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子的人从火器作坊带出炸药,徐义又在看护火器作坊上失误······这才是寿王李瑁接受李林甫的上策。
    偏偏徐义要回乡祭祖了。
    对于寿王李瑁而言,设计徐义甚至比打掉太子还让他看重。
    既然没有设计徐义的机会了,寿王李瑁还真没多大兴致了。说真的,在长安城,在宫城动用火器,他李瑁真心没那个胆。
    “殿下,左相遣人送信来了。”
    李瑁打开信函,看了却是一头雾水,转手递给杨洄。
    “殿下,或许左相之计可用。”
    你就是个狗屁!李瑁心里这般念叨。刚才还说这火器谁用谁死,李林甫来信说应该将计就计,你又说计谋可用。
    “为何?”
    不得不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来,李瑁很腻歪的对着杨洄说。
    “徐义若没有回乡祭祖,用咱的人偷火器,或许能成,或许被现场逮住。能成了,圣人震怒,徐义自然受牵连。”
    “但是,若是现场逮住了,徐义肯定息事宁人,私下解决那偷盗的工匠。可现在不同了,徐义将火器交予朝廷,一旦偷盗的工匠被逮住,朝廷自然不会息事宁人。”
    “若偷盗之工匠是太子一系所派呢?”
    话是可以来回说的,杨洄这时候说的好像还不算来回,最起码跟他谁用谁死的定语像是一脉相承。
    若是没有李林甫的信函,李瑁都会以为杨洄的才华惊人了。
    “就这么着吧。”
    本来他们也是准备启用明面上跟太子一系有关联的棋子的,就是不能牵连到徐义,让寿王有点没兴致了。
    而在东宫······
    “火器一事,暂时放下吧,高力士和信安王都不是易于之辈!”
    这是太子一系的决断。
    其实,从一开始,李适之就不建议动用火器,影响是一方面,是担心因为宫内动用火器,从而导致圣人将火器给断了。
    所谓一个致力于兴旺大盛朝的臣工,李适之是明白火器对于大盛朝的意义的。
    这样的结果让他轻松了不少。
    当然,这边所谓的动用火器,并不是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而是在打探到徐义跟寿王的纠葛后? 做一些准备而已。
    杨玉环是寿王妃? 曾经跟徐义有些交情,而杨洄是寿王那边的核心。
    若是杨洄借用杨玉环的名头? 鉴于对徐义的了解? 一个看重情义的人,很难断定徐义就不会在火器上放一手。
    既然徐义暂时放弃了火器作坊的控制? 也就没必要兵行险着了。
    徐义可不知道背后的这些隐情。
    原本徐义感觉到朝堂的诡异,并不是他真的能感觉到朝堂上太子一系和寿王一系的白热化? 而是他感觉到了一些人看他的不同。
    也正是都在想方设法针对徐义? 才让徐义提前脱身了。
    过完大年,徐义在为回乡祭祖准备着,尚未离开长安,这时候崔涣进长安了。崔涣进长安? 是累公左迁司门员外郎。
    “倒是挺父亲提起过你祭祖之事? 原因也知道。虽然方法可行,就是有点逃避的意思,难免圣人有些看法。”
    “崔兄,小弟也是迫不得已呀。”
    重复着翻来覆去的说辞,可除了这个说辞? 徐义没什么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借刀杀人,借势立威吧?
    被人猜测出来是一回事? 自己承认又是一回事。我是个单纯的人,不会玩那些阴谋诡计? 才十六七,即便是玩? 那也得借这单纯的名头。
    “崔兄有所不知? 一开始吧? 我以为不管是勋贵还是世家,都不会渗透到工匠这一步,毕竟身份和地位的差距,以及未来前途的预知,都不可能在工匠身上下本钱。”
    “所以,火器作坊的工匠的甄别都是以手艺为标准的,都属于朝廷吏员,我也没有真花心思去拉拢什么的,也不想这样让朝廷有疑虑,目的就是为尽快推动火器装备军伍。”
    “事实也证明,这些工匠里是没有被勋贵世家渗透的,更何况皇家。直到近段时间,当我在参加朝会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时,也同时开始关注一些工匠。”
    “由于细柳营那边仅仅是作坊完工,原来将作监的工匠都还在长安城里居住,每日歇工,如同放衙,我组织马车对往来接送。”
    “也正是如此,发现将作监的工匠在回到长安后,居然越来越多的工匠在参加饮宴,平康坊频频关注······这些在往日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小弟担心呀!大盛朝的皇位继承,从来都不是平稳过渡的,小弟担心因为火器的出现,就这样无意识的被牵扯到皇位更迭中。”
    年龄、关系、见识,让徐义有心把现阶段发生的事都说给崔涣听。
    憋坏了。在家里,由于长公主几乎常住了,没法说起这些。家里人都是脑子里长肌肉的货色,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
    长公主知晓,除了进宫还是进宫,徐义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一下子将太子和寿王一并得罪了,也不想因为自己背后告状,导致皇家混乱,更舍不得那些已经熟悉火器章程的工匠。
    徐思顺算是有点头脑的,也就是给徐义提了一个祭祖的建议,徐义采纳了,应该可以。
    “杀掉便是!”
    崔涣也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吗?不是,崔涣是不在意那些工匠的生死。
    “杀不得!”
    “为何?”
    “这已经不是在将作监了,也不是没人搭理的境况,是被人端起来的膨胀,有所依仗。”
    崔涣这时候也明白徐义的话外之意了。或许真的杀不得,最起码徐义杀不得,说不定其中连圣人的留手都有,怎么可能杀掉?
    “也罢,既然已经恩准祭祖了,就尽快离开长安吧。”
    很快,就跟徐义滞留长安是在等崔涣回来一样,在跟崔涣见面后,很快就出发了。
    虽然不是官差,徐义这一次拖家带口的,也有诏令在手,一行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从长安到东都,在东都又转官船。
    从徐清、徐风、徐云,到莺娘、凌风子、凌云子,以及徐义收留的家臣赵仲汉等人,都要一并跟着去祭祖得。
    就连申屠,也以徐义近卫的名义跟上了。
    这一路,徐义不像是赶路,倒像是逃跑,除了必要的打尖,完全就是马不停蹄。
    “主公,崔老先生在滩涂渡口候着。”
    徐义本来没进东都,就擦着东都城外直接转官船了,没想到崔升还是听闻了。
    “小子,这次离开的很及时。昨日,也就是你离开长安的第二日,杨洄上奏弹劾太子与薛家有谋,予以颠覆圣人······”
    “长话短说,老夫就交代几句,这沿路莫要在任何州府停留,直到你祖地,朝廷有变故,老夫会通过运河渡口的渠道传信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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