负了。
    现在······自己需要真的去面对杀手了。
    已经这样了,自己的人也一个个的出来了。
    “主公? 好像不是杀手? 他们下马了。”
    徐义也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看到对方都下马了。
    “将主,我等来迟了!”
    这······徐义看了看,怎么会是这样?
    距离对方也就二十来步了,也大概能看清对面的面孔了? 熟悉······都是东都的那些西域回来的军卒。
    这是闹的。
    “怎么会是你们?”
    徐义示意赵仲汉上前了。对于这群人,赵仲汉才是正儿八经的领头人? 徐义接触的也少。
    “将主,崔翁在十多天前就告诉我等? 将主在回程时会有危险,并筹集了一些战马? 让我等沿漕运北上。”
    “这几日? 漕运开运? 却见游侠缓缓撤离漕运沿途,改为陆路,我等就想,可能将主转陆路了,方才赶过来。”
    娘的,吓死老子了!
    徐义这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汗,大四月的天,还趴在地上,自己居然出汗了。确实是怕了。
    这群憨货,把老子吓得,还不能怪。
    “来了多少?”
    “八十人,三百骑。”
    这下踏实了,就是再大张旗鼓的回程,也不用担心宵小之辈的截杀了。
    看到这三百骑,徐义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徐义回长安的队伍,虽然也就百十人,可有了三百战马,算得上浩浩荡荡了。
    徐义不差钱,再多点人手也能养的起,他这时候希望再来些人手,无非是花钱买粮。
    或许是自己这样的队伍让游侠也胆怯了,反正一直到汴州,再没有遇到任何袭杀的事。
    “游侠放弃了?”
    徐义也希望是徐思顺问的这样,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百两黄金呢,不会那么容易的。该有的戒备不能放松,一如既往吧。”
    “没有放弃,他们在联络。”
    莺娘好像随时能得到江湖的消息,除了山里人那次。
    莺娘说的是邀请人来帮忙了,可徐义感觉,好像是两不相帮,也没见着莺娘的人出手,就是传递传递消息。
    也算吧。
    “能知道有多少人吗?”
    “徐义,局面很乱。我邀请帮忙的,已经明确表示不介入了,前面帮忙杀过几个游侠,虽然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也让游侠这个群体有些责难。”
    “毕竟走的是江湖道,不是朝廷,有些事还是有限制的,能传个话已经尽力了。他们被孤立在外了。”
    这意思是以后全靠自己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徐义倒是理解,从后世所知,似乎江湖跟朝堂有天生的敌对,莺娘凭着交情,到此也为止了,哪怕莺娘有一个家人的理由,自己是朝廷命官的事实,也不可能让游侠认同。
    挡人财路,是很招人讨厌的事。
    “能传个话,就承人家的情,等有机会还这份情。现在以咱的力量,完全能做到随时戒备了,应该没问题了。”
    徐义其实不想招惹游侠,那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一旦跟游侠结怨了,那可能是子子孙孙无穷匮的麻烦······后世得传闻好像就是这样。
    所以,即便游侠都杀上门了,徐义这边好像也没有跟太多的游侠结怨,所以,徐义觉得应该留着莺娘这边的联络为好。
    当然,若真是游侠组队玩,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成建制对战,游侠对军伍,那就是送死了。
    一连几日,都很平静,让人感觉这就是在酝酿一次大的行动。整支队伍都有这样的想法,都继续紧绷着。
    “主公,探知到前方有百余骑向这边疾驰!”
    终于来了。已经到巩县了,再过去就是东都了。已经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地步了。
    游侠终于忍不住了,要玩对攻了。
    此地是邙山的余脉,有山,也就有了袭杀的环境。
    同时,到了东都附近,在河南府的境内,驿站也越来越紧凑了,到处是官驿。
    财帛动人心呀!游侠真有点不知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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