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张良继续说道:“长白天险自古尚存,其寒山峻岭,路无通途,纵有太子所言之险,但无实利可图!”
    秦舞阳问道:“张良,此言这是为何,那朝鲜,我燕国也曾抵达,到是一可以征为郡县之地,亦有良田沃土啊。”
    张良解释说道:“朝鲜固然可堪一用,但若去朝鲜,必跋涉长白,长白险于秦,自然也险于天下乃至于燕,张良虽未前往,但也多闻其险山恶水,得此一千里,非但不能增加燕国的实力,且还要下大力气驻军治民,就实而论,即便可行,但无三十年之功,修建雄关,是以朝鲜终是累赘,可作为长期之策,岂可用于短期之谋也?太子拿朝鲜于秦国的巴蜀做对比,怕是极为不妥吧,若按你所言,得了朝鲜长白就如秦之函谷及巴蜀,那为何我等不见楚国去拓岭南百越三千里,而要拼死争夺淮水以北尺寸之地?诸位可知为何?”
    张良接着说道:“实乃因为,巴蜀两国虽远且险,乃是实利也,朝鲜长白,即便被燕所取,也只取其势,而不可取其利,二者岂可相提并论,太子如此曲解,煞费苦心,让燕国大兴土木,远伐朝鲜,张良不得不怀疑太子是想消耗燕国国力,用以自强与赵,谋于燕秦之间隙啊。”
    张良声音沉重,目光如炬紧紧的看着赵嘉。
    此时的赵嘉更是骇然无比。
    就连燕王喜和太子丹,都不由重新开始打量赵嘉。
    同时对张良是佩服之至啊,一针见血!
    朝堂上纷纷念道:“取其势,不可取其利???巴蜀是利,长白是势?”
    此时,二人所论高下,在场谁都看明白了,赵嘉认为,长白好,张良也说好,但是,长白只能当做燕国的势,用来震慑各国,证明,你不能直接灭了我。
    这就是取其势!
    但要取利,那就太难了,不能和巴蜀作比。
    谁更胜一筹,大家心里已然清楚了。
    就连赵嘉,也终于变了脸色,心中不由多出几分惊恐,也不由重新打量了一下张良!口中是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如果燕国不去相助赵国,那怎么办。
    赵国岂能抵挡!
    不久之前,自己已然彻底说动了燕国,可是面前的人三言两语,就让赵国最好的希望彻底泯灭,对赵嘉而言,这张良简直就是要坏了赵国的社稷。
    要彻底的泯灭赵国,顿时两眼通红起来。
    谁都看的出赵嘉此时的情绪已经到了边缘,对赵嘉来言,这可不是小争。
    对张良而言,这也不是小争,他来燕国,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扺掌燕国的权柄,抗衡秦国,岂会让现在孱弱的燕国去对抗如日中天的秦国和秦侯。
    为了韩国,张良只能这么做,为了赵国,赵嘉也只能这么做。
    赵嘉顿时道:“大王,不管张良如何说,在下以为,万万不可取信。”
    群臣看着面目通红的赵嘉,赵嘉连着继续说道:“赵国如今,已到倾覆之边缘,但尚未灭国,赵嘉身为赵国太子,深知燕赵之出路,便是相互依靠,方能自保,岂敢在此国之大事,乱言燕赵之社稷及国策,然而,张良此来,所谓何来,其乃韩国之旧臣,所言所行,必在设法借助燕国而阐述韩国复国之主张,要想达成其目的,唯有说服彼国,惟以攥取高位得之以盛名,方能成其大事,诸位岂能因为此人三言两语,因为一个亡国旧臣的韩燕之策,来放弃领邦的赵国的道理?赵国虽然苟延残喘,但生死皆在燕国手中?秦于燕赵之间,胜负尚未可知,大王岂可中了此人奸计,放弃赵国而图谋一个志在复国的韩臣?大王,三思啊!”
    赵嘉身为赵国太子,就这般对着燕王喜跪了下去。
    眼角挂着泪,声音凄厉。
    “这?!”
    赵嘉的意思提醒着朝堂中的人。
    张良是韩国人,怎么说也都是站在复国的角度去考虑燕,可是韩国毕竟灭了,赵国还在,岂有因为死人放弃活人的道理。
    赵嘉当堂嚎啕大哭,说道:“燕王,太子,张良乃是韩国人,如此才智,岂会真的甘居于人下,如今来燕国这一番言论,看似为了燕国,但赵嘉以为其言譬如妾妇娇妆,以取悦燕国这个主人,主人喜红则红,主人喜白则白,主人喜肥,则为饕鬄之徒,主人喜细腰,则不惜背弃韩国相邦之子前来谋取前程,此叫不惜作贱自残,其说辞之奇,足以悦人耳目,其机辩之巧,足以坏人心术,此等下作之人,若是扺掌了燕国的权柄,他日这燕国之地怕是要改姓韩了!”
    “哗……”
    朝堂一片大震!
    秦舞阳直接拔剑,要直接将赵嘉给砍杀当场,道:“大胆!”
    剑宗一怒,朝堂上顿时满满的肃杀之气。
    剑光四溢,背后的宝剑直接化作流光,砍向了赵嘉的手臂,群臣惊呼,这一下,赵嘉不死也就是残废了。
    秦舞阳怎么不怒,张良是他推荐来燕国的,即便如赵嘉所言,张良有私心,这一点,本就是当初秦舞阳自己说的,燕国强大了,就能帮助韩国复国。
    这有何不可呢!
    可是这赵嘉的话,是在骂张良,同样也是在骂他秦舞阳和赵成,他怎能不怒。
    眼看宝剑就要落下,赵成眉目一皱,手中的酒樽直接弹了出去,后发先至,打在了秦舞阳的宝剑上,“噹……”的一声。
    秦舞阳全力执出的剑直接被弹飞,直接插在了张良的脚下!
    赵嘉也被秦舞阳的举动给吓到了。
    那秦舞阳时才是真的要让他给残废了。
    想到这里!
    赵成道:“大王面前,岂敢放肆!赵嘉是燕国的质子,你有何资格动用私刑?”
    秦舞阳也是激动了下。
    此时,赵成发言,自然是唯唯诺诺的坐下。
    刚想说两句,却被张良所制止。
    张良看着赵嘉说道:“你的话,张良不反驳!但如今,张良既然来了燕国,便是为了燕国的宏图霸业,所言所行,必然是忠于燕国,而此前与你之辩,乃是张良视其国情而谋划的对策,而并不像你乃是以一己义理揣度天下,如果按你所言,若燕国需红,张良谋白,需白则谋红,需肥则谋瘦,需瘦则谋肥,何异于一国之奸妄?所谓投其所好,难道不能是应时而发,不拘一格的谋国忠信之言论!即便纵为妾妇,亦忠人之事,有何可耻?”
    赵嘉沉痛的闭上眼睛。
    此时,他知道,他说不赢张良了。
    赵国的生死,这么看起来,居然会断在张良的手中。
    姬丹感叹道:“公子良真有管仲,乐毅之才,在下佩服之至,燕国能得张良,犹如周公得吕望,我燕国必然有大图啊,诸位,于孤共敬公子良!来人,赐酒!”
    一时间。
    燕国迎来了他们最为需要的大才!
    秦舞阳和赵成看在眼中,也不由大喜过望!
    姬丹说道:“公子良,还想请教,此番,对到底如何对抗秦国,我燕国应该如何去做,更为妥善呢。”
    张良正要说话。
    忽然,姬丹背后的樊於期走了出来,说道:“太子,公子良初来燕国,为解燕国之急难,奔波劳苦直接进殿献言,尚未休憩,此番既然已然有了良策,亦得了此等人杰,大王和太子难道不应该先行款待之后,在细细商议,若是犹如恶虎捕食,岂不是有违周公之礼,会让公子良以为,我燕国待客之道,有如北狄化为之人啊,此不为也,张良既然来了燕国,必然是太子的上宾,何时不能问?”
    说完,樊於期对姬丹使了是使眼神,还看了看赵嘉。
    姬丹和燕王喜一听。
    顿时想到,人家怎么说是客,既然解了急难,还要咄咄相问,这就有点不合礼数了,毕竟燕国是周武王之后,最为在乎周礼的国家。
    而且,樊於期的提醒潜台词是,这等大事,为什么要当众相问,不能私下在问吗,人又跑不了。
    姬丹顿时意会,连连抱歉道:“对对对,是孤失了礼数,求贤若渴,实在是忘了,还请公子良切勿见怪!!”
    张良闻言,不由看了姬丹身后人一样,心中诧异此人居然在太子面前有如此分量,顿时道:“张良岂敢见怪,今日能见太子及燕王,张良亦是三生有幸。”
    燕王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公子良来燕,寡人应该好好招待才是!”
    看着燕王的态度,众人大概就秦楚了,这兵怕是出不了了。
    思绪还没落下,姬丹道:“来人,送赵太子回质子府!没有孤的命令,这段时间,太子就不要出府了。”
    赵嘉犹如失了魂魄。
    就被进殿的侍卫给带走了。
    ……
    太子府。
    姬丹饮酒过多,要知道,此战之前,他已经听从了姬丹的说法,之要燕赵联手,在联合南方的魏国,不过这一战如何,他燕国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魏国现在出了问题。
    居然被秦国给灭了。
    也就是说,南方已经没有办法去挟制楚国了。
    樊於期来到屋舍中,姬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兄长,这张良的话和赵嘉的话,到底该相信哪一个。”
    樊於期闻言,顿时拱手道:“恭喜太子,能得张良这等千古大才!”
    姬丹顿时道:“连,连兄长也这般认为吗?那就不会错了,此前,兄长也是赞成攻打秦国的,现如今的局面已经出乎我等的意料,若是不攻打秦国,我燕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樊於期忽然笑着说道:“太子,张良必然已有了对策,太子想知道,那不如明日邀请其入府,以礼相待,其必然言无不尽,我等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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