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帐中无人敢发笑,头曼冷哼一声,将弯刀放入了冒顿的腰间。
    冒顿也有些惊愕!
    忽然,肩膀一轻,只见头曼居然挽着冒顿的肩膀,将其按在了单于位的下方。
    说道:“我的儿子,岂是这个人可以随意呵斥的?”
    少子们面红,父亲这番举动,真是为了给他们出气啊,一个个纷纷握拳起身:“多谢父亲!”
    头曼理都没理,指着冒顿,说道:“冒顿,我的儿子,宁死不屈,有我几分风范,草原上狼群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会隐忍的饿狼,就像冒顿一样,我很满意,我也不和你们废话,太子,就是冒顿,速速见礼!”
    头曼的话几乎惊呆了众人。
    要知道,挛鞮氏就是头曼的一言堂。
    无上勇都让其三分,更别说他们。
    此时最为惊愕的还属冒顿,当然,那些兄弟们,一个个也都直接傻眼,纷纷相互看去,不知父亲这是做什么。
    然而,枯禾此时也发现兄弟们不由纷纷都朝着他看来。
    枯禾握着拳头,看向别处。
    本来,阙氏几个大勇纷纷起身,要出言询问,表示不服,可一看到时才的勇士被杀,再看到头曼噬人的目光,活生生将话给收了回去。
    冒顿胸口砰砰直跳,他是太子了?
    然而,不知什么,他本能的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就在冒顿前后思绪不定之时,大帐中忽然传来:“参见太子!”
    挛鞮氏的首领虽然叫单于,但是继承大位的儿子依旧叫太子,哪怕是后来成了匈帝汗国,对外更是以国王自称,其麾下大将皆以左贤王右贤王等中原称讳来命名。
    这率先出声的,乃是呼延颜。
    作为部落的无上勇,代表这最高的武力,和草原神的旨意。
    其他人哪敢有半点犹豫。
    即便是枯禾,也都纷纷起身,在冒顿的面前站成一列,纷纷恭贺。
    冒顿的太子,就是来的如此的莫名其妙,让他不由心生警惕。
    然而,不等冒顿说话,头曼大手一挥,道“坐下,既然,太子定了,那今日,还有另外一件是要和大家商量。”
    冒顿的这个太子,几乎是毫无存在感。
    然而,当头曼刚一开口,冒顿敏锐的感觉到,或许自己的太子和这个接下来商议的事情有关。
    众位兄弟莫不着头脑,此时除了羡慕之色,便是一阵唉声叹气。
    就连枯禾也都不由看向头曼。
    头曼说道:“部落南部的西喇木伦河和老哈河流域方圆八百里,已然被枯禾打下,而北方在贝加尔湖,也已安稳,可是,西边的楞格河流域却出现了问题。”
    于是。
    众人纷纷问道:“愣格河?月氏?”
    大帐中,纷纷喧哗。
    挛鞮现在太大了,几乎手边了愣格河以东所有的游牧部落,和大月氏已然是一河之隔。
    头曼说道:“日前,月氏已经命人前来和我说,让挛鞮后退三百里,让出整个愣格河,你们以为,如何做?”
    “单于,月氏虽强,我挛鞮也不弱,就这三言两语,就像让挛鞮让步,休想!”
    “草原上,是大刀弓箭杀出来的,什么时候和中原一样,三言两语就可以退敌的。”
    “是啊,挛鞮何惧月氏。”
    众人争论不休,无一人畏惧。
    呼延颜却忽然说道:“我挛鞮虽然不惧月氏,但是,绝不可能忽略月氏,就现在来说,除了月氏,诸位怕是忘了西羌。”
    “什么?西羌不是和月氏在征战么?”
    帐中大多不算饱学,但对地理和当下的局势却非常的清楚。
    挛鞮临近月氏,月氏岂敢腹背受敌?
    然而,作为多年相爱相杀的西羌,自然不可能忍受得了一个忽然杀过来的挛鞮氏,自然也会和月氏罢手。
    “呼延大人的意思是说,西羌也想对付挛鞮?”
    呼延颜点头道:“不错,此次不仅是月氏命人传讯,羌族也同样命人过来!挛鞮虽然强盛,但二族更是雄踞沙漠草原几百年,底蕴深厚,我等对上一族勉强或可,但若是两族同时来攻,诸位,可能抵挡?”
    一时间。
    帐中陷入一片沉寂。
    头曼将目光看向冒顿,问道:“以太子的意思,当下之局面,挛鞮应该如何来做较为妥当。”
    冒顿万万想不到,头曼居然会问他。
    而且,随着头曼的话,众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冒顿没有犹豫,虽然不知头曼到底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他不可能不说,转而道:“两族虽然命人来挛鞮,但是,挛鞮的疆域乃是和月氏相交,月氏若是攻打,羌族才会有机会,月氏若是不攻打,则羌族亦不可能远征挛鞮,所以,我认为,答应月氏以作权宜,眼下看似让步,一旦挛鞮消化了现在的土地,将其转变为强盛的实力,他日,便可再寻攻打月氏的机会。”
    冒顿的道理,众人纷纷明白了过来。
    却如其所说。
    这十年间,挛鞮发展的太快了,虽然没有临近中原的阴山敕勒川。
    但是,却触动了西边的月氏部落。
    若是无法覆灭月氏,挛鞮便一日不敢南下。
    也就是说,挛鞮目前的主要策略,便集中的西边!
    一旦月氏被下,那挛鞮氏便能占据河套,阴山,以及塞北东边,以长城为限,分东方土地并列中原列国,形成南北对立的局面。
    这便是挛鞮氏的大策。
    那时,北方便可以挛鞮氏一家独大。
    然而,众人很想反驳冒顿,但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大帐亦无人附和。
    这太子之位,立刻让冒顿明白,怕是有名无实。
    那头曼这样的人,会容忍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吗?
    头曼拍了拍手。
    众人心中疑惑顿起,没多久,便见到帐外走进来一人。
    此人目不斜视,而是看了看冒顿一眼,又看向头曼,行礼道:“我代表月氏及月氏单于戈尔丹,向挛鞮单于表达最真切的问候。”
    头曼笑道:“使者不必多礼,时才,我挛鞮经过激烈的讨论,太子的定夺,已然有了结果,头曼已然答应你们,和月氏握手言和,亦愿意让出西方的愣格河,作为我挛鞮氏对月氏最真诚的礼物。”
    月氏使者闻言,立刻笑道:“头曼单于不愧为我草原上的英雄!在下敬佩。”
    月氏使者忽然话语一转,说道:“虽然,头曼单于的名声名传草原,但月氏和挛鞮今日的盟约,便如两国的邦交,既是外交,那便要按外交的规矩来做。”
    头曼挥手道:“使者但说无妨。”
    月氏看了看冒顿,让冒顿心头骤然一紧。
    月氏道:“中原大国之间,但有盟约,为了有所约束,会以接约之国将继承国家的太子送到邦国,以作盟约之见证,我月氏于挛鞮之间,自然便如两个偌大的国家,既然如此,以国事相论,我月氏恳请头曼单于将太子送到月氏为质子,还请单于答应。”
    此言话语一落。
    那垂头丧气的枯禾顿时竖起了脑袋。
    整个大帐中,纷纷吸气,冒顿不可置信的看着头曼。
    各个兄弟之间,更是相互看去,谁能想到,冒顿成为太子,这背后还会出现这么一出!
    要知道,通常都是弱邦给强邦送质子。
    换作平时,众人怕是都要愤然而起,而此时,整个大帐中,一个个都惊呆了。
    谁还不知头曼的意思?
    枯禾立刻走了出来,整个人是容光焕发,道:“父亲,孩儿觉得两邦事关草原的安定,如此行事,自然乃是绝好的办法,恳请哥哥为了部落,做出牺牲。”
    顿时。
    帐中纷纷起身:“恳请太子,前往月氏,以保我族!”
    月氏使者看到这一幕,他哪知道这其中的小九九,顿时笑道:“月氏非常相信挛鞮的诚意,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冒顿此时背脊冷汗密布。
    看着一干众人,垂头不言,但是他却知道,这些人不知有多么的高兴。
    然而,至于头曼,他不敢生出半点不满的意思,如果他如此做了,那离死也就不远了,也就是说,摆在他面前的就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去月氏,别无他途!
    头曼也目光冷然的看着冒顿。
    冒顿如果敢生出半点异议,让月氏知道了挛鞮的计谋,那他必然不可能手软!
    不说他冒顿,就是枯禾,他也未必真正的看重。
    冒顿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尽量平和的说道:“诸位,我答应了!”
    一时间。
    那冷厉的气氛忽然消散,众人纷纷起身,大夸太子英雄!
    冒顿忽然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头曼先是一愣,道:“什么条件!”
    冒顿道:“为了挛鞮氏,我冒顿为质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的族人平安无事,冒顿万死不辞!”
    “嗯?”
    “这冒顿是不是脑袋气坏了?”
    头曼继续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冒顿接着道:“父亲,冒顿可以前往月氏,但是,我希望,每一个族人,都能来送别冒顿,毕竟,我是挛鞮的太子,这次一别,可能毕生都难以见到我的族人,恳请父亲答应。”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还道是什么事,就这件事?自然简单啊。
    头曼不知冒顿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当冒顿是真的想要拜别,便道:“你是挛鞮氏的太子,你有此心,我自当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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