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厚温和一笑,说道:“启禀圣上,太子殿下的亲事,说起来其实终归是圣上家事,自有圣上与皇后定夺,臣不敢随意置喙。”
    李盛顿时一噎,不由转头瞪了坐在一旁的李济民一眼,李济民本就心虚,连忙垂头不敢看自己父皇,他自然也知道崔泽厚这话的意思,他今天这样冒冒然在大朝会上叫出愿意聘车家女为太子妃的话来,本就是抱着一个先斩后奏的心思,太子妃的选取虽也是朝政,但无论如何讲起来也该是皇后娘娘做主的事情,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已经是狠狠的得罪了母后。
    不过李济民并不后悔,若是先禀告父皇母后知道,此事定无可能实现,唯有这样当众捅破了,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众臣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与往日明显不同了,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就是于这大唐朝举足轻重的太子殿下。
    连崔泽厚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人更是没有异议,卫老将军也向李盛告罪,自请处置,李盛自然不再追究,大家忙碌了一天也都是极为疲倦了,其他事情便也都搁下不议了。
    接下来几天中,太子李济民每日到含凉殿请安,崔皇后一概据之不见,连圣上李盛要留宿含凉殿,也都被崔皇后以身子不适,无法侍驾为由给婉拒了,太子妃一事若无皇后首肯,李盛还真没办法拍板。
    这日李济民又一次被崔皇后挡在含凉殿外后,李盛便拿了自己新制的“梧桐夜雨”到了含凉殿里,他不顾崔皇后再三推脱,亲自动手,硬是将她掳到了那自雨亭里,又命宫女替自己焚香净手更衣,亲自弹了一曲“百花芳”给崔泽芳听,这“百花芳”一曲乃是当年两人刚成亲时,李盛为崔泽芳所作,崔泽芳斜靠在自雨亭长榻上,神色也终于渐渐缓和下来。
    李盛见机,便挥手屏退了内侍与宫女,自己欺身而上也坐到了崔泽芳身边,揽过她的身子,在她耳边柔声劝道:“我已痛骂了民儿一顿,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见他了,我把他抓来打一顿给你出气,可好?”
    崔皇后斜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声:“痛骂?我怎么不知道大兄有这等本事?”。
    李盛脸皮一僵,不由尴尬的打了一个哈哈,他从小到大很少与人做口舌之争,确实极不善于骂人,李济民之事他是极为生气的,不过所谓痛骂,也就是重复说了他几句“先斩后奏、胆大包天,你母后定不饶你,我看你怎么办”之类的话而已,如今被崔泽芳一语道破,实在有些心虚。
    李盛咳嗽了两声,整了整脸色,继续好生劝慰道:“阿阮,民儿此次之所以如此冒失,也都是为了与我分忧,卫老将军在大朝会上将事情捅了出来,于情于理又十分难以驳回,文官武将闹做一团,民儿只是一时太过急了,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过现在经过大家商议看来,此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谁知道崔泽芳一听便勃然变色,一扭身挣脱了李盛的双臂,咬牙说道:“美谈?那样一个边城里胡乱养大的女子,连长的是否貌如南风也不知道,你们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佳话美谈?究竟置我这母后于何处?”
    被老婆这样甩开,绕是李盛这样的性子,也不由有些羞恼,不过他见四下无人,便又厚着脸皮黏了上去:“若是你真的不喜,此事就此作罢也行,民儿的婚事总要你这个做母亲的首肯。”
    崔泽芳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李盛,脸上已是一片戚色,她轻声说道:“大兄你何苦这时还要骗我,此事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我还敢挡着不让,岂非成了祸国殃民的奸后,大兄,如今我在你和民儿心中,是否已成了那可以随意欺骗耍弄的人了?”
    李盛见她这样,顿时大急,连忙想要张口分辨什么,却被崔皇后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轻轻挡在了唇上,她凄然一笑,继续说道:“大兄你可知道呢,那郑太后临死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从未告诉过别人,大兄你可想听么,那日我送她走,她冷冷的笑着,对我说道,阿阮啊,你切莫得意,如今我的下场,便是今后你的下场……”
    ☆、第56章 学医
    一把抱住了崔皇后,李盛心里针扎般的痛了起来,他急急说道:“阿阮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事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替你着想,但是民儿他绝没有其他意思,他是你一手养大的,你还不知道他的品性吗?你是个最聪明的,何苦要说这样的话来伤自己呢,阿阮,我绝不骗你,若是你真不喜这门亲事,我也一定不会应允的。”
    崔皇后蜷在李盛怀中,也不再挣扎,又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坐直身子,她垂着头也不看李盛,低声说道:
    “算了,还是由他们去吧,现在外面正有人诋毁民儿,若是打着表彰功勋的大旗娶了那车家女,倒是正可以化解了这场危机,叫那些子卑劣小人无话可说,反正民儿不喜与林儿的亲事,而大哥家里恐怕也有了其他心思,我一个人在这里瞎起劲,硬是要替民儿拖着大哥,又是何苦呢...就随他们高兴吧。”
    崔泽芳这副心灰意懒的样子,比她大发脾气更让李盛难过,他也知道崔泽芳心里最不过去的是什么,便伸手握着她的肩膀,极为郑重的说道:“阿阮,民儿此次虽做错了事,惹你伤心了,但你切切不可就此与他生分了,民儿平日里是如何敬重你的,我们三人又是如何从清凉殿里一步步走过来的,你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便统统不作数了吗?民儿这两天早是悔的不行,他只是一时情急考虑的不周全,他若是敢有什么其他心思,阿阮你放心,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他。”
    崔泽芳心中,其实压根就没想阻拦此事,此时见李盛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便也就此收了火气,慢慢将头靠在了李盛的肩上,轻声说道:“大兄你放心吧,不管民儿怎样,我总是他的母后,我总当他是我的亲生儿子的,我刚刚只是一时太难过了些,明日等民儿过来,我便与他好好商量一下大婚的事情,对了,大兄,那车家小娘子如今在哪里呢?”
    听李盛说那小娘子如今已经到了长安城里,崔皇后又想了想,便说道:“大兄,车家人虽立了大功,又是老归德侯之后,但那车小娘子如今算起来,毕竟只是一个从七品小官的女儿,让她就以这样的身份做了太子妃,实在太为难她了,依我的主意,大兄若要真想把这件事办的完满周到,最好先颁旨封车娘子做了县主,这也是给那车家人的实实在在的尊荣,还有,大礼前最好是选一户合适的勋贵人家悉心教导照料那车家小娘子一番,我看啊,那安王世子妃就不错......”
    李盛见她终于回转过了心思,本就很高兴,现在看她马上又开始替李济民细细的操心打算起来,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嘴里一股脑的应承着,一双眼睛只盯在崔泽芳脸上再也挪不开了。
    当日夜里,含凉殿又收到了消息,说是圣上在钟鸣殿对太子殿下动了鞭子,虽说只是在背上打了四五下,但于当今圣上而言,却是顶破天的事情了,要知道就连钟鸣殿的奴婢们都是罕有被圣上责罚过的。
    这样子下来,第二日李济民又来到含凉殿的时候,便被痛痛快快请了进去,崔皇后虽没给他好脸色,却是丝毫也没有为难他,一板一眼的与他商量着大婚的事情,细致又周到,临走前又让阿直拿了治外伤的药给他,李济民自然是又羞又愧,要跪下谢恩,崔皇后却又不理,将他赶了出去。
    如今各种形势逼迫之下,车家一事实在不宜久拖,所以没过了几日,整个长安城便炸了营,先是出了圣旨封了定州守军七品下镇将车久的嫡长女车芷兰为京兆府蓝田县县主,然后紧接着又为太子指了这新封的蓝田县县主为太子妃,并由中监亲自操刀作了那万字文,赞颂车家的忠义与当今圣上的仁厚英明,反正接下来这整整一个月内,长安城街头巷尾再也没有其他话题了。
    这话题中心里,自然也少不了永嘉坊的一份,在世人看来,可不是永嘉坊已经到嘴了的太子妃被人活活给横空夺去了吗,故而,虽都知道永嘉坊的郡公夫人正在那姑子庙里住着抄经祈福,竟也有不少帖子送进来要请顾氏去赴宴。
    顾氏此刻正坐在自己书房里看着那叠帖子,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不过就这么一点变故,一个个的居然就想着要来看自己家的笑话了,她们哪里知道这太子妃本就是崔家先扔掉不要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子妃又有何用呢,怎么比的过自己家的亲外甥就是太子来的实在呢。
    其实太子妃刚一定下来,顾氏便已带着两个女儿从松鹤园搬了出来,本来崔府上下因这爆炸消息还有些慌乱,见夫人与两位小姐都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便又很快安稳了下来。
    崔氏轻轻拈起了一张绘了芙蓉花的帖子出来,打开看了一眼,便扔到了饶嬷嬷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上柱公李焕家前两天不是上了折子请封世子吗?听说他家夫人柳氏千求万请的,好不容易才让柱公开了这个口,如今还不消停点在家里呆着等好消息,倒有心情邀我去他家赏芙蓉,哼哼,她那好儿子前阵子不还在勾栏里闹出了人命官司吗,你拿这帖子去崔军那里,让他禀了郡公爷,就说这阵子就属这柳氏对我最殷勤了,请帖都发了两回,咱们可要好好报答一番。”
    没几天,上柱公李焕家就接到了圣旨,本是走个过场就能到手的世子泡汤了不说,还直斥他家唯一的嫡子品格低下不成器,庶子又不得承爵,直接夺了上柱公的世袭,李焕府上顿时闹得鸡飞狗跳,那大内监走的时候还轻飘飘的给漏了一句,说大约是那柱公夫人柳氏狂妄无礼得罪了永嘉坊的崔夫人。
    这话一出来,李焕回到房里劈头几巴掌就把那柳氏打成了猪头,直接送到了庄子上去养病,而长安城里的人精们便也都知道了,永嘉坊的元娘虽做不成太子妃了,但崔氏一族在圣上面前的荣宠是并没少掉一丝一毫的,都说前阵子崔皇后身子抱恙,圣上李盛亲自于榻前照顾,太子日夜守在含凉殿里听使唤,现在看来所传不虚啊。
    太子妃的事情并没被人刻意瞒住,沁芳阁便也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琪娘、芸娘两个大的俱是被吓到了,芸娘还只是茫然失措,琪娘心思深,却以为是崔府要出什么大变故了,直接就吓的病倒了,这一躺就是十来天,后来看到府里一切仍是运作正常,才慢慢的好了。
    四娘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偶尔听来的一耳朵的八卦,便缠着玉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五娘笑眯眯的应酬着她,不时表示惊讶的啊哈两句,其实她早已从程娘子那里讨教到了这大八卦背后的弯弯绕,虽程娘子现在幽闭在永嘉坊并不知道太多外面的讯息,但却一针见血的指出,原来一直半隐身于朝堂的太子,得了这门婚事,虽表面看着是失了一门强大的姻亲,却借机拉近了与军中的关系,又大大出了一回风头,得了个深明大义、一心为国的美名,实在是很划算的。
    现下仍是三个娘子轮流教她们课业,徐娘子已经开始教她们如何挑选衣服料子和胭脂水粉了,这梳妆打扮本就是极有学问的事情,虽然小娘子们身边都有擅长理妆的下人,但丫鬟婆子们毕竟见识有限,主子们若自己不懂得个分寸,难免会落了下乘。
    不过无论如何,程娘子的舞乐课仍是几个小娘子最喜欢、也最用心的,如今长安城内果然如程娘子曾经推测的那样,突又重新风靡起了琵琶,说来还是那新晋蓝田县县主的引起的,县主车芷兰现住在那安王府中,由安王世子妃周氏代为照顾,周氏为了表示对县主的殷勤与欢迎,特意给她办了场家宴,也没有请外人,只自家姐妹姑嫂的聚起来玩乐一番,据后来那安王府里传出来的话,说那车县主久居边关,竟然弹的一手好琵琶,当时便惊艳了全场。
    除了六娘一直病着,其余四人于这琵琶上都颇有进益,不过算起仍是五娘学的最好,许是因为有胡人的血脉,玉华弹起琵琶自有种洒脱热烈的意境,是其余几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程娘子便趁机告知饶嬷嬷,说五娘于歌舞一道极有天分,让她每日晚间再加学一个时辰的琵琶,顾氏自然是没有不应允的,这五娘当日虽没能用在太子身上,但看她的容貌天分,今后也必是有大用场的,程平这样的孤拐的性子竟然愿意栽培她,也是五娘的福分,顾氏还担心五娘怕辛苦会不情愿,又亲自将人接过来抚慰了一番,玉华自然是乖巧的一一应下了。
    这日玉华用过了晚膳,又到了楼下开始加课,先学了半个时辰的琵琶指法,玉华便又得了一张纸笺,这次说的是当年圣上皇后与太子三人蜗居清亮殿的惨状,玉华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啧啧出声。
    那程娘子看着案几对面坐着的五娘,却突然有些手痒起来,那五娘并没有按规矩老老实实的挺身跪坐,她不知何时已经褪掉了自己的绣鞋,现在盘着两条腿坐在软垫上,上身趴伏靠着案几,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哚哚的敲着桌面,嘴里还哼哼哈哈的边看边感叹着,若再敢抖起腿来,就活脱脱是个市井小疲赖的样子。
    “五娘,今日里有没有特别想哭一场啊?”,程娘子终于忍不住了,特别温柔的开口问道。
    玉华听了这话,却是一个激灵,连忙俯身套上鞋子,重新在软垫上乖乖跪坐好了,然后才细声细气的回道:“谢谢师傅挂怀,五娘这几日心情甚好,并没有想哭的意思。”。
    她自然知道程娘子为何恼怒,不过一高兴起来便又忘了,和程娘子这样仪态已经融入骨子里的相比,她所学到的规矩真的只是在人前装装样子的而已。
    程娘子冷冷斜她一眼,脸上却藏不住一丝笑意,这小徒儿除了聪慧过人,更是极善于装模作样,倒真是越看越有意思,她想了想又说道:“我看你每日里学这许多东西,仿佛仍颇有余力的样子,你可愿意再学点医术?”
    “医术?程师傅你难道还懂这个?”,玉华听了又惊又喜,不由瞪圆了眼睛。
    ☆、第57章 人情
    “你就说你想不想学吧?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程娘子不耐烦的一瞪眼,程娘子的好脸色,一般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玉华早就丝毫不在意了,她没回答程娘子的问题,倒是有些疑惑的歪头盯着程娘子的脸瞅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你最近好像特别急着要教我东西,你是......要到什么别处去吗?”
    程娘子不提防玉华会突然这样一问,倒是一个愣怔,随后便淡然说道:“既然这么有空胡思乱想的,看来再多学些是没什么问题的,过两日你便想办法装个病,到时候崔娟定会去给你把脉,她会找个理由以后定期去给你看病的,你便顺着她的安排做就好了。”
    玉华见程娘子都筹划妥了,自然不会反对,她本是从小学惯东西了的,如今被关在这沁芳阁里,吃的好喝的好,丝毫也没觉得日夜学东西有什么辛苦,只是心里实在好奇,虽估摸着程娘子并不会搭理自己,仍仰头问道:“师傅,你和那娟娘也有交情吗?”
    程娘子果然没理她,只吩咐她时间已经到了,赶紧烧了纸笺,回去休息,玉华答应着收拾了东西,临走前还是笑的极为谄媚的凑到程娘子身边,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师傅您真厉害。”
    待玉华离了东厅,程娘子坐了半响,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鬼丫头,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她走到哪步。
    到了第二日一早,伺候程娘子的小丫头被一阵阵呻吟声惊醒,爬起来点亮了烛火一看,程娘子的脸涨的通红,显然是病了,便急忙去禀告了齐嬷嬷,如今齐嬷嬷已经回来沁芳阁主事了,那宫里来的李嬷嬷也仍在沁芳阁呆着,主要负责看着小娘子们日常的举止礼仪。
    崔娟给程娘子把脉的时候,手指上下按了半天,眉毛不由轻轻一抬,待手中被轻轻塞进去一物时,便也没有诧异,只抬了抬手,让它滑进了自己的袖笼里。
    给程娘子开了些清气淤的药后,崔娟便离了沁芳阁,一直等回了自己房里,又紧闭了房门,才将袖笼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个被捏成一小团的纸条,崔娟拿出来展开看了半天才点了火折子烧掉了。
    又过了两日晚上,伺候玉华的赵嬷嬷急急忙忙去找了齐嬷嬷禀告,说五娘用过了晚膳就突然头晕的起不了床了,齐嬷嬷可是知道夫人对这五娘的看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耽误,马上就派人去请了娟娘过来。
    崔娟仔细的帮五娘把了脉查看了舌苔,又问了赵嬷嬷许多五娘日常起居的细节,就先给开了药方子,又让赵嬷嬷去请了齐嬷嬷过来说话,两人坐在一楼正厅里,崔娟沉吟了片刻,才对齐嬷嬷说道:“敢问嬷嬷,这五娘近日可是有些劳累?”
    齐嬷嬷想那五娘年纪小,却比其他几人每日里都要多学两个时辰的功课,那程娘子又是最挑剔严苛的一个人,便点了点,说道:“许是功课有些繁重吧,怎么,五娘身子状况很不好吗?”
    崔娟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五娘现□子还算正常,不过她大约是幼时养的不够精细,底子比其他人都虚些,这几日稍微一劳累,便诱发了出来,我开些补身的药先给她用着,不过她年纪还小,火气比较旺盛,若是补过头了反而不好,我看这样吧,我这阵子就每隔几天来替她把把脉,若调理的差不多了,就把药停了。”
    这事倒不用禀告夫人,齐嬷嬷自己也能做主,她嘴上说那就多多有劳娟娘了,心里却想,这娟娘平日里看着有些木讷,倒也是个会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的,看来也知道这五娘是个有前程的了。
    如此安排下来,过两日玉华她们休沐的时候,娟娘便又来看她了,玉华心里有数,待崔娟坐下,就找了理由打发阿蛮她们先出去,自从玉华上次发火惩治了阿秋,如今在她自己的房里,玉华说话倒是极管用的,伺候她的赵嬷嬷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五娘不是个给人惹麻烦的性子,又深得夫人器重,便很少多管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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