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那人疯了?怎么回事?”听到士兵叫喊,侯梅德立刻大声问道。
    “将军,秦那人闯进了雷区!”
    “闯进雷区!”侯梅德听到这番话立刻看向北面,因人头攒动看不清楚,不得不在护卫搀扶下站起来站在马背上,就瞧见哈迪军全军骑马进入雷区。
    “竟然真的闯进雷区!”侯梅德低声说道:“看来他们宁愿冒着被炸死的危险也要从这里逃走。”
    可说完这番话,侯梅德的表情又发生变化:因为秦那军闯进雷区后,竟然没有一匹马踩中地雷。
    “不好!快,快吩咐各军,不必等候我的命令了,将本部千人队集结完毕后就立刻启程,追上哈迪军!”
    “将军,这是……”
    “近千哈迪军将士进入雷区,却没有踩中一颗地雷,可见这是秦那军故意留出来、供哈迪军逃走的道路!这条道路一定是安全的。”侯梅德赶忙解释道。
    “属下明白了。”克里马答应一声,因见其他护卫还没回过神来,自己赶去报信。
    其实在听到侯梅德的话之前他就已经明白必须立刻追上。克马里并没有想到这是安西军故意留出来的道路,而是想到经哈迪军这么一踩,原本埋下的地雷都会爆炸,从这里走变得安全。侯梅德虽然比他想的更加深远,结果倒是差不多。
    听到克马里传的命令,与哈迪军最近的两个千人队立刻追上去。克马里能想到的事,两个久经战阵的千夫长也能想到,只是担心侯梅德有别的打算所以没敢贸然追击。这时得知军令,当然启程追赶。
    众护卫也都回过神来,纷纷跑去其他千人队传令。很快,全军在侯梅德指挥下依次追击。
    在分派各千人队追击次序时,侯梅德有一瞬间的犹豫,是否要在此地留一个千人队殿后。但他转念一想觉得一个千人队很可能被安西军歼灭,全军聚在一起反而生还可能更大,所以最终没有这样做。
    哈迪军沿着这条道路不停奔跑。侯梅德有些怀疑雷区是不是真的覆盖了这么大面积,若这么大土地都被埋设地雷,即使埋的稀疏,数量也太惊人了些;据他估算,至少得数十万颗地雷。
    整个在昭武九姓国的战争安西军极少使用地雷或手雷,若工匠勤劳不休,有可能造出这么多地雷,但这么要紧的武器只用来在这里埋设雷场,侯梅德觉得刘琦不会这种事。只是出于谨慎,他没有命令将士贸然探雷。
    哈迪军足足跑出两里地,忽然转向。侯梅德心中一喜,这代表着前方即将离开雷区。但他仅仅高兴了一刹那,表情就迅速又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哈迪军不再遮挡他的视线后,阵势整齐的安西军出现在他眼前。
    “放!”与此同时,对面安西军一名将领猛地将手中旗帜向下挥舞,数千将士一边齐声高喊,一边松开绳索,投石车将石块发射出去,向大食军飞来。
    “快,冲!”侯梅德又叫道。投石车很没有准头,被砸中的可能甚至小于踏进雷区被炸伤的可能,他们只需快速通过这段道路,不需全军闪避。至于某些人如果眼瞅着不闪避就会被石块砸中,也不需他的命令自然而然会踏进雷区。
    石块很快越过最高点,向地面落下。一百石块声势惊人,但最终只砸死了二十多人,十几人受伤;为躲闪石块有数十将士踏进雷区,踩中十个地雷,被从马背上掀下来,虽未死却也不可能跟上大军了。
    安西军的打击并未因此结束。在投石车射出石块的同时,万余将士在鼓声的指引下迈着整齐步伐向前行进,几乎站到适才哈迪军转向之处。前排的陌刀军排出应对骑兵冲锋的阵势,随时准备接敌;弓箭手张弓搭箭,向斜上方射出箭矢。
    “注意防护面部!”侯梅德叫道。不过并不需要他的命令,所有士兵都下意识低下头,以防箭矢射中自己的脸。
    随后,长矛手又取代弓箭手走过来。这时大食军已经距离陌刀军很近了,长矛手举起兵器,瞅准时机奋力扔出长矛,然后立刻向后退却、换另一批将士前来。
    “转向!”侯梅德又喊道。他并不认为自家骑兵不是安西陌刀军的对手,但这时他们在一条很狭窄的道路上,同一时间能冲击陌刀军的人不多,交战很吃亏。他不希望自己统领的骑兵死伤太多,将安西军从呼罗珊赶走很要紧,但尽可能保全这支军队也很要紧。他宁愿晚一些将安西军赶走,也要保全更多士兵。
    是的,这时侯梅德仍然认为自己可以将安西军赶走。虽然在哈迪军竟然近乎毫发无损的穿过雷区后、他就察觉这是刘琦给他安排的陷阱,但一来当时为保证军队士气,二来就算有埋伏他认为自己也可以随机应变,所以追过来。
    这时虽已陷入安西军的陷阱,但损失不大,他觉得自己可以扭转不利局面,然后再与安西军交战。
    “放!”新一批来到陌刀军身后的长矛手再次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扔出手中的长矛。
    这次大食军死伤多了起来。他们原本是一条直线冲向安西军,正面宽度极窄;安西长矛手也没有传说中卫怀王李元霸的力气,没法将长矛扔出去几十丈扎死后面的大食兵。
    可这时大食军因为转向从一条直线变成从安西军眼前拐弯的曲线,正面宽度大了许多,长矛手也竭尽全力投掷长矛,自然死伤更多。
    侯梅德对此也无可奈何。想要减少死伤,就必须对安西军进行反击;但骑兵的速度又不能慢下来,一旦慢下来死伤会更多,甚至可能损失惨重,所以只能在经过安西军阵时侧身射箭,不管中没中都不能再次反击。
    先不说在高速奔驰的马匹上射箭的准头如何,安西军将士不论陌刀军还是长矛手身上都穿着皮甲,防矛防枪当然防不住,但防箭矢还是没问题的,因此长矛手不顾大食军士兵射箭,仍然不停轮换投矛,给大食军造成更多死伤。
    这段转弯对侯梅德来说十分痛苦。东面长矛不停飞来,石块不停从头顶落下,所有将士只能进行虚弱的反击,没能伤到几个安西军,自家战死、受伤近千人。好在只要不是伤在要害,骑兵仍然具有战力。
    “告诉白舍尔,跑到那颗大树下后就减缓速度,慢慢停下休整。”说完这个命令,侯梅德冷笑着说道:“既然秦那人不愿意平安回家,想要与我军斗一斗,咱们就和他斗一斗,看谁损失更大!”
    但侯梅德话音未落,护卫甚至没来得及接令,跑在最前的白舍尔统领的千人队的旗帜忽然挥舞起来,而且速度极快!
    “前方有秦那军!秦那人哪来怎么多军队!”侯梅德叫道。
    “是哈迪军与其他秦那骑兵!包括河中地区各国的骑兵!”一名护卫眼尖,看到了在全军更北的地方竖起几面旗帜,其中有代表刘琦的太极八卦旗,代表哈迪军的旗帜,以及乱糟糟的昭武九姓国旗帜。
    “命白舍尔加快速度,冲破秦那骑兵。”侯梅德咬牙说道。这时他已经明白因为自己的错误指挥,将会造成全军更大伤亡。但这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冲开敌军骑兵的围堵。
    “杀!”白舍尔接到侯梅德命令,大喊一声带领麾下千人队继续向前冲锋。
    敌军骑兵也迎面冲锋过来。冲在最前的是昭武九姓国骑兵。这些人过去被大食军欺压,对大食人早就一肚子怒火,只是敢怒不敢言。可这时有安西军支持,他们在人数上也并非劣势,顿时勇气倍增,冲杀过来。
    两军很快冲到一起,奋力拼杀。大食军要杀出一条活路,昭武九姓国骑兵要报仇,双方士气都十分高昂,一瞬间不分胜负。
    但很快,昭武九姓国骑兵败退下来。他们虽士气高昂,但大食国统治河中地区时一向压制这些国家军队,尤其是骑兵更是大力压缩训练时间,安西夺回河中后虽不再压制,可短时间内战力也难有快速提高,被大食军打败。
    ‘看来损失不会太多。’侯梅德想着,不由得又恢复了一些信心。
    “将军,这时冲上来的是哈迪军!”克马里望着旗帜,说道。
    “他们虽然是秦那人,但两次叛变原来的主人,就算是刘琦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一定会把他们当做炮灰。哼哼。”侯梅德冷哼两声。
    “将军说的是,刘琦和其他秦那将领不会信任他们,也会把他们当做炮灰。他们还不如继续留在我军中,至少不会被这么赤裸裸地当做炮灰。”克里马附和道。
    说话时,二人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时刻注意战场。他们本以为会瞧见白舍尔千人队与哈迪军相撞,经过一番搏杀哈迪军战败,不得不退走;安西军骑兵冲上来与大食军进行最后搏杀。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白舍尔千人队要与哈迪军拼杀到一处之前,哈迪军将士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全力向前扔出去;有的人忽然脱下外衣,露出绑满上身的物什!
    “是手雷!哈迪军竟然有这么多手雷!”克里马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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