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五常,白眉最良。
    这是一句在荆楚之中广为流传的话,马家五个兄弟,以及其父马射在荆州地区,拥有很高的名望。
    而如今马家父子六人都在关家麾下做事,马良的三个兄长目前在新野,随从殷观做官吏。
    而马家最优秀的父子三人,马射,马良,马谡则在房陵,在关平麾下做事。
    关平在房陵赐了一座大宅子给马良居住,马良晚上回来宅子居住,白天前往太守府上班。
    马射来到房陵之后,也被安排在这座宅子内居住。
    至于马谡,此人乃是关平杨武中郎将这个官职下的参军,基本都在军中活动。
    目前杨武中郎将这个官职之下,所领有四千余兵马,由周雄,李飞分别统领,周雄如愿以偿的做了关平的亲兵将,日常保护关平。
    李飞则统帅全军。
    除了关平的亲兵之外,大军分作四部,驻扎在城中四座城门腾出的军事区域内。其中北城门乃是重中之重,所以李飞,马谡日常便在北城军营内。
    李飞并不是周雄。
    周雄是个以关平的狗腿子自居,日常多有献媚之举,巴不得这辈子都给关平鞍前马后。
    李飞是个正常的少年,为人机敏。
    因为被关平付以重任的原因,日常不敢懈怠,每日学习兵法,操练士卒,也经常练习骑射。
    但可惜李飞本就偏瘦弱,不如周雄,关平雄壮,入得军营后虽然操练后强壮了一些,但因为先天原因,成不了强的战将。
    所以李飞日常以研究军事为主。
    而马谡也是个少年,也是个军事狂人,两个人凑在一起,私交不错。
    做个领兵大将,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要负责镇守城池的领兵大将。
    李飞需要按照章程操练士卒,练八天,休息两天,也需要留下兵马镇守城池。因为这个原因,李飞必须让各营轮流休息,做到城池始终有人镇守。
    这日下午,李飞带着少许亲兵去巡视城墙,他身着甲胄,手按剑柄,身后的大氅落下,眉目间有一股机灵劲儿,但是神态姿势却是沉稳。
    巡视城墙后,李飞回到了军事区域内的屋子内,亲兵们自然上来为李飞脱掉甲胄大氅,解下佩剑。
    李飞自己穿上了外衣。
    “司马大人。我家中老母病了,想向您请一个月的假。”这时候,李飞的一名亲兵忽然跪下磕头道。
    李飞抬眼一看,此人名叫张江,乃是新野人。而事实上李飞的亲兵,多是新野人。
    李飞转身去取了一个银饼,塞给张江说道:“准了。这银子你带上,若回去新野后不够花销,便写信跟我说。”
    “多谢司马大人。”张江接过银子,哽咽磕头道。
    随即张江便拜谢离开了,而四周亲兵却是见怪不怪。杨武中郎将麾下左右司马,性格各异。
    左司马周雄骁勇好斗,右司马李飞则是沉稳,待士卒很好,颇得军中欢心。
    士卒皆愿为效命。
    李飞乃是关平的心腹,又是军中司马,领俸禄。关平又时不时会赏赐李飞,但是李飞经常花销不足,因为多数都被他转手赐给了部下。
    李飞却真不是周雄可以比的,学孙子兵法,学如何领兵作战,将精髓给学了去。
    这北城门内的军事区域,士卒居住在排房内,李飞住在大屋子内,马谡也住在这里。
    李飞打发走张江之后,便来到了马谡的书房外,迈步走了进去。这是一座小书房,堆满了竹简。
    主位当然设在北边靠墙之处,在墙壁与主位之间立着一座屏风,这屏风却不是普通的屏风。
    外边是木头框架,里边则是一张帛布做的地图。
    地图十分简陋,荆州,益州,关中,许都,囊括了这么一片地方。
    马谡在研究一件事情,李飞经常与马谡一起讨论这件事情,所以知道。
    马谡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李飞便又回过头去看地图。
    “可是想好了,要打南郡,还是要打汉中了吗?”李飞进入书房后,也来到了主位侧方,在地板上跪坐下来,看向地图。
    马谡是参军,研究的事情自然是打仗了。关家的基本盘本在新野,那地方没有纵深,只有一城之地,若是大战起,可以守备,却绝对不是好的地方。
    于是马谡建议关平打房陵郡,既有了退路,也可收集兵马钱粮,做下一步打算。
    房陵郡经过汉水西可到达汉中,东可到达襄阳,就是陆地不通。
    向南翻山越岭,可以到达秭归,也就是南郡,但这是一条山路,可以行军,但物资补充比较困难。
    所以目前摆在房陵集团面前的只有打襄阳,打汉中,打南郡三条路。
    也可以说是两条路,打刘表,打张鲁。
    而打襄阳,打南郡,打汉中这三条路,又只有两条可以走得通,打南郡,打汉中。
    因为刘表在襄阳,樊城一带驻扎有重兵,所以打襄樊是打不下的。
    别说襄樊了。
    依靠汉寿侯关羽在新野的兵力,倾巢而出攻打樊城也打不下。大将文聘,可不是吃素的。
    文聘拥有樊城城池,又有一万精兵,守城便是稳如泰山。
    而房陵一方,关平就算在秋收粮足之后,又招募新兵,扩张军队到三四万人,倾巢而出,也是打不下襄阳的。
    相反,南郡是个重要的地方,江陵城乃是重城,有很多物资,也有许多守军,但刘表在东南部的军事力量,多集中在江夏。
    江陵城可以自守,却没有能力出兵。若是关平南下进攻秭归,便可以夺取南郡数城,然后慢慢蚕食江陵。
    到时候也可以与江东孙权直接联系,孙权攻打江夏(年前孙权攻打江夏失败了,白白吸引了王威南下,救了关平一把),关平攻打江陵。将荆州从中切断,将刘表的力量,压制在襄阳一带。
    久而久之,刘表就灭亡了。
    襄阳虽然兵力多,人口也多,城池也繁荣,但一个地方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是一条切实可行的路,但短板是旷日持久。而且刘表毕竟不是木头人,麾下蒯越有计谋,大将文聘,王威都不能小视。
    计划虽然做的好,但是结果可能南辕北辙。
    总而言之,刘表力量太强了。哪怕是关家与孙家联合,一时间也难以消灭刘表。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打汉中,汉中张鲁的力量比刘表薄弱多了,也比刘表好对付多了。
    而打下汉中,实力才是正的有了质的飞越,再趁势攻打巴蜀。待有了益州之后,便可以兵出三路,攻打荆州。
    一路是从新野围攻樊城。
    一路是通过汉水攻打襄阳。
    一路是通过长江,水路并进攻打南郡。
    计划应该是这样最稳妥了,但是打仗毕竟不是计划,情况会如何发展,便是马谡也不知道。
    马谡可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将一切都算清楚。
    “汉中。”马谡将手放在了地图上汉中的位置,点了三下,说道。
    “但张鲁也不好对付,此人雄踞汉中多年,以五斗米教迷惑百姓,十分得民心。人口五六十万,带甲五六万,还与周边山中的夷王颇有联络。又依靠汉中的富裕,与凉州做买卖,收购马匹。而战船大军要从汉水到达汉中,逆水行舟,军需运送十分困难。要打汉中,真的很难。”
    李飞考虑了一下,说道。
    “刘表,张鲁选一个。我选张鲁。”马谡说道,随即马谡又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北方的曹操在步步蚕食河北,袁氏兄弟能坚持多少年?建安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曹操如果平定河北,必然南下。依靠新野可以抵挡,但无还手之力。更何况,白白为了刘表守了门户。若是能在此之前,攻入汉中。汉中北有秦岭阻隔,南方有大巴山阻隔,十分有利于防守。人口众多,又有一片平原。依靠我们的曲辕犁,新式水车,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前线了粮草,兵力,此所谓足兵足粮。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战争必然是要从多方面考虑的。
    打张鲁肯定也很难,但是比打刘表容易,也更节省时间。
    目前关家所缺少的就是时间。
    北方的曹操实在是太强悍了,几乎等同于天时。这天时目前还在剿灭袁氏余孽之中,没有精力南下。
    但一旦南下,必定雷霆一击。
    时不待我。
    只有在这节骨眼,迅速壮大,才是出入。
    这步子绝不能停止,一旦停下,就等于是灭亡。
    “难啊。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二万兵力,少有战船。需得今年秋收粮足,才可以扩张兵力。新兵招募之后,又需得训练一年。战船建造,可能更耗费持久。恐怕也是在后年年初才能出兵。打张鲁需要多久?没准需要两三年也说不定。”
    李飞叹道。
    关家就算要打汉中,也比曹操打河北难多了。
    现在曹操声势无双,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阵风刮过,什么袁氏兄弟,也就灭亡了。
    关家要打汉中,乃是以小博大。
    张鲁可比关家要强壮多了,也有地利优势。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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