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来提紫玉的领口:“你又怎么了?嗯?别动不动就跪啊!”
    紫玉双眼通红,并没有起身,她诚惶诚恐地依旧跪回地上,头都未抬。宝儿已经放开了她,因为她看见了另一边桌前跪着的表哥李厚。他虔诚地在磕头,她慢慢走了过去,看见桌上摆着一件旧衣,是从前她们才进燕京时候她娘李朝宁穿过的。
    宝儿不知所措地看着表哥:“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对不起姑姑嘱托,没有看好你,你说我在干什么 ,我在磕头谢罪。”李厚磕了头,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回头吩咐紫玉:“紫玉你先出去给宝儿熬药,去吧!”
    紫玉得令,耷拉个脑袋蹬蹬蹬下楼去了。
    她屋里本来也就紫玉一个丫鬟,此时剩下她自己,一想到才在顾莲池的房里其实已经和表哥那么接近,又那般欺骗了他,心里难免心虚,站在男人的面前,只见他目光才一扫过来,她就别开了脸去:“怎怎么了?”
    李厚回身坐下,目光灼灼:“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
    宝儿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她不傻,紫玉在那老实地跪着,这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事情已经败露了。
    李厚见她不开口,依旧问她:“去哪里了?嗯?是一个不能对表哥说的地方吗?因为不能对表哥说,所以不说?”
    宝儿轻轻点头:“也不是不能对你说,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李厚了然地看着她,此时屋里也无别人,不用藏着瞒着了:“刚才,你就在顾莲池的屋里,对不对?嗯?你跟表哥说实话,信陵君走到里间就看见你了,是吗?”
    宝儿蓦然抬眸:“是,哦不,不全是这样。”
    李厚压住心头怒火,尽量放软了口气来说:“哪里是,哪里不是?昨天晚上你就在那里过的夜?对也不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瞒也瞒不住,宝儿索性抬头。
    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解开斗篷的带子,将斗篷挂了起来,回头扬声说道:“嗯,对!”
    她想了下,也坐了表哥的对面:“我昨天晚上听说莲池哥哥病了,心里愧疚得很,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传给他了,早就想过去看看他,可又怕你们不许。白天和他生了一天的气,因为他把我的小狐狸给放跑了,晚上一看见他病成那样心里特别难受,就趴床边上哭了,后来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李厚眼皮直跳,想到顾莲池住在外面榻上,总算少跳了两下。
    宝儿继续道:“谁知道这一睡就睡到快亮天了,喜童叫我我才醒,本来一想我们都大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让人家知道不好,想偷偷跑回来,谁想到你们来这么早,刚要走就给我堵在屋里了。”
    李厚:“还怪我们来早了?嗯?”
    宝儿:“不是怪你们,是不知道表哥你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李厚:“信陵君可是瞧着你了?”
    宝儿点头:“嗯,就是你在的时候他没说,你走了让我回来,不过我看他脸色,应该没什么事。”
    她是不吐不快,一句假话没说。
    藏着掖着不是她的性格,李厚见她神色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见她如此坦然,他心里的怒火也平息了些许,将桌上才倒好的水推了她的面前,也是回味着她的话:“你说什么小时候?小时候你也往他屋里跑过?”
    宝儿奇怪地盯着他:“我去过,怎么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多可怜!我那时候就觉得他很懂得我,我没爹,他没娘,在一块什么都不说都明白那种心情。”
    李厚闻言皱眉,一时间还理不清头绪。
    桌子上还放着昨日晚上拿过来的糕点,这点事都倒出来,肚子就空了,宝儿饿了。
    不过她才拿起一块豆糕,立即被李厚拍掉了:“冰凉的,病还没好,忌点口。”
    她:“我饿了……”
    神色如常,并没有半分怪异的地方,李厚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想要试探试探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浅了,怕她自己胡思乱想,说深了,怕是无事生非本来没有那层意思,再给她掂量出那层意思,真是左右为难。
    他盯着宝儿,见她头发滚了一夜都乱了,不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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