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由桢现在是彻底理解二叔了,理解二叔为什么会是一副瞧见俏寡妇的神情了。
    在此时此刻的王由桢看来,这些水力织布机的诱人程度几乎相当于知县夫人,甚至巡抚夫人在洗澡了。
    毕竟,棉布买卖的银利可是比纱锭买卖要高出不少。
    单从银价上就看的出来。
    纱锭不过一钱一锭,棉布却能卖到三钱一匹。
    王由桢忍不住问道:“二叔,每台水力织布机的银利是多少。”
    提到最为擅长的银利了,王伢人这才把心思从‘咔嚓’作响的水力织布机上收回来。
    听着水利转轮和打纬的‘咔嚓’声,也不嫌影响他说话,反而是成了官僚乡绅追捧的高雅昆剧。
    在水流声、转轮声、打纬声等嘈杂里,王伢人脸上明显露出了一点陶醉的意味,声音敦厚的说起了水力织布机银利。
    官僚乡绅作坊里的踏板织机纺出一匹布,算上废纱,大概需要两斤多的纱线。
    纱锭是一钱银子一斤,再加上纺妇的口粮,纺出一匹布就需要二钱五分银子。
    官僚乡绅作坊里纺出的粗纺棉布,昌邑县市面上的银价是三钱银子一匹。
    也就是说,官僚乡绅的每匹棉布赚五分银子。
    王由桢听到二叔罗列出来的详细数目,忍不住点了点头。
    确实要比纱锭的二分五厘要多,甚至是多出了一倍,银利达到了惊人的五分银子。
    棉布可是大宗货物,江南商人每年卖出的棉布是以千万匹为基数。
    每多出一厘就多赚不知道多少银子,何况是多出了二分五厘的银利。
    这还是昌邑县的粗布银价,想必在其他地方还会有不少的溢价。
    王由桢继续问道:“那咱们的棉布银利是多少。”
    王伢人在王由桢思考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闭上了眼睛听嘈杂声,舒坦的差点没呻吟出来。
    真的就像是听到了人间能有几回闻的昆剧。
    王伢人听到侄儿再次重复了一边,这才张嘴说了起来。
    首先,水力织布机用的纱锭就比官僚乡绅作坊里的纱锭便宜,只有七分五厘银子。
    王由桢只是听到一个七分五厘银子,又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心里十分的赞叹,没想到二叔的经商天赋这么高。
    虽说水力纺纱厂的纱锭成本是六分五厘银子,也是王由桢自己创办的工厂。
    但是绝不能直接用成本价给水力织布厂。
    一来,等到两类工厂发展到一定规模,断绝了一条以权谋私的重要途径。
    要不然,等到水力纺纱厂和水力织布厂发展到十几家,几十家,甚至是几百家。
    肯定会有人以水力织布厂买纱锭的名义,大批量买走水力纺纱厂的成本价纱锭。
    这里面涉及的银利实在太大了,就算是两类工厂的管事总管不敢,他们的亲友同宗却有这个胆子。
    这可就是在吸王由桢的血了。
    二来,分开管理有利于合理竞争。
    王由桢是母工厂,水力纺纱厂和水力织布厂是子工厂。
    银价丁是丁卯是卯的和外人一样,更能促进水力织布厂不停改进,提到自家棉布的竞争力。
    免得因为直接可以拿到廉价纱锭,有着充足的优势,失去了竞争的心思。
    水力织布厂一旦没了竞争的蓬勃活力,距离破败也就不远了。
    王由桢不免有些期待二叔以后的成就了。
    王伢人的成就确实值得期待,很多繁琐冗杂的数目,不需要任何的账本,张嘴就来。
    单是这份惊人的记忆力,已经条例清晰的逻辑分析能力,就已经足够称得上一句商贾人才了。
    王伢人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具体数目,没有半点的迟疑。
    水力织布厂的棉布由于是先进的水利机械,只需要二斤纱锭就可以纺出一匹棉布。
    按照一斤纱锭七分五厘银子来算,一匹棉布的成本就是一钱五分银子。
    王由桢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一句:“每匹棉布多出一钱五分银子的银利?”
    王伢人很能理解侄儿的心情,也难得见到对待什么事情都十分镇定的侄儿,主动打断别人说话并且还是这副神情。
    何止是侄儿,就是王伢人在算出一匹棉布的成本银价,同样是难以置信始终认为是算错了。
    直到他前前后后算了十几遍,敲打算盘的手指都酸了。
    又专门去找了一趟大哥王昌沐,让这位教书先生认真算了一遍。
    还是一钱五分银子。
    王伢人这才相信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目。
    王由桢忍不住笑了,有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数目,扳倒漕口的可能再次增加了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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