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这一切发生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如此距离,寻常人都来不及反应,就会被箭穿胸,而韩猛就是这种寻常之人。
    惊悸感让他浑身僵硬,第一时间都做不出反应。
    等他反应过来,想用意念收箭,铁箭已然射穿李大牛左臂。
    “哼,想不到你这狗鼠之辈,手下倒是忠勇。”
    射箭少年十五六岁,与韩猛年纪相当,却更是高大威猛。
    此时,看到自己的一箭,被一壮汉挡下,没有射中正主,随即嘴角带着冷笑又取出一支箭来。
    李大牛胳膊中箭,也只是冷哼一声,一双眼如同盯着猎物般,看着前方的骄狂少年。
    “刘莽儿,带爵爷躲进屋内,吾来斩杀此獠。”
    一边说,李大牛一边抬手握住箭杆,猛然用力折断,随手一扔,身形暴起,直扑前方少年而去。
    刘莽儿不顾韩猛挣扎,抱着冲进一家粮行之内。
    这个时候,就看出李大牛与刘莽儿配合很默契。
    韩猛担心李大牛,对刘莽儿喊道:“松开,不能让大牛一个人冒险。”
    刘莽儿很听话,闻言松开了韩猛,而韩猛随手拿起一根抬粮食的木杠,冲了出去。
    刘莽儿见此,面露惊恐,连忙想拉住韩猛。
    不是不担心李大牛,而是刘莽儿的认知之中,李大牛有备之下,还没有人能够面对面的射中他。
    韩猛却是不知李大牛在山林狩猎练就的迅捷身形,很是担心,更何况还中了一箭。
    此时,意念之中,已然没了李大牛的身影。
    出了粮行,他才看到,李大牛不停变换方位的身影,已经接近那少年,而那少年却是慌张取箭。
    可见此前已然射出一箭,而没有射中近前的李大牛。
    见此,韩猛也追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惊悸,适应了下来,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射杀与他。
    但也猜测很可能是与打的那个房姓青年有关,除了这个,好像近期没有得罪人。
    现在考虑这些不是时候,而是阻止李大牛痛下杀手。
    刘莽儿紧随韩猛身后,他身形高大,步子比韩猛还大,很快就赶上了,但他并不考虑李大牛那边,只是紧跟在韩猛左右保护。
    街道上此时是一片混乱,行人叫嚷躲闪,多少年没见当街动刀兵了,所以很是让人惶恐。
    昨晚侯君集被刺,也是在侯府门前,又是夜间,哪有像现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
    行人惊慌奔逃,相信很快就会引来巡街城卫。
    而此刻,李大牛与那少年已经扭打在一起。
    那少年同样的高大威猛,武力值不低,见到无法射箭,就抛开弓箭,与狂奔上来的李大牛,来了个对撞。
    但少年再魁梧勇猛,又如何是李大牛这等猛人的对手。
    等韩猛与刘莽儿赶到近前,少年已经被李大牛几拳击昏,更是满面桃花开,一张脸被打的血肉模糊。
    “大牛,住手,不可杀人。”
    韩猛赶紧喝止住还在一拳接一拳的李大牛,再不阻止,就要把人打死了。
    李大牛对于韩猛的话很服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他的左臂同样鲜血淋漓,这是刚才与少年抱着翻滚,半截箭头箭杆把伤口彻底撕开造成的。
    “我们先回客店处理伤口。”
    韩猛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又扫视一圈街面,说完,拉着李大牛就走。
    至于地上的少年,他才不管。
    现在这个事不可能到此结束,必然闹大,他相信会明白一切缘由。
    他也不会待在这里等官差前来,还是先处理李大牛的伤,再做计较。
    此人胆敢朗朗乾坤之下,大街人流之中,要将他射杀,可见其必然有着极高的身份,不然不会有这种胆子。
    刘莽儿气哼哼的,离开之际,对昏迷不醒的少年,又踢了一脚。
    这一脚,传出刺耳的骨裂声。
    使得韩猛都是一阵肉疼,但刘莽儿却还一脸不解气,似乎对韩猛不杀了此人,很是不满。
    在韩猛三人离开没多久,巡城卫就跑来了,看到地上的伤者,以及那弓箭等物,皆是吃惊不小。
    不过有人却是辨认出了昏迷的少年,顿时,彻底的慌乱起来。
    申时过半,消息就传到了皇城,皇城乃是一国中枢所在,位于太极宫之前,三省六部衙门都在这里。
    还有大社,太庙,太常寺,鸿胪寺,将作监等等。
    “房相公,你家二郎持弓箭,欲当街射杀韩神医,被韩神医手下之人,殴打昏迷……”
    正在办公看文书的房玄龄,听到来人之言,脸色瞬间变了,猛然一拍案几骂道:“这孽子,真是无法无天,骄纵狂妄。”
    但是嘴上怒骂儿子,房玄龄还是丢下手中文书,脸色难看的匆匆出了门,很显然是赶回家处理这件事。
    而此时的房府之内,更是乱糟糟,房二郎房遗爱被人打的血肉模糊,一张脸他老妈都认不出来。
    抬入府中之时,房府顿时炸锅一般,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其母卢氏那是心疼的泪水不停,几个大夫也被下人带着匆忙赶来。
    午时回来就待在房里的房遗直,听到动静出来,才知道二弟被人打的很惨,心里后悔不已。
    回来之时被二弟撞见,见其口鼻之淤青问询,他一时恼怒就把事情说了,也描述了那三人穿着模样。
    没想到二弟居然如此鲁莽,问清穿着模样竟然是去寻人报复。
    这一下,房遗直是心乱如麻。
    因为据送人回来的巡城卫所言,二弟是拿着弓箭欲射杀那些人,并且还伤了对方一人。
    这事情的性质那就变了啊!
    这一下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就是人家当街打杀了二弟,那也是不会承担任何罪责的。
    房玄龄很快赶回了家,问询二郎伤情之后,脸色越发的难看。
    血肉模糊的外伤,倒是不重,但大夫检查之下,发现有一处骨折,位于腿胯骨处,愈合不好后患无穷。
    二郎这两年,就等长乐公主出嫁之后,马上就准备尚高阳公主,如果留下了残疾,那很可能事情就要出变故。
    现在似乎唯有当事人韩神医出手,或许可以不留后遗症的治愈,但韩神医遭遇此事,还会出手医治吗?
    房玄龄心事重重,随后又详细询问了事情的起因,房遗直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完,房玄龄那是愁眉不展,事情并不复杂,本是鸡毛蒜皮的小冲突,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二郎却是把事情搞的无法收拾。
    还是疏于管教啊!
    二郎自从与高阳公主定下婚约,行事越发的嚣张骄纵,与另外几个准驸马之间,来往密切,整日玩乐酒肆茶寮,踏马长街。
    纨绔无状,不务正业啊!
    正在房玄龄思索如何处置此事,又如何与韩神医化干戈为玉帛,将之请来为二郎治疗骨折的时候。
    太极宫之中,立政殿内,李世民,长孙皇后,小兕子,长乐公主,还有城阳公主都在。
    三位公主都是长孙皇后亲生,所以经常待在立政殿,至于亲生儿子们就没这个待遇了。
    即使李治才四岁,都不会留在长孙皇后身边。
    长乐公主此刻手里就拿着那小瓷瓶,正在说着与韩神医的偶遇,并且还把小瓷瓶递到母后手中。
    长孙皇后轻轻地闻了闻,笑道:“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香气,而且这膏体颜色状态,视之就能够感受到其细腻润滑……”
    李世民却是笑道:“就是价格太贵,这韩爱卿真是生财有道啊!”
    长孙皇后也笑了,很认同皇上所言,她一向节俭,五十贯可不是小数目,就买这点护肤药膏,她还是很肉疼的。
    长乐公主解释道:“父皇母后有所不知,那韩神医可是很不舍卖掉此药膏,之所以忍痛割爱,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流民,筹措粮食衣被。”
    “哦?那真是让朕意想不到,韩爱卿竟有……”
    长乐公主的话,使得长孙皇后与李世民都很意外,但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的王德打断。
    “禀皇上,宿卫营李君羡有事求见。”
    李世民话被打断,却是没什么不快,李君羡此时求见,必然有事,不知道是不是长孙冲的案子,还是侯君集的遇刺。
    李君羡是左武侯中郎将,爵武连县公,驻守太极宫玄武门,更是太极宫城宿卫营大统领。
    巡城卫就是各卫轮值,今日正好是元从禁军轮值。
    李君羡没有进入内殿,而是在内殿门外行礼拜见之后,就把房遗爱当街射杀韩猛未遂,又被韩猛手下打残的事情,做了禀告。
    李世民听闻之后,很是恼怒,“房俊这厮越发混账暴戾,恣意妄为,被打也是活该,对了,韩爱卿可有受到惊吓?”
    李君羡在外回道:“臣下已然去客店问询韩猛,其依旧谈笑风生,言语间也说只是一场误会,很是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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