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也不会劝我的。”司马十七郎将卢八娘抱紧了,肯定地说。
    “为什么?”卢八娘心里一惊,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战国策》里有一篇文里写到,邹忌曾对齐王说过臣之妻私臣,故以他为美。你是我的妻子,也私我太甚,所以一辈子也不会舍得逼我做什么。”这里面的私意思是偏爱、爱慕,司马十七郎一直坚信夫人对他有情有义,他说完后便情意绵绵地吻了上来。
    卢八娘有些汗颜,“我……”
    司马十七郎已经封住了她的嘴,与她甜蜜地融到了一起,好半天后气吁吁地在她耳边低声诉说:“自从成亲后,我所吃的穿的用的,夫人都选最好的给我;我想纳妾,夫人就用了两百万纳世家女;我害得你的怪癖犯了,你也不恨我,夫人,你就是待我太好了。”
    卢八娘又困又乏,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找了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了,听了这话她怔了一下又坦然了,虽然她没有对司马十七郎有多少的真情,但对他的好是无庸置疑的。而司马十七郎对妻子的想法自然是结两姓之好,继承宗嗣,主持中馈,抚育子女,这些她全部都能做到,所以一直是他举案齐眉的贤妻,这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在司马十七郎温暖的怀抱里,卢八娘心安理得地睡了。
    不得不说,司马十七郎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他既然下了决心要用功,每天就关在书房和外院里专心习武读书,除了当值,竟一次门也没出,就是有人来找,也借口齐王正在闭门思过,他这个儿子也不能随便出门拒绝了。当然,对卢八娘来说,他出不出门与她并没有关系,因为白天时司马十七郎也并不进内院,她只要每天吩咐厨房里的人给他送去些精致的吃食以示关心就行了。
    不过他过去既然交了很多的酒肉朋友,也难免就有人会找上门来。这一天来了十几个金吾卫的同僚做客,卢八娘听了传话,自然要热情地招待一番,拿钱让厨房做些拿手菜,还特别派人到京城里有名的酒楼订了些菜肴,又拿出几坛好酒送到了外院。虽然隔了几道门,没多久外院里笑闹的声音依然隐约可闻。
    未时左右,司马十七郎满身酒气地进了内室,先去洗浴,卢八娘吃惊地问:“酒席还没结束,你怎么进来了?”
    “这些人一定要喝到宵禁时分,我哪有时间陪着他们。”司马十七郎笑道:“我装作喝多了,躲了进来,他们必不好进内院来。外面有池梁他们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司马十七郎就坐了在卢八娘的对面,读起了兵书。
    卢八娘很不自在,她一直不大喜欢与别人在一起,平时屋子里也不喜用人侍候,本质上她一个很孤癖的人,还喜欢宅在家里。现在她的领地被司马十七郎侵占了,却偏偏说不出什么。
    其实每天到这个时间,卢八娘已经将一天的事进行得差不多了,最近的日子,她常常在下午画上一会儿画。她原来是专攻油画的,现在没有油画的各种工具,也无法大张旗鼓地准备,于是她就画起了水墨山水。虽然都是绘画,但其实还是大有不同,卢八娘慢慢品味着传统中国画的感觉。
    她一直在画小雪中的北湖,那种迷蒙的意境也非常适合水墨丹青。画作只有桃花见过,卢八娘当然不会让司马十七郎看到,就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将画收了起来,现在只好随便拿了一本书翻着。可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怎么也看不进去,便观察起十七郎。对面这个人毕竟从小就受过严格管束,所以即便是看书,也坐得非常端正,双手放在书旁,眼睛低垂,一动不动,若不是总要翻书,就像一块雕像。
    卢八娘本也襟衣正坐在司马十七郎对面,虽然在外人面前总能摆出端庄的模样,但没有别人的时候,她不可能一直这样坐着,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实在不能再俨然端坐了,便换到了孟白送来的沙发上,歪着翻看手中的书。
    “你怎么不看着我了?没关系,不会影响我读书的。要么,我坐在你对面的沙发上,好陪着你。”司马十七郎也挪了过来,又对着卢八娘坐了下来。
    司马十七郎一直坚信卢八娘对他非常爱慕,卢八娘并不解释,但看着身着宽袍大袖的人坐在一张沙发里的感觉很怪异,尤其他坐得还那样端正,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看我,我每天都在内室读书、临帖,练武时再出去。”
    第三十五章 遭挫折十七郎立志遇纷争卢七娘调节〔二〕
    卢八娘白天要打点生意,还要练习司马十七郎的字体,画画,做瑜珈,做美容等,这些都是不适合司马十七郎看到的,她于是说:“县公白天在内室,传出去名声不好。”
    要想修身齐家,确实不能流连内室,司马十七郎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真很喜欢陪着卢八娘一起看书的感觉,特别是夫人刚刚还偷偷地看着他,让他心里甜蜜蜜的。
    结果,司马十七郎把临帖的时间改为每天早饭后,地点由书房改到内室。理由吗?也有,夫人的字写得特别好,他们可以相互切磋。其实切磋倒是没有,但卢八娘每于他写字时都要站在一旁,帮他磨墨,她的目的是观察他写字时的手法,下笔的顺序和轻重等,以便摩仿他的字,而司马十七郎则又想当然地以为夫人喜欢陪着他。
    于是他有时练过了字还不想走,卢八娘就一定要将他送出去。她的日程表虽然不紧,但也不能耽误,因为她过着极为规律健康的生活,不能被打乱。
    转眼间就到了过年的时候,齐王府有爵位的人都要进宫,齐王的闭门思过自然而然地结束了,卢八娘作为县公夫人,第一次到宫中参加了皇家的活动。这种活动都是有规定好了的礼节,进退间都有内侍大声赞礼,只要跟着做就不会出错。而卢八娘又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举止沉稳,参加宫廷活动对她不过是小菜一碟。
    皇宫中没有中宫皇后,现在由无子的宁贤妃主持内宫事务,宁贤妃已经年过四旬,保养得再好也难免美貌不再了,听说皇上很少见她的院子,得宠的是几个年轻的美人。不过宁贤妃依旧意态淡然,神色宽和,非常谦逊有礼地招待进宫的贵妇们。
    然后就是到各处拜年,也有不少的人给他们拜年。卢八娘接到了很多的拜帖,要应酬的除了外面的人以外,府里也一些娘子们都努力与她套交情,弄得她不胜其烦。卢八娘只挑了些对自己有用的人来往,至于其他的人,她没有时间应付。
    司马十七郎也无法每天用功了,这时候怎么也要出来与朋友们拜年走动,纨绔朋友虽然不成材,但他们的父兄多是成功人士,到各家都能见到,多结识些这样的人也是有用的。
    初三回娘家是一件重要的礼节,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都穿上正式的礼服,坐车到了卢府。过年的气氛是最热闹的,卢家的出嫁女们坐一起说着闲话。
    吃过午饭,身份最高的鲁王妃第一个告辞了,并带走了几个卢氏嫁到鲁王府上的儿媳妇,大家送人回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卢八娘正端起一杯茶,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卢八娘,我知道你不想我好,才让孟右军羞辱我,我咒你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
    这是卢九娘,听说她已经被许给了尹家三郎,刚刚大家在说笑时她一直沉着脸,也不怪她会这样,明年卢府的娘子回娘家时,若按严格的士庶有别,嫁到庶族的她甚至不能同其余的出嫁女们坐在一处了。
    “啪!”地一声,卢九娘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打人的是桃花。
    卢九娘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桃花这一巴掌的声音可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大夫人皱了皱眉问:“八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丫头过份了吧?”
    “大伯母若是知道九娘说什么了,就不会再说我的丫头过份了。”卢八娘从来都是护短的,她虽然不在意生儿子的事,但桃花却是因此被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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