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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éi?雷?陈白起只听音,亦不清楚他究竟考虑的是哪个字,便挑眉:“这是何字?”
    狻菽皱眉,捏了一下笔竿,道:“不是?”
    陈白起笑着取过他手中的笔,一手掖着垂长的袖摆,俯身便在竹简上简单书写下几笔,她道:“四山纵横,则可理解为有四座山,而两日稠缪,则是两个日并排一起……而富是他起脚,这表示这个字在下方,而累是他领头,则表示这个字就在它的上方,这样一来,你可看出这是个什么字了?”
    狻菽牢牢地盯着她写下的那个字:“田?”
    “然也。”陈白起立身搁下笔,浅笑颔首。
    “这识字的人就是麻烦,一个字,竟可搞出这么多的明堂。”狻菽重新取了一块竹简将“田”字写下,便挂上了牌架。
    他回过头,看着陈白起道:“你若答对了,事后我便会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
    这个“他们”之中,是否已剔除了她?
    陈白起闻言,抬眼看着他,此刻从他的眼中她看出了一样东西,那便是——贪欲。
    这是一种想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已有的蛮横贪婪。
    她抿起嘴角笑了一下,眸色依旧清谧平静。
    “小可自是信少族长的。”
    她的回答,依旧千篇一律的温和淡然。
    狻菽面色微怔,一双浓褐近黑的双眸沉下,他以为他这样说,她会说些什么的,可令他失望的是,她依旧没有改变。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他一定都不懂她,而正因为他看不懂她,他便越对她感兴趣,越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又能为他做什么。
    在狻菽写出答案的同时,林胡那边也已猜好了,与孤竹这厢不同的是,那边代笔与挂牌者皆是那秦人。
    他挂好竹简后,隔空与陈白起对视一眼,双方皆有几分深而不露试探的意味。
    在巴鞑族亦给出了答案后,接着便轮到楼烦揭谜了。
    谜底的这个字——是“田”。
    这一谜题,基本上林胡、巴鞑跟孤竹都猜对了。
    这样一来,便等同楼烦一下就损了三分。
    楼烦族一下便心痛得呲牙咧嘴,也顾不得郁闷了,赶紧开始出第二道题。
    猜一物。
    谜题是此物生在水中,却怕水冲。放到水里,无影无踪。
    这个谜则考常识跟地理,水中之物,这是什么呢?
    众人皆苦思暝想,绞尽脑汁。
    这水中之物有什么呢?鱼?草?石子?
    若猜鱼,可这鱼并不怕水冲啊。
    怕水冲,莫非是船?可船又并非生在水中。
    这个谜题却是难倒了不少人。
    陈白起托颚想了一下,心中便有了答案。
    狻菽想不到,他是北方驻民,本就不擅水事,他对陈白起道:“你可有答案?”
    “这其实并不难……”陈白起笑了一下,正准备道,却见林胡那边的秦人已经大方道出了答案。
    “是盐。”
    陈白起一顿,朝秦人方向看过去。
    秦人稽婴扬着令人如沐春风之笑,道:“这海盐便是产出水中,但将它融入水中,便又无影无踪。”
    他向林胡族长解释的时候,似并不怕别人也一并窥探知道,在道出答案之时,声量如常,清亮而旷逸。
    “盐?可是盐?”狻菽向陈白起征求意见。
    陈白起点头,道:“是盐。”
    “这林胡倒是大方。”狻菽哼道。
    陈白起挑眉,想的却是比他多了一些,毕竟林胡里面有一个秦人,她或许对这些蛮夷的想法理解不了,但对他却有几分相似的熟知,她斟酌着说法,道:“或许这不是大方,而是他想让这楼烦在这一轮中便输了先机。”
    “这话什么意思?”狻菽道。
    “每个出题者相当于拥有九分先机分,而这九分若先让这楼烦全输了,接下来的情势自会对他十分不利。”陈白起道。
    狻菽一愣,他细思一下,觉得的确如此。
    本来林胡得知答案,其它人不知道的话,这二分便能够让楼烦得了,它顶多只是损失了一分,可林胡大嘴巴一说,全都知道了,这楼烦一下便少了三分,他若失了出题的这些大分数,这对他最后的总分而言,便很难再追平了。
    狻菽看着陈白起,有些恍然,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总觉得看不懂了,估计这是因为他些事情,想得太少了,而她,早已勘破。
    “当然,前提是,众人都愿意信服他这个答案,并且最后他得到的这个答案是对的。”陈白起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若他是错的,那跟随答案的也会一并错。”
    这真真假假,还是得自己心里面有一把称,若都随这林胡,人家想坑你就坑你,想利用你坑人家便坑人家,岂非盲目。
    但陈白起也知道,人性有时候便是如此,当心底彻底没有了主意时,的确宁愿选择靠碰碰运气的方式,却试试别人的答案,亦不愿就此放弃。
    在这一局上,楼烦又这样白白损失了三分,他自是怒不可遏。
    “古德加木,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叫你的要将谜底都说出来!”楼烦的族长涨红着面颊,两眼瞪得大大地,朝林胡好边怒吼。
    “嚷什么嚷,稽婴只是向我告之答案,其它人偷听到了,你不去怪他们,偏生怪我们!”林胡不以为然。
    楼烦一噎,简单快气出内伤了。
    “告罪了,此事皆因婴说话不当引起,下次说答案之时,婴自当会小声告之。”稽婴出面调和,他朝楼烦处施一拱礼,一脸歉意。
    这下,楼烦族老却更气了,直指着他乱骂一通。
    可是他气也没用,这林胡不认帐,这秦人又跑出来道歉,指明不是故意宣传答案,而是被人无意中窃听到的。
    “这秦人干嘛要道歉。”狻菽立于一旁,冷声道。
    在他看来,这楼烦的人都没有找他麻烦便识趣地待一边儿去凉快着,偏要上去道什么歉,活该被人指着鼻子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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