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说定干亲以后,徐义原本单独面对长公主时的尴尬,好像真的没有了,似乎伺候她穿衣,伺候她如厕,包括改良亵衣什么的,都成了尽孝心的行为。
    也好,最起码舒服很多了。
    “认干亲?徐义,你是徐家后裔。”
    没想到回到府上,第一个质问的居然是莺娘。也是,作为守护徐家苗裔的莺娘,心里想着的是师父的遗愿,就是徐家还能登堂入室,恢复徐氏先祖的荣光。
    “莺娘,认长公主干亲不同于认圣人干亲。更何况即便认圣人干亲,也不一定非得要更姓换名。”
    “当朝的王忠嗣就是先例,那是圣人的假子,却是王家后裔,不曾更姓李。再说了,英国公也曾赐姓李,不管是不是更姓换名,对于徐义都没有区别。”
    徐义没搭茬,凌风子倒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也是呀,英公本来也姓过李,后来因为徐敬业谋反,才被皇家剥夺了国姓:“徐义,要不你叫李义?”
    这丫头,变的也太快了。
    “没必要,所谓的赐姓,随时都可以剥夺,倒不如本姓合适。所谓的认干亲,对我而言,不认为有多大变化。”
    “只有自己努力得到的,才算是自己的。没必要太当回事了,倒是有一点咱需要准备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朝廷的诏令就会下达了,咱需要进长安了。”
    要进长安了。
    徐义心里没谱? 首先给李炜去信了? 也想着去崔府叙叙,听听外人的看法。
    还有? 在东都? 自己的产业算是很大了,这边绝对需要有人留下守着。
    很多事都需要安排。关键是? 在离开东都回长安的这段时间,徐义徐义时不时的去辅兴坊金仙观里请安。
    “长公主与圣人一母同胞? 圣人对待他的两个妹妹相当亲近? 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不过,义哥儿,老夫建议你莫要依靠,莫要习惯依靠。皇家所谓的重亲情? 也就那样? 皇家最无亲。”
    “有这样一层关系,进长安倒是可以了。老夫告诫呢一句,莫要掺和到大统继承上,一切都不忌讳。”
    “进长安吧,等过了年? 你跟颍娘的婚事也该办了······”
    徐义感觉,崔升的最后一句? 才是他语重心长的重点。
    而李炜的来信,也同样提到了莫要依靠? 莫要掺和大统继承,也提到了有了长公主这层关系? 一定程度上算是百无禁忌了。
    朝廷的诏令很快就到了? 刺封徐义为金城候? 真的是继承了金仙公主的封号······长公主原本的封号就是金城公主的。
    长公主也康复了。
    在徐义安排好东都事务后,也就准备着手进长安了。
    长安啊······徐义对于进长安后会是怎样,都不如当初来东都时踏实。
    李炜来信说了,朝堂上李林甫跟张九龄的纠葛,张九龄跟太子的亲近,圣人赦免了安禄山的死罪,牛仙客跟张九龄的猫腻。
    而后宫,被圣人独宠的武惠妃,太子李瑛不稳定的地位,寿王李瑁的蠢蠢欲动······感觉如今的长安,并不比三年前的情况好,甚至是更加的错综复杂。
    唯一的区别,那就是信安王李炜如今算是在长安稳当了,而徐义是带着长公主义子的身份进长安。
    另外······玉娘进长安也快一年了吧?不知她可还安好。
    徐义自己的人,赵仲汉留下了,官面上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人。原新会也留下了,马车作坊和牛肉干作坊,都需要他在。缑寅虎也留下了,渡口以及渡口的配套营生,已经是徐府最大的收益。
    申屠居然要跟徐义一起进长安了。路子是信安王,徐义并没有张口向长公主要什么恩典。
    当徐义准备好一切出发时,发现自己居然跟来东都时的人手没多少区别,除了多了一个魏长天的护卫,那就是申屠临时作为长公主的护卫头子了。
    另外就是,在出发的那天,东都的长亭外,整个东都的达官显贵,全数等在那里。
    长公主根本不出面,徐义跟熟悉的陌生的人寒暄着,都不知道他们是来送自己还是送长公主。
    徐义进出东都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次离开,他是跟着长公主的銮驾离开的。
    到底是长公主,逶迤的出行队伍,绵延了差不多二里地,跟当初徐义进东都是七八人七八骑完全是两回事,两个概念。
    想当初······徐义看着如此豪华的队伍,也有一阵感慨。
    当初来东都时,自己算是微服了,有点风尘仆仆的意思。而这次离开,徐义确实真正的着绯袍了,正儿八经的金城候。
    一身定远将军的装束,端坐于高头大马上,左顾右盼,一时间徐义居然有点得意了。
    “义哥儿,来为娘的銮驾里来······”
    金仙公主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干娘的角色,感觉比亲娘还热烈,让徐义都有点受不了。
    在东都,徐义忙着收拾行囊时,就时不时遣人把自己喊过去,根本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徐义都不敢确定这长公主对自己到底是出于何种情感。
    就比如现在,他是武将,不应该就这样骑马吗?跟娘们儿一样做车算怎样回事?
    可徐义还是乖乖的钻进去了。
    还好,崔颖和莺娘都在,还有长公主的贴身女官,更让徐义不得劲了。
    虽然长公主的銮驾马车够大,可跟四五个女人挤在这车厢里,摩肩擦背的,真心考验人的定力呀。
    “义哥儿,长安里的宅子,你想住哪个坊?为娘在崇仁坊、兴化坊,还有通正坊都有宅子,入苑坊也有,不过,那里都是亲王,乱事太多,为娘不想让你掺和。”
    “兴化坊是整个长安城达官贵人居住最多的坊里,颍娘家就住在兴化坊······咯咯。”
    “崇仁坊多为公主府,为娘的第一处宅子就位于崇仁坊。想想那里合适,不行了为娘再给你置办一处宅院······”
    “还有就是,你家里的下人太少了,满打满算十几人,还算上你的这些家臣家将,在长安会被人看不起的。有些臣子,家里切葱都有专门的下人了。”
    “等到了长安······估计从公主府给你人,你也不放心,这样吧,从人牙子那里买,为娘给你找人培训······”
    我的个天呀,从徐义做进长公主的銮驾,金仙公主的嘴就没有停过一刻,絮絮叨叨个没完。
    从徐府选择哪个坊里有益,到府上的下人,一直到徐义常服该穿什么,就差规定一日两餐该吃什么了。
    这是好心,真不好去仵她的意,问题是······唉,算了吧,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个从来不曾有过儿女的中年妇女,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盛长公主,估计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为子女操心的感觉吧?
    其实,徐义现在不是刚到东都的窘迫了,他有钱,很有钱,这一次离开东都,不说收的程仪贺礼什么的,就是家里积攒的钱财,兑换的黄金都得分开马车拉着。
    虽然听说居长安不易,徐义觉得自己买一处宅院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面对长公主这个义母的热情,徐义真不好意思推辞······
    “母亲,孩儿出身山林,与达官贵人聚集,恐丢了母亲的脸,宅院偏僻一点好。全靠母亲做主了······”
    “义哥儿,我喜欢你叫我娘······我的孩儿,长安谁敢嘲笑?放心,就是住在入苑坊,义哥儿也是一等一的地位!”
    “就长安城里的那些纨绔,哪一个像我孩儿这样,全靠一身本事从三郎那里得到了侯爵的封赏?”
    看看,这就是一个四十多岁刚做母亲的心态,徐义真不忍忤逆,就这样吧,到底是要借势得,到底是个可怜的女人,怎忍心扫她做母亲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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