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仓库前前后后搜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众人来到粮仓前,拉开大门,里面堆着小山一样的麻袋,格外震撼。
    徐岩拿刀划开一袋,麦粒像流水一样哗哗涌出,散落一地。
    他咧嘴一笑,喊道:“快找推车,在天亮之前,把这些全部运走!”
    “好嘞!”
    众人欢呼一声,开始忙碌起来,钱家粮仓大门敞开,一辆辆装满粮食的推车被推出去,直接送进对面院子,忙的热火朝天。
    徐岩跟赵成淮也没闲着,推着推车向前走,赵成淮道:“有了这批粮食,城中便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还不够”
    徐岩道:“只钱家的粮食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四家的存粮!”
    “你不会是想挨个儿抢一遍吧?不行,太招摇了!”
    “三哥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需你配合才行!”
    ……
    粮仓位置偏僻,加上住户稀少,虽然他们闹得动静有点大,却没有惊动其何人。
    鸡鸣时分,天蒙蒙亮,一帮人终于把粮食搬空了,徐岩体贴的关上大门,清扫推车留下的痕迹,然后打着哈欠回了小院。
    虽然困乏,却没时间休息,因为还有场戏等着他去演!
    今日借着府衙的地方,他们请了松州城五大粮商前来议事,眼看着日上中天,客人们都已到齐,却迟迟不见主人的身影。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逐渐浮现不耐。
    “各位来的真早啊!”
    徐岩迈步走进来,拱手笑道:“抱歉抱歉,早上起晚了!”
    “两位架子可真大,让我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高老头冷哼。
    赵成淮站在旁边,并不说话,徐岩笑道:“我们来迟也是有原因的,昨天忙着转运粮食,跑了一天,实在太累了!钱员外可以作证,粮食如今就放在他家粮仓对面!”
    钱胖子摸了摸肚子:“某家正疑惑呢,放着府库不用,两位怎么选在了那里?”
    “钱员外有所不知,那院子风水好,早先我请人算了一卦,说是福源之地,可保心想事成!”
    钱胖子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见问不出什么,便说起了正事:“两位今日请我们来,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购粮!”
    徐岩笑道:“想来几位也知道,军中缺粮,大将军命我们筹措粮草,以抵御匈奴!”
    “购粮啊,好说好说,九十文一斗,价格公道!”
    “咦?之前不是八十文吗?”
    “时移世易,这些天粮价又涨了,我也没办法!”钱胖子摊手道。
    徐岩望着他得意的样子,不由眯起眼睛,转身看向其他四家:“你们呢?”
    高老头摸了摸胡子:“我们五家粮商向来同气连枝,粮价自然是一样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赵成淮隐隐发怒,先前徐岩抢粮食的时候他还觉得不好,如今看来,这帮人真的是利欲熏心,罪有应得!
    “好,非常好,如此一来,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徐岩拍手大笑。
    几人皱眉看向他,搞不清他在耍什么名堂。
    “喝茶!”
    徐岩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不再去看他们。
    几人互视一眼,钱胖子性急,直接问:“徐大人,这粮食您到底买还是不买?给个痛快话啊!”
    “不急!”
    徐岩摆了摆手,神色悠哉。
    没过多久,他等的消息就传来了,只见一个灰衣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进门,一把抓住钱胖子,惶恐道:“不好了老爷,咱家粮仓出事了!”
    钱胖子认出这是自家仆人,忙问:“怎么了?”
    “咱家积累的五千石粮食,昨晚被贼人给劫走了……”
    钱胖子先是一愣,随后屁股上像是装了弹簧,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粮食被劫了?”
    “是的……全都被抢了,仓库都空了!”
    小厮被他抓住衣领,脸颊憋得通红,艰难道:“他们还打伤了黄管事……”
    钱胖子又惊又怒,一把丢下他,直接狂奔出门。
    徐岩端起茶杯,笑吟吟道:“果然是风水宝地啊!”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目光惊疑不定,而已经跑出去的钱胖子,像头怒兽一样又冲了回来,指着他吼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呀,钱员外,没凭没据的,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徐岩矢口否认。
    钱胖子气的脸颊涨红:“你昨天才把粮食运到我家粮仓对面,晚上就出现了盗贼,不是你还能是谁?对……对!我家粮食一定是被你运到了对面院子,我这就找人抢回来!”
    “钱员外,我劝你三思!”
    这句话却是赵成淮说的,他声音有些冷:“那院子里的粮食,乃是军粮,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钱胖子脸色一白,颤着手指着他:“你……你们蛇鼠一气,相互串通,我要上报朝廷,治你们的罪,这件事没完!”
    说完他甩袖离开。
    徐岩撇嘴,对这种明明怂了却又放狠话的行为表示鄙视。
    “看来最近城中不太平啊,这伙盗贼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五千石粮食,说没就没了,真是可惜!”
    “各位往后一定要小心,看好自家的粮仓,千万别被盗贼给劫了!”
    “三哥,咱们那个院子也不安全,不如换个地方吧!我听说高家仓库旁边就有个小院,位置不错,不如把粮食挪到那里?”
    高老头立刻跳了起来,忙不迭的摆手:“别别别!那院子太小,装不下!”
    “哦,那可以挪到周家旁边,又或者是孙家、李家旁边,反正最近闲着无聊,挪着玩呗!”
    四位家主一脸惊悚,到了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所谓的盗贼,就是徐岩他们。
    这明显是在玩以假换真的把戏!
    徐岩欣赏了一会儿他们苦瓜般的脸色,这才话音一转:“当然,如果各位担心自家粮食被偷,可以把粮食全部卖给我,价格呢肯定不高,十五文钱一斗,童叟无欺!想来那群盗贼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抢劫军粮,你们说是吧?”
    面对他人畜无害的笑脸,四家粮商心里简直r了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明白的告诉他们,不卖粮,就开抢!
    我有兵,我有权,我可以随便抢你,且让你抓不到任何把柄!
    你要是讲规矩呢,咱们就按规矩来,你要是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没规矩!
    而他的规矩,就是十五文一斗!
    四人脸色难堪,反复衡量后,终于还是妥协了!
    有钱赚总比被抢好,形势比人强,如今只能低头,至于以后,山高水长,总有机会报复回去!
    另一边,连吁带喘跑回仓库的钱胖子,望着自家空空如也的粮仓,气的差点昏过去,他冲着对面院子狂骂半天,终归还是没胆子去闯,悲愤的让人去报案。
    府衙受理之后,派人前来勘察现场,领头的是捕头何大宽,
    来之前刺史已经跟他交代过,对这个案子他心知肚明,领着人走进巷子,路过军粮小院,两个带刀士兵正靠着墙看热闹,冲他们指指点点。
    何大宽进入钱家粮仓,按流程询问当事人,搜索痕迹,调查一番后,捕快林鹏凑了过来:“头,我刚刚看了伤者,这帮盗匪下手招招狠毒,却偏偏留有余地,不伤性命,抢劫的时候不慌不乱,训练有素,不像是流民所为啊!”
    何大宽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低声骂道:“你还真去查啊?这件事明摆着是对门干的,咱们来就是走个过场,傻子才蹚这趟浑水呢!”
    他在粮仓里转了一圈,无视喋喋不休的管事,很快就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破案……看天意!
    鼻青脸肿的管事察觉到他们的态度,愤愤不平的跑去找钱胖子告状:“老爷,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钱胖子额头上搭着一条湿巾,瘫在椅子上怒气未消:“休想!待我给袁家写信,在朝堂上重重参他赵守庭一本!”
    五家粮商存粮总计三万一千石,换算成每斗十五文来算,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军中缺钱,一时拿不出来,所以徐岩取了个巧,加盖了知府大印以及大将军印的借条,足以让粮商们放心。
    这些粮食一部分运到粮库充当军粮,一部分交给刺史张琦,由他来救济流民。
    搭棚施粥,一日两餐,虽吃不饱,却也不至于饿死!
    望着衣衫褴褛的难民,徐岩不禁感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抵就是如此!
    匈奴终于来了!
    在休整了数天后,二十万铁骑进犯松州城。
    无论是太祖皇帝三征匈奴无功而返,还是先帝倾全国之力最终大败,都证明了匈奴人的强悍。
    这个意识深深印刻在许多人心中,所以才会发生将领弃城而逃的事情。
    赵守庭从不会小看对手,也绝不会惧怕,望着呼啸涌来的森森铁骑,环顾四周面带惧色的守城将士,他猛然拔出长剑,大喝道:“此战一开,即为死战,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若有退缩畏惧者,立斩不赦!”
    将士们神色一肃,站在各自防守位置上,紧张的握着武器。
    匈奴大军到达,并没有立即攻城,在短暂停顿后,有三骑径直而出,来到松州城下。
    一个身穿官服的晋朝官员,哆哆嗦嗦的冲着城内喊:“伟大的乌维单于从遥远的草原而来,为你们带来了长生天的旨意,快快打开城门,跪地投降,否则大军过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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