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花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局面,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娘亲让你陪我一块回趟娘家。”
    何生又问:“什么时候?”
    张惜花掀起眼皮偷偷的瞄了一眼丈夫,见他那雕刻般的俊脸面无表情,一时就伤感起来,他一定很不乐意罢?
    掩饰了内心的不自在,她便道:“我想今儿就回去。”
    听完,何生沉默的把家什收拾一遍,转头对她道:“走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何生步子快,张惜花跟得吃力,走了一刻钟就气喘吁吁了,因以为丈夫生着闷气,她也不敢开口让他走慢点。
    何生似乎察觉后,这才缓慢了步子,不多时张惜花才跟上他的步伐。
    夫妻俩走到家,何生先去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匆匆洗了下手脚,想了会儿,张惜花还是走过去,对丈夫道:“你洗一个澡罢?先时已经烧好热水了,我给你提到洗漱房去?”
    在水井这儿只是想洗去脚上泥土,去岳家肯定要换干净衣裳,何生见她误会了,也没多做解释,只点头道:“你拿了我衣裳来就行。”
    张惜花自去房里衣柜中,找了几套衣服出来,天热,路程远,还是选一身短打的衣裳罢,于是就挑了浅颜色的短打套装。
    何生拿了木桶,去灶台上打了热水,兑好冷水,一起给提到洗漱房里去。盛夏都是喜欢用淋浴,他褪下衣服,用手提着一个木桶直接往身上浇下来,一身暑气马上就去了一半。
    洗漱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张惜花敲了下门,里面估计没有听到,也没有应声,等了片刻,她就推门进去了。
    她一进去,倒把何生吓了一跳,他正笔直的站立,身上的风光一览无余……他的胳膊苍劲有力,露出一节节的腹肌,笔直的双腿看起来爆发力极强,还有双腿间那个事物此刻很是生机勃勃……
    张惜花赶紧低下头,匆忙把丈夫的衣裳放在摆衣服的台子上面,脸庞似乎充血一样奔了出去,到了门槛那儿,非常贴心的顺手给带上了门。
    张惜花捂着脸,很是想唾弃一遍自己。羞个什么劲儿,他是自己的丈夫,有什么好羞愧的,况且,何生没等到自己送了衣裳来,就剥光了洗澡,是不是也暗示了自己可以大方的瞧啊?
    若是何生知道了小媳妇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对方她想多了!
    在稻田里干了半天活,被稻穗刮得浑身麻痒,出的汗水又多,早就想洗个痛快的凉水澡了,他提完水,哪里顾忌到那样多,只想着赶紧洗干净身子而已……
    虽然有过几次亲密无间的行为,但都是大晚上进行,就着月光依稀辨认个大致,何生是个极其注重*行为的人,长到五岁时,洗澡就不让娘帮忙擦身子了。这会儿,亦是觉得尴尬,特别是腿间的事物摩擦时不经意的勃|起来,偏偏被媳妇瞧个正着……
    见张惜花跑了出去,自己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张惜花一口气跑到房间里面,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一些,于是拿了包袱收拾要带的私物。
    既然婆婆让自己多住几天,就带两套换洗的衣裳,要不要给丈夫也带一套?她走到窗前看了下天色,估摸着到家也得日落西山了,丈夫会不会大晚上赶路回家?
    犹豫了良久,还是从衣柜里抽了一套何生的衣服裹进包袱里面。
    等何生用帕子搓着头发进房间时,该收拾的东西,张惜花已经收拾妥当了,许是洗漱房那件不尴不尬的事,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纷纷别过脸低下头去。
    最后,还是何生出声道:“你去娘那拿准备的礼,等会儿就走吧。”
    张惜花应道:“好。”
    何曾氏的确已经备妥,都是些寻常送礼的东西,一包红糖,两斤花生,还有一包黄豆和面粉混合煎煮成的饼子,另外还捆绑了一只母鸡。
    张惜花见了,赶紧道:“娘,母鸡就不用带了罢?我爹娘不在意这个的。”
    何曾氏没回答她的话,只抬头看了儿媳妇一眼,依旧弯身把这几样礼物全部收拢在竹篓子里面,至于那只鸡,还是装在了鸡笼子里,看来婆婆不打算听从张惜花的建议。
    过得一会儿,何生从房里出来了,何曾氏就对儿子道:“你俩早点出门吧,见了你岳丈岳母,好生对待人家。”
    何生道:“我省的。”
    母子俩的对话,张惜花完全插不进去,既然婆婆愿意给自家做脸,她真没什么意见的,所以就跟着沉默的收拾东西。
    何生肩膀上背着背篓,另一只手提着鸡笼子,张惜花抱着自己的包裹,跟在丈夫后面,两人都戴着遮阳的大斗笠,一起出了门。
    娘家阳西村与婆家下西村相距大约要走上一个半时辰,只是那条路非常不好走,先是沿着鱼水河走过两个村落,到达渡口,乘了船往山里去,走到不能再撑船的水道处,下了河往山路里面走。
    翻过两座小山头,就能到达了。
    路程其实真不算远,就是涉及到过河,怕没有船只,要等上一段时间。
    所幸,夫妻俩来到时,正好有船只等在那里,问明白了去哪个村落,不只阳西村,还有另外几个村落想要出行,也得搭乘船只。于是这一段路程,就有了专门的摆渡人。
    ☆、第10章
    何生夫妻两个成年人,一人交了两文钱,船家又等来了两男一女,凑合了五个人,这才摆开架势划船。
    张惜花坐船习惯了,并不为船的颠簸而感觉不适,她望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见何生微微皱着眉头,身上背篓已经取下来,船颠簸时,人失去平衡就容易晃动的胃不舒服,于是她无声的挨紧丈夫的身体,一只手攀附着他的胳膊肘。
    何生身子一僵,倒是没有反对妻子的靠近。
    这样如胶似漆的姿势,同船的妇女见了,笑着打趣道:“大妹子,你俩这是去哪个村哟?看这架势是回娘家吧?成亲多少日子了?”
    对方明显是在找自己搭讪,不理会也太失礼了,张惜花只好低声答道:“往我娘家阳西村去。”
    那妇女笑了,道:“哟,你是阳西村的姑娘啊?是哪一家的?我堂侄女嫁了你们村里一户叫唐得兴的汉子。”
    张惜花道:“德兴哥房子与我家相隔了几户而已,倒是相熟。我家是张姓。”
    听闻双方有共同认识的人,那妇女本就爱闲聊,于是更加来了兴致,“哦……你是张姓的?咱还是本家呢。”
    见张惜花一直不正面应答自己刚才打趣的话题,因自觉关系的亲近,使得那妇女也不避讳,直接又问道:“你是嫁在那个村了?你汉子倒是长得标致。”
    身体互相贴着,张惜花明显感觉到当众被人调侃长得标致时,何生的胳膊肘抖动了一下,一时在心里脑补了好多丈夫此刻的心里活动,总之,他一定是很懊恼、纠结,于是张惜花不由笑了出来。
    那同姓张的妇女旁边那位四十上下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见自家媳妇调戏别人的小丈夫,于是也笑着道:“别人的小媳妇长得也标志啊!看那小脸蛋多水嫩。”
    引得那妇女不满道:“你这死鬼,你也道是别人家的小媳妇,还不闭上你的眼睛!小心老娘晚上收拾你!”
    船夫和另外一名男子,都是成了亲的人,哪里会意不了两人的话语,都哈哈大笑起来,船夫一边摇动船桨,一边还凑趣道:“老杜头,你这衰败的身子晚上搞得过你婆娘嘛?”
    那妇女的汉子人称老杜头。常年在此搭船,故而船夫是认识的。
    “肯定搞不过,搞不好半道上就投降了。”而旁边令一位男子也跟着浑说起来。
    张姓妇女被臊了一脸子,故意吐了一口唾液,发狠道:“你们这两个混不吝啬的,晚上被婆娘作死了吧,看你们那样才是半道萎缩的东西,倒是不要脸面在人家小夫妻面前浑说!你们比得过人家小郎君吗?”
    张惜花呆住,她原本是想要答复刚才说嫁在哪个村落的,没想到这几人话题拐了这样大的一道弯,倒是令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而且,隐隐约约间,她似乎有点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顿时感觉脸一阵阵发烫……
    与张惜花的懵懂不同,许是男人天性,何生立时就明白了对方在说些什么。何生那张常年不变的冰山脸不由也微微臊得慌……
    夫妻被翻红浪这档子事,民间都爱调侃为夫妻打架,既然是打架,总有一方输,一方赢,何生不自觉的代入角色,发觉自己确实总是赢的那一方。暗自瞅了一眼媳妇,她那身体的确不堪长久的负担……
    待察觉到自己想得远了,何生赶紧收住心神,端正了坐姿。
    总之,夫妻俩在这条小船中,都很是尴尬,恨不得赶紧到岸上,早早离开这是非地罢。
    左盼右盼,终于达到了最后的渡口,船夫把船停靠在岸边,等两人上了岸,这才下来把船绳子拴在一棵大树枝条上,打算稍微等一会儿,看看有无人要搭乘船只出去,若是没人,再倒回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虽然夏天白日里长,不过只半个时辰,天色也会黑暗下去,去阳西村还要走一段路。
    爬上了一座小山头,依稀可见几个村庄,村庄上面早就升起了大大小小炊烟。怕丈夫累了,张惜花指着一处村落道:“何郎,你看,我家就在那处,不用多少脚程就能到了。咱们歇一会行么?”
    何生没有反对,点点头,就把背篓取下来,把鸡笼子放在地上,在周围山中折了几片大树叶,递了两张给张惜花,也不多说。把树叶铺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他其实不用自己媳妇多做解释,就知道阳西村在哪里。毕竟迎亲那日来过了。
    张惜花把属于自己的那两片树叶垫在地上,同样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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