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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瑜到谢府逼婚事件的第三天,关于谢嫮被绑架的传言还未流出,就率先流出了谢府三姑娘谢衡夜宿白马寺,幽会情郎一事,而那个情郎不是别人,正是静安侯府世子李臻。
    据说这个消息是谢家三姑娘的贴身侍婢口中说出来的,从时间到地点,说的事无巨细,就连当天谢三姑娘穿的是什么衣服,戴的是什么首饰,也全都传的惟妙惟肖,半点不似作假。
    流言这种东西,自古就是双刃剑,是最不费成本的重伤,当然了没有证据的流言都属于空穴来风,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若是确有其事的话,那人民群众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的。
    也亏得谢韶常年混迹市井,市井里多的是他拜把兄弟,吆喝一嗓子,不过就是散播几句流言,还真难不倒他们就是了。
    外头的消息越传越烈,谢嫮在府里倒是过的悠然自得,看看书,弹弹琴,画画花鸟,日子恬淡又舒心。
    竹情焦急的声音自院子里响起:
    “三姑娘,您不能进去。三姑娘!”
    谢嫮听见竹情在外头报家门,唇角漾起一抹笑来,立在书案后头淡定自若的把最后一笔画完,谢衡不精通传闯了进来,见谢嫮这悠闲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谢嫮只抬眼瞥了瞥她,勾唇说道:“三姐姐来的这样急,不知所为何事啊?”
    谢衡冷哼一声,来到谢嫮的书案前站定,说道:“哼,别跟我装糊涂,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嫮没有看她,还是醉心于自己的画作之上,唇瓣露出微笑,一身居家常服也挡不住她光彩夺人的美丽。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三姐姐说的是什么事。不过,看三姐姐这般动怒,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了。莫不是三姐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捅出来难堪了吧?”
    “谢嫮!”谢衡怒不可遏,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阴狠,全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反而像是被附身的厉鬼,难看又讨厌。
    “那日竹林之事只有你看见了,如今谣言满天飞,不是你说的又是谁说的?你这般害我,又是存的什么心?”
    谢嫮听谢衡终于说到了正题,终于肯放下手里的彩墨笔,抬起头来和谢衡正视,说道:
    “那要问三姐姐,在静安侯面前污蔑我的名声又是存的什么心了?”
    谢衡眉心一动,眼珠子转了两转,这才露出嫌恶的冷笑,说道:“哼,终于说出你的心声了。在我面前表现的对李臻毫无兴趣的模样,原来都是假的,你还做着美梦想嫁进李家是不是?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在意静安侯府的人如何看你呢?”
    谢嫮冷冷瞧着她,呼出一口气,说道:“三姐姐说得对,我的确在意,我怎么能容忍我心爱的李郎被你惦记呢?你知道上回咱们竹林分开之后,我再见李郎他对我说什么吗?”
    谢衡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谢嫮,谢嫮淡然一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说道:
    “他说你是个贱货,明明他已经跟你说了他不喜欢你,可是你却还偏偏要缠着他,趁他喝醉了,做出那等不要颜面的勾引之事,以为这样他就会要你,简直是荒谬至极,李郎说,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娶你,就算你倒贴,他也不会要你!”
    “你胡说!”
    谢衡大吼一声,伸手就把谢嫮桌角上的洗笔缸扫到了地上,带着墨色的水撒了一地。
    竹情在外头听见这巨响,赶紧带着玉锦进来,先确定谢嫮没有什么事,这才和玉锦蹲下来去清理破碎了的缸子。
    谢衡见竹情正好蹲在她的面前,正好火没处撒,想要让谢嫮难堪,就抬起一脚,揣在了竹情身上,把竹情踹的跌倒在地,一下子窜起来,想换手,却又怕谢嫮难做,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谢衡得意的看着谢嫮,只见谢嫮将手里的彩笔一抛,彩笔落在她刚刚画好的画上,谢嫮来到竹情面前,看了看她的伤势,这才转身看向谢衡,说道:
    “怎么?就这些话你就受不了了?还有更难听的呢。我念在咱们是姐妹的份上,实在说不出口。”
    谢衡狞笑:“哼,我才不信你的话。”
    谢嫮无所谓的耸肩:“信不信的,你去问一问李郎就知道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当还是愿意见一见你的吧。”
    谢衡大惊,瞪着谢嫮,仿佛见了鬼一般,谢嫮也不在意,嘴角噙着似真似假的微笑,看的谢衡实在分不清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咬着下唇,愤然离去。
    竹情看着谢衡离去的背影,对谢嫮问道:“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和李公子……”
    谢嫮失笑,在竹情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刚才干嘛不还手?她这回是踢你一脚,你若不还手,下回她就能捅你一刀。”
    竹情委屈的说:“可是,三姑娘也是主子,我若是还了手,不是给姑娘找麻烦吗?”
    “她是你哪门子主子?你是我的人,你被任何人打了,只要是对方无理,你尽管还手去,我要是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那还谈什么其他的?”
    竹情听谢嫮这么说了,先是一愣,然后才呐呐的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不管姑娘说的这话是真是假,听在竹情耳中都是感激的,就算今后姑娘有哪里护不住她,她也要自己护住自己才行。
    谢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根本没听进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抬眼看了看谢衡离去的方向,勾起了唇角。
    谢衡到底只是个养在别人名下的庶出姑娘,要她出主意做事的时候,倒是有人供她驱使,可真轮到她受了委屈,也没人替她出头,只能自己找上门来。
    而谢嫮先前之所以会对她说那些话,也就是想看看,谢衡为了李臻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她就此放弃了,那说明她对李臻的感情也不过尔尔,算是李臻逃过一劫,不用娶这样一个毒妇回家,可若是谢衡不放弃,那她就要为静安侯府满门点蜡了,有这样一个媳妇在,李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就谢嫮个人而言,她当然是希望谢衡是后者了。若是她过早的放弃了李臻,那她今后可真就要少很多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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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谢衡果然没有令谢嫮失望!
    就在她从谢嫮这里出去后又十来天的功夫,正值盛夏当暑,一切都是闷闷的时候,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就这么传来了。
    谢家三姑娘竟然自动请缨给静安侯府大公子李臻做妾!
    那谢衡真是对李臻至死不渝啊。竟然不惜借着流言,干脆就承认了这件事,杀了个李家措手不及,毕竟李家当初在听见那流言时,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认为这对于李臻,并不是什么丑事,毕竟竹林幽会,对于男子来说,最多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对于女子来说那才是名节大事,所以李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搀和到这个流言中去,他们想着,这是谢衡自己的事,她的名节受损,那就让她自己头疼去,李家犯不着为了她去澄清,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谢衡是铁了心要嫁给李臻,竟然不惜做妾也要嫁给他。
    李家想拒绝,李臻也不同意,可是却耐不住谢衡的豁出去,谢衡干脆就说出了在竹林一夜,她和李臻已经肌肤相亲的事。
    听到这里,谢嫮不禁在心里由衷的对谢衡做出了评价:
    好么,姑娘真是条汉子!
    ☆、第59章
    谢家连着两个姑娘,嫁的都是出人意表的。谢莘那是无奈,也就算了,可是谢衡这个就实在有点叫人惋惜了。
    是她自毁名节,一定上赶着要嫁的,哪怕做妾都在所不惜。这一举动实在是叫谢家长辈难以释怀。
    谢衡从小养在大夫人名下,大夫人自问对她十分照顾,几乎就是按照大房嫡女的身份供养的,到了如今适婚年纪,不指望她嫁一个多么显赫的世家吧,最起码得要是正房夫人吧,她倒好,任性到了家,若是被人强迫,那大夫人可能还会怜惜她,替她去周旋周旋,可一听是那姑娘自己愿意的,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大夫人对她气急,就连嫁妆都没多给准备,八抬也就够了,用大夫人的气话来说,你嫁去做妾,嫁妆多了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一个庶女,又是嫁做的妾侍,哪里就能大肆操办了呢。
    而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更叫谢家想不到的是,新郎李臻头回纳妾,似乎情绪上有些不稳定,从谢府侧门迎亲都是叫的他那嫡亲弟弟李凌来的,据说新郎官儿本人实在不愿意纳这个妾侍,迫于家里长辈做主,硬是被押着拜了堂,送进洞房的时候,都是被架着进去的。
    而因为谢衡是做妾,因此,谢家并没有人出席她的婚礼,也就派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陪嫁,原本谢钰是想要去送嫁的,却被孙氏和她姨娘拦着,说谢钰是不是也要跟谢衡学着去给人做妾,愣是压着没让她去。
    谢衡这回是彻底的把谢家得罪了个死,将来就是想回娘家都要看看家里人的脸色,看看大夫人原谅她没有。
    也是瞒悲惨的。
    不过谢嫮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同情谢衡做妾,更遑论,她上一辈子就是做的妾,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整个夏天,谢嫮都是在谢莘家渡过的,谢莘的儿子蛋儿终于定下了大名,叫赫绍,已经快一周对他依旧是圆头圆脑,已经能说好几个词了,会叫爹和娘,还有谢嫮这个姨,然后对‘吃’这个字是情有独钟,眼睛一睁开,就要吃,然后就往谢莘的怀里拱,有意识的拉扯谢莘的衣服,每回赫峰看见了都有些吃味,常说这小子将来定是个色、胚,然后,赫峰就被谢莘瞪着睡到了软榻上去了。
    盛夏过了之后,谢嫮才回到侯府,而今年夏天的时候,谢钰也订了亲,对方是太常卿家的嫡出二公子,三品大员家的嫡次子,谢钰这门亲事就明显着调很多了。日子定在明年三月里,等谢钰在家里过了十六岁生辰之后再嫁。
    十月里,定国公府的沈箐也出嫁了,嫁的是镇国将军府嫡长子,为表将军府对沈箐这个媳妇的重视,头场婚宴是在定国公府办的,办过之后,新郎新娘才会回到将军府行正礼。
    而归义侯府自然也受到邀约,前去参加沈箐的婚宴。
    一路上,邢氏要求谢嫮和云氏与她同车,母女俩听了老夫人一路的叮嘱,无非就是说谢家的姑娘接着就要到谢嫮了,让云氏眼睛放亮些,哪怕是提着灯笼,也要给谢嫮找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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