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被楚王掐的头昏眼花,视线纷乱,只看清楚是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
    殷少昊被人强行拉开了。
    他看向来人,嘲讽道:“呵呵,大皇兄也准备来插一脚吗?”
    越王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皱眉不悦道:“七弟,不要总是这么胡说八道的。长孙司籍是御前的人,你掐死她,那是对父皇的大不敬。好了,今儿这件事只当是没有发生过,赶紧跟哥哥走罢。”
    殷少昊心下冷笑,呵呵……,多好的哥哥啊,指不定在蓟县派刺客的人就是他呢。
    他忿忿甩开了越王的手,“我自己会走!”
    “咳、咳咳……”长孙曦在旁边咳嗽不停,连连后退,当即头也不回的仓惶走掉了。
    越王朝那抹纤细柔弱的背影看了一眼,缓缓收回视线。
    殷少昊冷笑道:“大皇兄,我劝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的好。这位长孙司籍,可是父皇看上了的人,听说……,都已经承恩雨露了。”他说这话,是为了恶心埋汰越王的,结果反倒把自己也恶心了一回,简直想吐!
    越王没有回答,只道:“走罢,父皇让找你过去问话呢。”
    殷少昊目光阴恻恻的,打住对长孙曦的一肚子怨恨火气,迈步往前走去。
    兄弟两人一起去了太极殿。
    昭怀太子居然也在,此刻就立在皇帝的御案旁边站着,静默不语。
    皇帝正在翻阅从江南带回来的卷宗,一页一页翻过去,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静默沉思,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几个皇子,说道:“江南那边文人士子众多,而且很多本地望族都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处置一定要慎之又慎。”
    昭怀太子微微躬身,“恭请父皇圣裁。”
    殷少昊和越王也附和了一句。
    皇帝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沉吟道:“这一起案子先不着急,朕再斟酌斟酌。”然后又问:“老七,听说你这次再蓟县的时候,遇到一点乱子。”
    殷少昊回道:“不过是几个小毛贼罢了。”
    不是自己大度不计较,而是太清楚父皇的态度了。
    现如今,父皇膝下只有四个皇子,江陵王还是一个病秧子,只剩下前面三个皇子是为皇储。所以,不管自己遇到什么凶险,受了什么委屈,反正活着回来了,就不能再闹出兄弟相残的流言。
    否则事情闹大了,父皇下不了台,就不得不处置掉另外一个皇子。
    昭怀太子转头看他,问道:“有没有受伤?”
    越王也道:“是啊,人没事吧?”
    殷少昊呵呵的笑,“没有,让太子殿下和大皇兄担心了。”是让他们失望了吧?自己还能够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多碍眼啊。
    昭怀太子微笑道:“没事就好。”
    越王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殷少昊心下冷笑连连。
    自己遇刺的事,根本不可能是那些贪污官员所为,他们疯了?杀皇子灭口,难道不怕株连九族?而兄弟里面,基本不可能是江陵王做的,只剩昭怀太子和越王两个人选。
    父皇肯定已经在怀疑了,今儿把他们两个都叫来询问这件事,就是在敲打他们。但是敲打归敲打,父皇并不愿意动太子,而越王……,那是牵制昭怀太子用的,也不愿意动。
    呵呵,下手的那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狂罢。
    果不其然,皇帝沉默了一阵后,开口道:“既然没事儿,那就先回去好生歇着。至于蓟县的那些小毛贼,朕会让人仔细查案的。”挥了挥手,“都退下罢。”
    三位皇子一起躬身告退,出了太极殿。
    殷少昊刚要准备回楚王府,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贵妃娘娘让楚王殿下过去一趟。”尽管心中烦躁不情愿,但还是过去了。
    霍贵妃心急火燎的等了半天,一见他来,就撵退了所有宫人。
    “儿子给母妃请安。”殷少昊忍着满腔怒气,行了礼。
    “安什么安?都快要被你吓死了!”霍贵妃的火气憋了一个多月,肝火旺盛,都憋得嘴角起了燎泡,气急败坏道:“怎么办?你都已经把那长孙曦给睡了,皇上这会儿是稀罕她所以没追究,要是回头……”
    “母妃。”殷少昊打断她的话,“儿子没有对她做什么。”
    “啊?!”霍贵妃愣住,“你……,没有?可是、可是她们收拾屋子的时候,说是床褥上面有血迹,难道不是……?”
    殷少昊烦躁道:“不是!”早知道,当时就该把她给办了。
    “不是就不是,你冲我发什么火啊?”霍贵妃恼道:“你自己没本事,女人被老子给抢走了,能怨我吗?真是的。”不过到底松了一口气,“没有也好,省得皇上再为这个找我们的麻烦。本宫劝你,赶紧丢开手罢。”
    殷少昊薄薄的嘴唇抿着,没言语。
    “哟嗬!”霍贵妃见状讥笑道:“怎地?翅膀硬了?还打算跟皇上抢女人啊?呸!”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别当自己脸大,更别找死不挑好日子!不就是一个狐狸精吗?值得老子儿子的一起争抢。”
    殷少昊今天本来就火气大得很,一忍再忍,实在有点忍无可忍,“母妃可还有事?若是没事的话,儿子先告辞了。”他欠欠身,抬脚就要离去。
    “站住!”霍贵妃花容恼怒,叫住他,“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殷少昊转身微笑,“母妃请讲。”
    霍贵妃思量了一阵,楚王婚事的关键还得皇上点头,跟他说没啥意思,再说眼下养子正在怒火攻心上头,说也说不出什么愉快的。因而又挥挥手,“算了,你先回去罢。”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殷少昊心下冷笑连连,却恭谨道:“是,儿子告退。”
    ******
    长孙曦回了自己的屋子,惊魂未定,正坐在椅子里面徐徐喘气。心下恨恨不已,朝着梵音和金针、银针发火,“以后你们都长点眼睛!四周散开,看见那条疯狗过来就喊一声,免得我不定哪天把小命葬送了。”
    梵音一改平时的笑嘻嘻,肃然应道:“是!今儿是我们疏忽了。”也不是疏忽,根本没想到楚王会突然回来,就没有刻意防备,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个乱子。
    金针、银针两个小太监,也齐声应是。
    长孙曦心下知道不怪他们,只不过是迁怒罢了。
    因而过了一会儿,消了气,摆摆手道:“罢了,今天的事不怪你们。”继而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但是你们要记得,楚王行事完全不按照规矩来,指不定会发什么疯。若是他真的把我弄死了,你们保护不力,一样也是活不成的。”
    不是说皇帝多看重自己,而是身为影卫,不能护主,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梵音等人都跪了下去,重重应下。
    “行了。”长孙曦挥挥手,“你们出去,让我自己清净的歇一歇。”
    不料梵音等人还没出去,外头就有小宫女在门口喊道:“长孙司籍,皇上传你过去。”屋里几个人都是一怔,脸色颇为紧张。
    长孙曦看了看他们,说起来,自己和他们只不过是陌生人,并无任何主仆情分。因而心思一动,说道:“放心,等下皇上问起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们兜着的。”
    “多谢长孙司籍。”梵音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长孙曦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皇上若是责备梵音他们保护不力,自己可以兜着,但若是问起自己和楚王的瓜葛,甚至因为楚王的纠缠迁怒自己,男权社会,这种事不都是女人的错吗?到时候,只怕自己也落不着什么好儿。
    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呢。
    长孙曦带着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沉色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又高又阔,幽深无比,明黄色的帷幔从高高的房梁上垂落下来,一缕一缕的明黄颜色,勾勒出帝王所在的尊贵气氛。皇帝坐在御案前的龙椅里,高高在上,接受了长孙曦的叩拜大礼,淡淡道:“起来罢。”
    长孙曦听着,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低头不敢说话。
    皇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前那位清丽少女一身素淡衣裙,亭亭玉立,身影袅袅,有种幽雅如兰的气韵。她孤零零的站在宽阔的大殿中,那抹纤细袅娜的身影,尤显单薄,好似开在广阔峭壁上的一朵孤兰,让人不仅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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