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当心摔着。”殷少昊一把拦腰抱住她,然后提笔,在她清理绝伦的脸上画了两撇胡子,哈哈大笑,“这个算是惩罚。”接着便放开了她。
    长孙曦摸了摸自己的脸,沾了一手墨,见他没有再追过来方才松了口气。
    殷少昊凤眼微眯看着她笑,小东西……,刚才软香温玉抱在怀,说不想对她做点什么那是假的!可是欲速则不达,要是自己真的轻薄了她,只怕逼死她都有可能,不如慢慢的温水煮青蛙好了。
    侍笔弄墨,调笑玩乐,也不失为闺房的一种情趣。
    可是眼下她受惊含羞脸红红的样子,好似一只娇弱羔羊,实在是太诱惑人了。殷少昊转身丢下笔,不去看她,免得脑子一热就控制不住,“我先睡了。”自己上了床,然后心中郁闷的抱了一个枕头,背对她躺了下去。
    长孙曦心口还在“咚咚”乱跳,轻轻喘息,然后悄悄去了屏风后的长榻。
    ******
    “父皇!”江陵王不满叫道:“怎么能让长孙司籍去东宫呢?”自己多不方便啊。
    皇帝一向宠着小儿子,此刻却是严厉,“她是去陪太子妃的,怎么不能去?如今你的年纪也大了,不要整天跟着宫女太监玩乐,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江陵王低了头,“儿臣会好好读书的,可是……”
    皇帝不想过多议论长孙曦的话题,干脆打断,“别可是了。”倒是之前忙碌,一直忘了有件事没问,转头吩咐周进德,“把那两个东西拿来。”
    周进德轻轻点头,赶紧去取了那一对被踏扁的小银球。
    江陵王见了不由吃惊,“这……,怎么会在父皇手里?”奇怪,当时不是被楚王给踩扁了吗?难道长孙曦没有扔掉,反而交给父皇?那她是什么意思,啊……,是想状告自己私送信物吗?不不不,肯定不是她。
    多半是……,她让人扔掉,被楚王拣起来交给父皇的。
    说不准还狠狠告了自己一状。
    哼!他还有脸告自己,怎么不说说他整天纠缠长孙曦呢。
    “哪儿来的?”皇帝问道。
    江陵王的愤怒被打断,眼下顾不上追究银球是怎么到皇帝手里,低着头,眼珠飞转,得赶紧找个借口遮掩啊。对长孙曦可以撒谎说外头买的,对父皇不行,父皇必定已经让人调查过,肯定打探的出,自己根本就没有派宫人出宫过。
    “不说?”皇帝见状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生气不知道哪个下作要害小儿子,担心小儿子迟疑不说,多半是身边熟人作案。不由越想越是龙颜大怒,“快点说!”
    江陵王还不知道小银球的秘密,只往“私传信物”上面想,眼见父亲雷霆大怒,第一反应便是不能把母亲拉下水。因而赶紧跪了下去,“儿臣、儿臣……”嘴里支支吾吾,心里飞快想着借口,忽然灵光一闪,“是儿臣糊涂了。”
    皇帝听着更是心下沉了下去,越发觉得有阴谋,“你给朕说仔细了!”
    “有一天……”江陵王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在泛秀宫的后花园闲逛来着,听到无忧跟宫女说话,说是得了一对宝贝,是西洋人那边流传过来的。”他把皇贵妃的那个故事,稍稍一改,变成了无忧公主所说,“……说是这对小银球,只要一人一个佩戴在身上,就可以永结同心。”
    皇帝脸色黑了一片,“然后你就戴在身上了?”
    江 陵王点点头,“儿臣怕长孙司籍发现,就藏在了怀里。然后另外一个送给了她,只说是装了香料,给她玩儿的。”因为担心长孙曦被训斥,还解释,“她一直都不知 道,儿臣怀里也有一个。直到后来儿臣跟七皇兄争执,把小银球掉了出来,她才知晓,然后小银球还被七皇兄踩烂了。”
    皇帝根本顾不得江陵王告楚王的状,满心都是惊天愤怒,无忧这个小畜生,先是算计君父,接着又算计手足,简直没有一点人伦亲情之心!看了看恢复气色的江陵王,再想想他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是后怕不已。
    要不是楚王赶巧弄坏了小银球,江陵王只怕已经被害死了。到时候一查,发现长孙曦身上有个小银球,和江陵王是一对,必定会成为她“谋害江陵王”的罪证!她分辩也无用,江陵王已经死了,谁替她作证?自己盛怒之下,多半会一壶鸩酒赐死她。
    无忧,无忧,竟然不惜以谋害哥哥来除掉敌人!
    皇帝又是愤怒,又是心痛,转头看了看御案上面的折子,抽出压在最下面一本。上面是回鹘王子的怨愤之语,说他被中原宫女刺瞎眼睛,要求中原朝廷补偿,从前用宗室女赐婚已经不够,要中原朝廷把无忧公主嫁给他。
    当时自己看了恼火非常,又不想事情闹大,便把折子给压了下去。
    “父皇……?”江陵王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动怒,心下没底,小小声打探道:“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私下送东西给长孙司籍……”
    皇帝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是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了一个鲜红的“准”字,然后把奏折摔给周进德,“拿去!让宗人府即刻就办!”
    周进德打开折子一看,吓了一跳,但是没敢多言就捧着折子出去了。
    到了下午,皇帝把无忧公主赐婚回鹘王子的消息传开。
    皇贵妃惊得打碎了一个茶盏,猛地抬头,“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看向奉珠,“快!快让人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鹘王子来中原京城已经好几个月,因为眼睛有伤,中原的大夫好,便一直赖在京城没有走。但是皇帝要是想赐婚无忧公主给她,为什么不在他刚受伤的时候赐婚?当时不同意,现在却突然同意了,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变故。
    皇贵妃想不明白,这段时间无忧一直都在泛秀宫禁足啊。
    奉珠刚刚走到门口。
    江陵王兴冲冲的跑了回来,高兴道:“母妃,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撵退宫人,把自己如何成功的瞒住了皇帝,如何机智的将祸水引向了无忧公主,以及如何把皇贵妃隐藏起来,全都倒竹筒豆说了,“母妃,你放心,父皇一点不知道小银球是你给我的,都以为是无忧做的呢。”
    皇贵妃的指甲紧紧嵌在掌心里,尽量让声音不发抖,微笑道:“晗儿,你可真聪明,到底是长大了啊。”手在袖子里抖了一阵,“去罢,母妃想歇一会儿。”
    江陵王笑道:“那母妃先歇着,我还回皇子居所那边去了。”
    他专程跑回来,就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的,既然已经解释清楚,自然就回去了。虽然长孙曦已经不在御书房,但是皇子居所很自由,宫人们也不像泛秀宫的那么冷冰冰,感觉上要自在的多。
    而且他还有个想法,最近多在御前讨好一下皇帝,回头求个旨意好去东宫。
    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她啦。
    江陵王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趟,又高高兴兴的走掉了。
    皇贵妃却是头晕目眩、肝胆俱裂,身上抖个不停,大口大口喘气了半晌,对奉珠语调复杂悲凉的问道:“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怎么会该死的没死,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了无忧啊。
    奉珠着急劝了几句,又道:“娘娘,那现在要怎么办?娘娘要不要到皇上跟前求情?不然的话,无忧公主可就真的嫁到回鹘去了。”
    “求情?哈哈……”皇贵妃癫狂大笑,“我拿什么身份去给无忧求情?难道要我告诉皇帝小银球不是无忧给的,是我给的吗?!况且皇上圣旨已下,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再收回去?”她往椅子上一躺,长叹道:“罢了,就这样吧。”
    奉珠想不出任何办法和劝解之语,只能沉默不语。
    皇贵妃揉着心口,“给我端杯茶。”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才把那一口气给压了下去,心口仍旧生疼生疼的,难受的不行。
    “娘娘……”奉珠想要劝解。
    “罢了。”皇贵妃摆了摆手,像是已经缓过劲儿来,“无忧先别管了,也管不了。只要太子能够顺利登基,将来再把无忧接回来不是难事。”她轻声叹息,“江陵王那边,可一不可二,眼下皇上必定紧盯着江陵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奉珠轻轻点头,“等太子殿下登基以后再说。”
    皇贵妃又道:“事情出了岔子,皇上已经心生警觉,难保哪天不会怀疑到泛秀宫,看来还得赶紧谋划才是。”静了静,“得找个机会见太子一面了。”
    奉珠思量片刻,说道:“要不就说无忧因为不肯嫁人,一直闹人,皇贵妃娘娘怎么劝都劝不好,所以让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皇贵妃略微沉吟,“不错,这个法子很好。”
    奉珠起身,“那奴婢这就去办。”
    “去罢。”皇贵妃声音透着疲惫无力,等奉珠走后,便一动不动的无声躺着。她表面上很是平静,内心却是急剧跳动,太子……,那个之前还是白玉娃娃一般的孩童,现如今已经长成什么样了?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
    十天后,长孙曦得知了无忧公主嫁人的消息。
    不仅她很意外,殷少昊也是意外,“好端端的,父皇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一出?”要是早有打算,就该早点把无忧公主送去安抚回鹘王子啊。
    不过他们没有迷惑太久。
    太子妃的回信,附带了江陵王传送给长孙曦的话,说的清清楚楚,他是怎么机智的算计了无忧公主,成功的为长孙曦除掉了烦恼。
    殷少昊抢信看完了,冷笑道:“小毛孩子也只知道算计人了!”说着,忍不住悄悄的打量长孙曦,然后不放心的威胁,“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不准惦记别人,也不准对别人的小恩小惠感动。”一声冷哼,“哼!江陵王的这份人情,回头我还!”
    长 孙曦想要噎他两句,又觉得像是打情骂俏,只好道:“行行行,你还。”心中一阵疑惑思量,“你觉不觉得有点古怪?皇上就算生气,肯定也不会自己想着要赐婚无 忧公主去回鹘,多半是回鹘王子早就提过。可是,他哪里来的把握呢?我琢磨着,多半是当初越王应承了他什么,比如帮他娶到无忧公主之类,所以他一直赖在京城 不走。”
    殷少昊见她说起了正事,也收起吃醋的心思,坐下来思量。
    长孙曦又道:“越王多半和回鹘王子勾结在一起,这个只怕没得跑。他们既然互相扶植依靠,越王出事,对回鹘王子也是大大的损失,难道就不着急?怎么最近,回鹘王子一直风平浪静?还是说,暗地里帮助了越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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