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息传递的滞后,贪墨案后半月司马诚才收到折子,江南道从今年初推广种植的占城稻大面积丰收,产量惊人。此稻一年两熟,除了主动调粮支援河南河北道以外,江南道还向临近的淮南道推广此稻,并且和淮南道一起收容了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安置土地,教他们如何种稻子,以期还能赶上今年的秋收。
    江南道的监察御史算是顾延泽半个门生,楼宁一上任就投其所好送了他顾先生的手稿两本,又得知他和顾家的姻亲关系,自然十分照应他。而楼宁也确实争气,踏实肯干,一来就自请负责最吃力不讨好的农事,而且还真的弄出了名堂。
    借着这次赈灾的机会,一向被许多北方士族视作“待开发”的不发达地区的江南,可算扬眉吐气一回。朱则喜欢楼宁这个年轻人,反正他自己是外放的官员,和镐京的众多势力没有牵扯,便不管他楼家人的敏感身份,在奏折中对楼宁的功劳大肆褒奖、大。
    搞得阅读这份奏折的司马诚很是纠结。
    赏?还是不赏?
    “陛下在发愁什么?”一只素手抚平司马诚皱起的眉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妩媚上挑的清澈眼眸。
    “如果是难办的事,那先搁着好了,尝尝我给陛下烤的饵块如何?”罗眉笑意盈盈,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司马诚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
    司马诚竟然不生气,真的依她不去看这份折子,反而对她手中盘子里盛的那个并不好看的卷状物垂涎欲滴。
    后宫不干政是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是高娴君也不能随便进御书房,这里每天都堆积着可是罗眉因为只会说不会写汉文,认识的汉字很少,反而可以无视这条规定,随意进出。
    待司马诚吃得欢了,罗眉便状似无意地问他:“陛下刚刚在烦心何事,现在想通了么?”
    “一个立功的江南道官员,却是楼家人,爱妃觉得该不该赏?”
    “楼家人?江南道?”罗眉眨了眨眼,重复了一遍这些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字眼,疑惑地歪了歪头:“罗眉不懂这些,只知道上位者该赏罚分明,江南道……听起来是个很远的地方,就算陛下忌讳他,赏一赏又有何妨呢?如果贪污的官不罚,立功的官不赏,岂非天下人都会对陛下议论纷纷?”
    贪污的官……
    司马诚的眼睛一眯。
    是了,楼宁在此次赈灾中如此卖力,自然收获不少民心,不过他远在江南道,威胁不大。继续这样踏实干活的话,他不吝啬给楼宁升一下官,只要别回镐京别带兵就行。
    可是司马妧的表哥这次立了功,他高相的门生却在给朕添乱子!贪贪贪,平时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他的人还给朕掉链子,如此不可靠,干脆都让单云换了得了!
    司马诚立即决定稍后写封密信送往高府,让赋闲在家的高延好好约束一番他的门生,不然全被英国公那边揪出来,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得不说罗眉聪慧,她很了解司马诚的底线何在,她甚至没有提到一个人名,没有诋毁任何人,就轻松达成了郑青阳死活达不到的目的。
    收到这份密信后,又好不容易打听出来龙去脉的高延,一张老脸都快气青了。
    轻易听信妇人之言,当今天子还能更有出息一点吗!
    如果高娴君生了皇子,谁还稀罕陪他玩儿!
    一想到这里高延就很糟心,那些名医啊千金科圣手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而英国公那边,自从斩了一个洪营南之后,他用“黜陟使”的权力用出了舒爽感。司马诚给楼宁的赏赐旨意一发,没两天就从河南道来了一道折子,又有两个刺史一个太守被证据确凿地揪出来,一个杀了示众,两个押解回京等待大理寺受审。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涉事的官员和郑青阳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于是高延还没发话,百官中向他靠拢的人来劲了,攒着力气要黑一把郑相。
    这折子把司马诚看得有点头晕,又很无可奈何,谁让单云是他自己选的?想着英国公这一次表现不错,也就暂时不怪他下手太狠,在他折子最后所推荐的顶替这三人的人选上画了红勾,盖上玉玺,准奏。
    于是单云更来劲了。
    然后呢?
    然后他悲催地病了。
    单云今年已经快八十,一个快八十的老人在两道之间来回奔波,忍受夏日高温,不眠不休指挥治水、赈灾、安置难民等诸多工作,他的病倒,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即使病了,他还依然坚持在病床前下达命令、统领各项工作,但是十分明显的,各项事宜的效率明显慢了下来。
    其实单云没告诉皇帝陛下的是,他的好多事务是托顾延泽帮忙处理的。自从在河北找到这位前太傅之后,本想将他送回镐京,谁知道这小子非要身先士卒、救国救民,而且单云病了之后,顾延泽这个什么官职头没挂的闲人还真的派上用场。因为他在河北道已经待了好几个月,论政务处理,熟悉程度比单云更高。
    这件事单云和顾延泽是偷偷搞的,不敢告诉司马诚。
    司马诚得知单云病了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个月,他将这道折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定单云要他再派一个人过去接班,不是推诿,不是托辞,而是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这下司马诚发愁了。
    派谁上?
    高延?
    *
    夜晚,定国大长公主府内。
    “嗯……啊……轻点,妧妧,嗯……”
    “唉,舒服,嗯啊……啊啊痛痛!”
    这一会销/魂呻/吟一会壮烈惨叫的声音,来自大长公主和驸马的卧房,来自驸马爷的口中。
    不要想歪,只是例常的按摩放松而已。
    “小白,你的锻炼太狠了点。各人的身体承受力不同,你每天坚持这样大的强度会很辛苦。”司马妧一边帮脱得只剩里衣的肉团子捏来揉去、放松肌肉,一边劝告他降低锻炼量。
    顾乐飞刚刚痛得欲/仙欲/死,眼泪直飙,此刻便拿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奋力抬头瞅她:“可是有人说,若不坚持锻炼,瘦下来的皮肤会皱巴巴很难看……”
    司马妧看他如此萌萌的,心又软了,拿他没办法,唯有叹口气,把他翻了个面继续按摩。长期练武之人都懂得如何在高强度的锻炼后放松,故而每天顾乐飞都厚颜无耻地求她帮自己按摩。随着她有力的双手四处游走,驸马爷可以一边内心猥琐yy着,一边身体痛并快乐着。
    每夜按摩是他坚持节食锻炼加喝苦得要死的中药的动力之源,这种事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过在大长公主看来,其实每天帮小白捏捏就像揉面团子一样舒服,她表示蛮开心的。
    和小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不知道某人猥琐心思的大长公主如此纯粹地想着。
    “我说了,你只稍微瘦一点儿,根本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司马妧劝道。
    顾乐飞不吭声,他才不是要瘦“一点儿”,而是“很多很多”。
    “嗯……啊啊嗯嗯轻点……痛痛好痛!”
    又是一天痛苦又舒服的折磨结束后,顾乐飞的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筋骨舒坦,肌肉放松,他仰躺在床上,像肉饼一样摊开,成一个粗壮的“大”字形,舒服地叹了口气,不想起来。
    “小白,记得沐浴。”
    “我知道,但我想躺会,”顾乐飞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肚子,“殿下,躺躺?”
    他知道司马妧根本经受不住这种诱惑。
    不趁着自己身上肉多的时候搞点福利,等某日瘦身成功,结果真不好说。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他减肉的决心,顾乐飞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只是被她当成人肉团子。
    果然,司马妧两眼放光地将自己的脑袋枕了上去,还伸出双手在他肚子上按了按,欣喜又满足道:“好有弹性!”
    顾乐飞微笑,并不想揭破其实他也很享受这个姿势,因为可以yy假如她的脑袋再往下移几寸的场景。
    然后,毫无邪念的大长公主开心地像拍西瓜一样在他的肚子上拍了数下。
    啪啪啪。
    ……
    见她像找到玩具一般开心,顾乐飞唯有呵呵,有意转移话题道:“英国公的丰功伟绩,你可有所而闻?”
    “你和他说的建议,他都听从了。可惜他年纪的确大了,病来如山倒。”
    “我看他是治人治得爽了,压根刹不住车,然后一激动,晕了,病了。恐怕皇帝陛下此刻正发愁谁能接替他。楼大公子最近的风头也很劲,朱则赏识他,日后想必步步青云,不过如果陛下派高延去接替单云,楼宁的日子恐怕会难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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