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了,圆月落下了,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十一月十五,又到了七日一朝的朝会了。
    此时的郑文,一身黑色的天子冕服,腰佩一柄天子剑,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步入了大明宫正殿。
    朝会的众臣早已到齐,整整齐齐排列成左文右武两列,今天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毫无声响。
    郑文也发觉了殿中的异样,却是不管不顾,就那么跛着脚,一步一步的沿着御阶,走上了高处,走向了龙椅,坐定,向下扫视了一眼,才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站在一旁的黄安见了,才声音洪亮的大声开口说道:“早朝开始,众臣问安!”
    底下的众臣见了,纷纷对坐在龙椅上的郑文行了一礼,齐齐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也才开口说道:“朕安,众卿也安,都起身吧,不必多礼。”
    底下的众臣听了,纷纷起身,黄安见了,又方才开口大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一名叫卓德的御史就出列,对着龙椅上的郑文行了一礼,就开口说道:“陛下,近来洛阳传来的紧急公文,洛阳金矿场三千多人被血腥杀害,丢失了要运来燕京的一百万两黄金,这件事已然传遍了整个朝野,朝野舆论沸腾,让臣等甚是忧心,臣斗胆敢问陛下,能否对臣等也详细的说一下洛阳的事,也好让臣等心里也有个底,不至于让整个朝野是谣言满天飞,人人自危。”卓德是认真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这事确实是朕不是,但这事事关重大,却是不好当堂明说,但朕也透露一点,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件事就是前朝余孽不良人做下的,为的是尽快筹集钱财,来进行一场叛乱,目的为的是在大乾的土地上恢复前朝的统治,哈哈,这真是一个笑话。”
    顿了一下,郑文又才开口说道:“朕已经任命大理寺卿杨波为正、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为副,专门前往洛阳处理这件事了,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众卿不必忧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想我大乾万里河山,建国三百年,得国之正,历朝历代无出其右,民心稳固,没有什么能够颠覆大乾的统治。”
    郑文是一脸的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底下的重臣却是一脸的认同,虽然他们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陛下的托辞而已。他们中又有谁不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室内部纷争,殃及池鱼而已,但他们却是不会说出去一丝一毫的,这种事,真相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坐在皇椅上的郑文见了底下一片寂静,又方才开口说道:“燕京府尹贾亮何在?”
    “臣在!”贾亮听了郑文的话,急忙出列,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并大声开口说道。
    “甚好,既然众卿都在,又恰奉朝会,卿也跟众卿说说,这燕京城,这天子脚下,究竟有多少罪恶?也让众卿知道知道,这真的是歌舞升平的大乾吗?这还是三百多年前,太祖皇帝在战火中建立的大乾吗?”郑文是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开口问道。
    “诺,臣遵命。”贾亮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开口回答道。
    他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万才开口说道:“陛下,各位大臣,臣在这次的整顿燕京治安事件中,率领燕京府各同撩,携羽林军及锦衣卫,一共查封了三百二十七家地下赌坊,收缴金二十七万两,银三百四十七万两,抓捕打手四千七二十八人,赌客七百八十三人,其中就有不少贵族子弟及太学生;查封高利贷四百七十九家,抓捕了四百七十九人,当然了都被本府处死了,依《大乾律》,捕到即可处死。”贾亮是冷酷的说道。
    “当然,一共搜缴到一千三百万二十二万两的高利贷凭证,也被我当着燕京百姓的面烧毁了。而查封的违法大小青楼二百七十一家,救出被拐卖的少儿少女四百七十六人,当然了还有许多被卖到权贵之家的,在这里,本府就当着陛下及众臣的面说一句,大家回去之后,就把这些被卖的少儿少女送到燕京府衙,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本府一家一家的去敲门了,毕竟都是同朝为官,真等本府去敲门了,谁的面上也不好看。”贾亮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底下的众臣面上是五颜六色,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郑文见了,心中一阵莞尔。
    而贾亮又才接着说道:“当然这次的治安整顿,抓捕了地痞流氓八千七百二十三人,汪洋大盗、杀人重犯一百七十三人,这一百多人都被本府处死了,收缴到金银二百三十八万两。这些都是燕京府近期的工作及成效,陛下,诸位大臣,就到了这儿了。”贾亮是语气平静的说道,说完就静静的立在一旁。
    底下的众大臣听了,是一片寂静。
    而郑文见了,才起身,双手扶着案桌,立在地上,才大声开口说道:“听听,听听,你们听听,这可是燕京呀,堂堂大乾帝都,一个王朝的脸面,才几天呢,这燕京就有如此之多的罪恶,放眼大乾,这天底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罪恶呢?”
    “为何?其实就是朕不说,你们心里也有数,就是吏治,这是吏治崩溃的前兆啊,你们底下这些大臣,锦衣玉食,又何尝想过底层民众的水深火热,你们心中大概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封官、如何封爵,遇到事想得最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十年才二十年呀,我大乾的吏治就败坏到如此地步了,朕心里是不敢相信啊!”
    “都说以史知兴替,你们大概都忘了前朝的黄巢大起义,就是那个盐贩子带着几十万吃不饱穿不暖、毫无见识的农夫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了长安,祸乱了关中,唐皇仓促而退西川,也由此大唐一跌不振,再也没能起来。几百年了,你们大概都忘了,但残破的关中还在,那就是历史的教训。而朕也不想有一天,有这么一个人带领着目不识丁的农夫攻破燕京,取你我君臣项上头。”
    “所以,朕今天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对你们说,终朕一朝,朕将会狠抓吏治,遇到一个贪官,就杀一个,遇到两个,就杀两个……你们受不了的,就上书辞官吧,朕都准了,等朕死后,你们再回来,祸害朕留下的大乾吧!”郑文是杀气腾腾的说道,但心中却不由的一股丧气。
    而底下的众臣听了,纷纷跪倒在地,皆是一言不发。
    而郑文见了,却是不管不顾,又才接着开口说道:“至于贾卿,你们也不必弹劾了,朕不想听,也不想看,你们中不少人都称他为酷吏,说他的官帽子是血染的,但朕心里清楚,他是一个有担当的大臣,他是一个心里有大乾的臣子,他是一个忠心于朕的臣子,朕很欣赏他!”
    “就这样吧,退朝!”说完不管不顾,就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正殿。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贾亮,眼眶却是有些泛红。
    ……
    贾府,下了朝的贾亮,一身便衣,正和他的大儿子贾平正一起吃午饭。
    贾平今年二十六岁,太学生,刚刚请了假,准备在府中温书,准备明年的恩科会试。
    饭桌上有几个家常小菜,但搭配得当,二人倒也吃得香甜。
    吃得差不多了,贾平就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亮见了,遂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贾平听了,方才开口说道:“爹,这些天,我在太学,听到不少人都在谈论您,说您是酷吏,说您的官帽子都是带血的,您不会有什么事吧?”
    “哦,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有心人的引导吧?但你爹我也是为官二十多年了,这不过是些许政治手段罢了。平儿呀,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还未步入官场,不明白一个官员的品德,在你爹我看来,评判一个官员是不是一个好官员,不是什么名满天下,也不是什么正直无私,而是持身以正、有担当,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既然做了这个官位,你就得对得起你屁股下那把椅子,你就得上对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些许名声,又岂是真的那么重要!”贾亮是一脸感慨的说道。
    贾平听了,却是有些不明白,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那爹,你不会有事吧?”
    贾亮听了,却是来了兴趣,就说道:“你爹我差不多是整个燕京最安全的官员了,还能做十几年的燕京府尹呢,既然明年你就要步入官场了,那你猜猜,这是为何?”
    贾平听了贾亮的话,顿时就放心了,又听了他爹的问话,顿时就沉思起来了。
    良久,才开口说道:“爹,是海运吗?陛下准备开海运了?”贾平是兴奋问道。
    贾亮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己的大儿子能够猜到这个原因,他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要知道,这大儿子可是从小就接触这些的,但真正的原因,他却是不会说出口,遂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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