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大营,那半人高简陋的拒马围栏,在定远军精锐骑士的眼里,不值一提。
    蓝玉一马当先,胯下枣红色的战马高高跃起,直接飞了过去。
    同时,手中的长刀轻轻一划,一个元军士卒惨叫着倒下。
    “咦,他怎么没穿裤子?太.........他吗臭了!”
    来不及多想,纵马继续向前,数百骑兵在元军的大营前面,风卷残云,元军人仰马翻。
    定远军在数次和官军的大战中,早就养出了自信和野心。
    朝廷的官军,不过如此,这大元以经烂到了骨子里。
    “杀!”
    傅友德长刀所向,数百骑兵利剑一样在敌营中搅动。
    所到之处的元军,要么仓皇逃窜,要么死于刀下。
    此刻傅友德甚至有些错觉,如果有五千骑兵在手,这三万大军的元军前锋大营,他能踏成平地。
    “放火!”
    傅友德一声令下,马上的骑士掏出水囊,往元军的帐篷上淋着。
    他们的水囊里不是水,而是火油。
    前面的骑兵马不停蹄,边跑边淋,后面的兄弟,点燃掌心雷扔到帐篷里。
    砰!
    呼!
    定远骑兵行进的线路上,顿时就是一片火海。
    “兄弟们,撤!”
    傅友德见好就收,大喝一声,“走有几号那条道儿!”
    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数百骑兵一阵杀人放火之后,拨马就走,元军大营里的士卒赶来,只看到他们的背影。
    “给老子追!”
    脸色蜡黄的汉军万户石普在亲兵的搀扶下,无力的大喊。
    “追上去,杀一个赏银~~~噗.......”
    用力过猛,石普蜡黄的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扶着他的亲兵感觉腰腿上被喷了一股热乎乎的东西。
    “快,扶老子进去!”
    石普臊的无地自容,“天杀的朱五!”
    且说,傅友德带着蓝玉等精锐骑兵,在元军大营中冲杀一阵,沿着来时的路,绝尘而去。
    直到后面没有元军追来,才放慢速度,慢慢回到驻扎在城外的大营。
    定远军在高邮城外的大营,可不是元军那样的帐篷扎起来的营地。
    整个大营地呈圆形,大营外面群是纵横交错,让人眼花缭乱的战壕。
    战壕之中更有无数陷阱,和削尖的树枝,只有一条通往营地的路,狭窄细长。
    大营里,同样是一环接着一环。高高的木墙,铁架子搭起来的暸望塔,箭楼。一排排的火炮在凸起的堡垒之中。
    这样的大营,别说攻击,就算是让敌人来,敌人都可能迷路。
    骑兵冲不进来,步卒打不进来。若是强攻,只能用人命来填,别无他法。
    傅友德和蓝玉回营之后,自有亲兵接过战马。
    “傅大哥!”
    蓝玉跟在傅友德身后,“元军这么不经打,咱们为何不多杀一会儿?”
    “元军不是不经打,是没反应过来。”
    傅友德继续前行,回头笑道,“小二,你记住。咱们骑兵,打的就是出其不意,神出鬼没。不能怂,但是也不能贪功!”
    蓝玉低头想想,似乎有些领悟。
    接着苦笑着说道,“俺刚才看好些元军都没穿裤子,好像,好像在上大号?怪不得他们营里那么臭!”
    傅友德脚步一顿,忽然咧嘴大笑,“俺明白了,他们是中了老道的计了!”
    说着,在蓝玉耳边低语几声。
    蓝玉瞪大了眼,打个寒颤,“这老道,太坏了!”
    二人说着,继续往前走。进了营地,满是杀气腾腾的士卒不说。
    营里的高地上,一群半大小子跟着几个工匠,在哪里些写写画画,拿着尺子不住的量着。
    “这些娃娃有啥用?”蓝玉不屑的说道。
    “别小瞧了他们。”
    傅友德正色道,“席老道的宝贝学生,工匠坊送来过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有他们会用,总管亲自交代过,这些娃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啥东西?”蓝玉来了兴趣。
    席应真的工匠坊在定远军中一直非常神秘,只有大总管和席老道能进得去。
    但是,隔三差五,工匠坊总能弄出点杀人于无形的玩意儿。
    “那边,你自己看!”
    傅友德钻进了木头打造的营帐,蓝玉则站在原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去。
    大营的高处,堆着许多扣着一个木箱子的独轮车,怪模怪样的,那些木箱子上头还插着箭。
    几个工匠带着士卒,在独轮车边上手舞足蹈的讲解。
    更让蓝玉惊奇的是,大营的最前沿,地上埋着许多铁皮桶,而且边上还有席老道的学生,用脚丈量尺寸,每隔五步,接着埋一个。
    没错,石铁皮桶。
    只不过是特大号的,给朱五当亲兵的时候见过这玩意,工匠坊用铁皮打出来的,用来装水的。
    “这玩意埋土里有啥用?”
    蓝玉想不明白。
    ~~
    大元丞相脱脱也想不明白。
    六十万大军南下,应该是摧枯拉朽,无往不胜。
    怎么从到了淮东开始,这六十万大军处处吃瘪,空有雷霆万钧之势,却施展不开。
    西域骑兵三千让朱五灭了。
    董抟霄六万人和朱重八僵持。
    大元的水军也被朱五偷袭,全军覆没。
    今天,几百个反贼骑兵,在前锋大营里如入无人之境。
    这到底怎么了?
    手下这些将领,无论胡汉,无一不是能征善战之辈。
    可是到了淮东,怎么这么无能?
    不是无能,而是和州贼朱五太过奸诈。
    一想到,来的路上,那些反贼挖的那些陷阱,脱脱恨得牙都痒痒。
    “丞相,末将知罪!”
    前锋大军扎营之后,脱脱快马而来。
    华丽的中军大帐之中,汉军万户石普跪在脱脱面前,痛哭流涕。
    “末将治军无方,给丞相丢人了!”
    脱脱看着深色虚弱的石普,半晌无语。
    良久,叹息一声,“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有用人之时,本相准许你戴罪立功!”
    那些书生地方官,脱脱杀起来眼睛都不眨。
    可是这些手下的猛将,他一个都舍不得杀。不但不杀,还都倚为臂膀。
    无他,这大元太大了,人口太多了。
    脱脱不像其他蒙元贵族那样,认为汉人软弱无能。
    相反,汉人能人辈出,代代都有英雄豪杰。
    想要这大元天下安稳,还是要以汉治汉。
    “谢丞相,来日攻城,末将原味先锋!”
    石普感激涕零,磕头说道。
    “听说你军中士卒多水土不服,腹泻不止,可有此事?”
    “这....?”
    脱脱不说还好,一说,石普就感觉小腹隐隐做痛。
    强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咬牙说道,“回丞相,末将营中兄弟皆是北地男儿,到了南方可能饮食不当,这几天许多兄弟都病了!”
    “不能大意。”
    脱脱沉思道,“春夏之季,百病滋生。”说着,对边上人道,“伯璲!”
    参议龚伯璲躬身道,“下官在。”
    “派随军郎中到石万户军中看看,如需草药等物,尽数拨给。”
    龚伯璲看看石普,苦笑道,“丞相,随军的郎中们都在后军,丞相有所不知,后军的将士们,也有许多.....不大好!”
    这他娘的什么事?
    要不是顾及威仪,脱脱当场就要破口大骂。
    高邮城墙还没见到,各个就开始拉稀。
    他娘的,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强忍着怒气,“快马通知淮安府,准备郎中药材送到军前!”
    正说着,外面几个骑兵将领,昂首进来。
    “禀丞相,右路军以到兴化,范家寨扎营,听侯丞相调遣!”
    又有人说道,“丞相,斥候派出三十里,除高邮城外有贼人大营一处,其余反贼龟缩高邮城中。”
    “朱五小儿这是怕了,龟缩城中!”
    脱脱冷冷,城外大营他没放在眼里,杀过去灭了就是,只不过高邮城池雄伟,需要费些功夫。
    “不过........”
    说话的将领欲言又止。
    “说!”脱脱皱眉道。
    “那朱贼奸诈,竟然.......竟然在高邮城边上,挖出一条三张宽的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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