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的一个“别”字,直接暴露的心中所想。
    看着女儿一脸娇羞的神色,皇后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怕是早已对唐老四有了好感!
    当然,这并不奇怪!
    一个纯孝、有学识、会挣钱、会打仗......等等的男人,讨女孩子喜欢,不是常事么?
    只是!
    本宫怎么觉得刚才的假吃味,在这一刻变成了真吃味?
    是因为女儿心里有了心上人?
    还是因为昨天某个想法......?
    搞不懂!
    想不透!
    “哼!”
    皇后冷哼一声道:“便宜唐河上了!下去吧!”
    “是!”
    长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行礼后离去。
    走出立政殿,就着雪花,一向文静的女孩子竟然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然后双手展开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一蹦一跳的往自己的寝殿赶去。
    这些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后宫之主。
    当晚,皇后将大女儿的小动作告诉了皇帝,皇帝觉得心里挺.......酸!
    好像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宝贝被唐河上抢了一样,殊不知,这宝贝是自己强塞出去滴,完全是自讨苦吃。
    皇帝越想,心越凉!
    养了十年的丫头,tmd这才去学校几天?
    ......
    大雪依旧纷飞,竟然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才冬月,要是到了腊月那还得了?
    光化门,长安城往北唯一一座供百姓进出的城门,这道城门外五里左右有一个小村落。
    整个村落只有八九户人家,这些人家的房屋是清一色的毛草房。
    竹篱笆涂上泥土是房子的墙体,几根钉在地上的柱头撑起一个“人”字型的盖子便是房顶。这样的房屋有一个好处,夏天,风一吹甚是凉爽。同时,也有一个坏处,冬天,风一吹,整个屋子冷得可怕。
    如果,茅屋有些破,冬日就更难熬。
    村落的最北端,正是一座只有两间屋子堪称四处漏风的破茅屋。茅屋里,住着一位老翁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是一对祖孙。这家子的男子在征讨薛举的时候死了,当年,男孩的母亲就被娘家人带回去改了嫁。
    留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娃娃和祖父相依为命已经八年了。
    在大唐这个年代,年过半百的农民已经是风烛残年,力量、体力各方面基本上落到了最低谷。再加上,今年的冬日来的更猛烈,祖孙二人,已经连续有两三天没有在晚上生火了。
    房子外面,大雪纷飞,一阵寒风吹过,屋内如同冰窖。
    丑时初,睡在床榻上的男孩打了一个冷颤,睁开了双眼。
    这已经是今夜第三次冻醒了,紧了紧那粗布包裹着麦草制作而成的被子,男孩觉得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
    情不自禁贴紧身边的祖父,祈求能更温暖一些。
    老人被孙子的响动弄醒,身体微微一颤问道:“娃,又冷醒了?”
    “嗯!”
    娃娃闷嗯了一声,代表着回答。
    “哎!这天......!”
    老人幽幽一叹,在被窝里动了起来,搞得整个被子唰唰作响。
    “来!娃,把阿翁的衣服盖上!”
    原来是老者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脱了下来,裹在了孙子的身上。
    小娃娃舌头打结道:“阿翁,俺不要,你会冷!”
    老者在黑暗里笑道:“阿翁抱着你,就不怕冷了,快裹上!”
    说罢,老者将衣服牢牢裹在了孙子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将孙子牢牢抱住,相依而眠。
    有了爷爷的衣物,孙子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躺在自己唯一的亲人怀里,困意袭来,快速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是自己最开心的画面,夏收之后,爷爷总会带着自己去河边捉鱼熬汤。
    每次抓住一条鱼,爷爷那满是斑白胡须的嘴就会咧出最动人的笑容。
    梦至此处,男孩情不自禁往爷爷怀里挤了挤,喃喃道:“阿翁,好大一条鱼!”
    老人的手放在孙子身上,不住发抖,却依旧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后背。
    时间,缓缓流逝,寅时如期而至。
    北风,吹来,屋内再冷了些!
    仿佛,有人掀开了窗户,放入了北风。同时,那放入北风的人影,也随着风飘进了屋内,来到了床头。
    不知为何,老人突然觉得自己在黑暗里竟然看清楚了那偷偷进入房间的人的脸庞。
    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
    还是那么年轻!
    老人嘴角微微蠕动,仿佛在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影笑着嘴巴蠕动!
    老人读懂了儿子的唇语,那是在说:阿耶,儿子来接你了......!
    老人不舍地看了一眼怀里乖巧的孙儿,仿佛在说:娃,咋办?
    那床头边上的身影没有丝毫回复,一个劲的重复唇语:阿耶,儿子来接你了......!
    那唇语仿佛有无限魔力,老人的眼神开始涣散,最终失去了所有光华。
    卯时,男孩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处很冰冷,如同去年小伙伴丢入自己衣领里的雪团一样!
    迷糊之中,伸手一摸,没有摸到雪花化水的湿润,而是摸到一条冰冷半硬的东西。
    “阿翁,是什么在俺脖子上!”
    “阿翁?”
    “阿翁?”
    男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以为阿翁是睡着了,费劲将那冰冷的物体移开,男孩继续睡眠。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孩子幽幽转醒,揉了揉眼睛,看着床上的景象,哪有什么雪花,那是一个熟悉而有陌生的老翁。
    熟悉,是因为一起相濡以沫了八年,陌生,是因为从未见过阿翁满脸青色......
    “阿翁!”
    “阿翁!”
    男孩将手放在爷爷身上,本来准备推醒他,缺只感觉到冰一样的冷。
    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娃娃跑出了自己的家,找来了村里的长辈,最终得到了一个结果——阿翁,死了!
    是的,死了!
    不禁是这个小村落,当天夜里,长安周边类似这样被冻死的一共三十多人!
    有老翁,有老妪,大多都是没有年轻人的家庭。
    这样一份统计,放到雍州刺史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刺史府的年轻还未麻木的长吏秦千古心中没由得一痛,一句诗出现在了心里:朱门酒肉臭,农户无足衣!
    这哪里是农户无足衣,明明是农夫尤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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