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久征沙场,身上难免有些病痛,需好好调养应该没什么大碍,八字就不用了,刚才我就说了,夫人的面相中,夫妻缘深,想来做你的相公应不会在壮年便去世才是。”
    耿氏听了容吟霜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对容吟霜笑道:
    “承夫人吉言,多谢了。这个,请收下吧。”
    将百两银票又推到容吟霜面前,容吟霜也未推辞,就收入了袖中。
    两位夫人满意的走出雅间,容吟霜与拉在最后的楚芊并肩而行,容吟霜对楚芊说道:
    “楚姑娘待会儿别忘了从下面柜台中取二十两银子。”
    楚芊正若有所思的走着,骤然听容吟霜说这个,不禁一愣,问道:“嗯?什么银子?”
    随即就又想起自己先前跟容吟霜说的调笑之言,不禁对这个女人叹了口气,突然停下脚步,对容吟霜说道:
    “要不,我再给你一百两,你替我算算,我肩上的使命,今生可有完成的机会?”
    容吟霜看着她笑道:“使命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姑娘应珍惜眼前人,晋王对你真的很好。”
    楚芊蹙眉:“我当然知道他对我好,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容吟霜兀自走下楼去,对楚芊提出的算命邀约不做理会,楚芊见她无视自己,不禁急得当场炸毛,追在容吟霜后头说道:
    “诶诶,你什么意思?我也给你钱,凭什么你不替我算?”
    容吟霜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的钱全是晋王给你的,我怎么能拿晋王的钱,说对不起晋王的话呢?”
    “……”
    楚芊将容吟霜这句话放在脑中想了想,说道:“什么说对不起他的话?我是问你我的事,关他什么事?”
    容吟霜不听也不理她,直接下了楼,亲自送两位夫人坐上了车,然后才对撅着嘴站在门口的楚芊笑道:
    “楚姑娘也快回去吧。”
    说着就要进去,楚芊却拦住了容吟霜的去路,说道:“你今日不给我算结果,我就堵着门不让人进出。”
    容吟霜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一边说道:
    “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使命什么的都是死的,人才是真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要好好珍惜晋王才是。”
    “……”
    说完这些,容吟霜便不再理会这个任性的小姑娘,兀自回了茶楼,楚芊眼珠子一转,也差不多能明白一点容吟霜的意思,但对感情之事她还没有开窍,并不能真正理解容吟霜说的珍惜晋王这件事,对着茶楼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傲娇的甩头离开了。
    接待完了两位贵客,容吟霜回到三楼,将身上的四张百两银票全都拿了出来,摊在桌面上,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一日净赚四百两,心情太爽啦。
    将之前空掉的银匣子拿出来,将四张银票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然后合上盖子,继续藏了起来。
    凑到窗外看了看时辰,差不多是傍晚,大儿和幺儿该回来了,昨天幺儿说想吃鸿福堂的大肉包子,她得赶紧去买才行。
    跟宝叔说了声,就出去了。
    鸿福堂的包子算是京城最有名的,两个拳头大的肉包,一个就卖八文钱,堪称包子中的霸主,可虽然贵,但是买的人却是超多的,所以鸿福堂全天都有大包子卖的。
    容吟霜今儿心情好,于是一下子就买了五十个大肉包,拎回楼里,拿出四个,其余的都拎进后厨,说是给大伙儿当宵夜吃,伙计们当然知道鸿福堂的包子既好吃又贵,都没想到掌柜的这么大方,一下买了这么多回来,就为了给他们当宵夜吃,一个个干起活儿来就更加卖力了。
    大儿和幺儿回来之后,一人啃了一个,直嚷着好吃好吃。冯先生和李管事也来到茶楼,李管事说今晚集市上有皮影戏看,问容吟霜要不要带孩子去,容吟霜还没开口回答,大儿和幺儿就耳尖的听见了,一个劲的缠着容吟霜,要她带他们去看。
    待吃过了晚饭,容吟霜便早早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茶楼,她一手牵一个,带着他们往城中的集市走去。
    两个孩子简直玩疯了,他们哪里是来看皮影戏的,根本就是来集市东窜西窜,看这个,摸那个,容吟霜被他们拉的筋疲力尽,但看见两个孩子开心的笑脸,她又觉得无论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母子三人在决定回去之前,又去吃了一回过桥米线的宵夜,两个孩子才肯跟着她回家。
    又过些时日,腊月的天气也彻底转凉了。
    大伙儿全都换上了棉袄冬装,说话的时候,嘴里也开始吐出雾气了。
    这日容吟霜还是照旧将东西买好了,拿回楼里,准备让月娘抽空给白云观的那位送过去,谁知道,昨天有个客人订了二十五盒的糕饼,月娘一时走不开,正在后厨忙碌。
    宝叔提出另外找个人给她送过去,容吟霜看着满地的素菜和米面,想着其他人也不认识地方,白云观又是姑子的道观,若是男人去也不合适。就让决定亲自给送过去。
    因为宝叔之前心疼月娘每回走路太辛苦,便私下给她雇了一顶藤椅轿子,过五天就来一回,然后坐着轿子去到白云山脚下,然后把东西送上去也就方便了。
    容吟霜也坐上了那顶藤椅轿子,往城外赶去。
    虽然如今顾叶安做生意挺赚钱,可是子然居士却不要他的钱,坚持继续过观里的清苦日子,因此,经过一番思前想后,容吟霜觉得,她每隔几日的送米粮之行还是不能断的。
    毕竟顾叶安带着她做生意,她代替他照顾一下他的母亲也没什么,这么想了之后,容吟霜就一直把这件事坚持了下来,整整两个月没有间断过。
    轿子停在白云山脚下。
    容吟霜拎着米面和菜正准备上山,就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发生事情的那户人家,发现篱笆门紧锁,周围也是杂草横生,看来,那婆娘已经带着老公公搬走了。
    提着东西上了山,容吟霜有意避讳着来到了子然居士的拱门前,在门后守了一会儿,确定院子里没人之后,她才探出头去,将东西提了跨入拱门之中。
    正要妥善退出,可没走两步,就听见二楼有一个清明的声音说道:
    “今日怎的是你来送?”
    容吟霜吓得僵住了肩头,却是不敢回身,因为她已经听出来,这个喊住她的人,就是子然居士,她曾经与容吟霜在温郡王府打过照面,应该会认出她才是。
    正要埋着头离开,子然居士却又道:
    “行了,既然我喊了你,就说明我承了你的情,快上来坐坐,陪我说说话吧。”
    “……”
    容吟霜有些犹豫,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期期艾艾的走上了二楼台阶。
    算了,横竖她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见就见吧。
    容吟霜走上了楼,就见子然居士一身清爽的道姑袍子,站在楼梯口迎她,看清了她的长相,子然居士发出一声惊疑的词语,然后才又恢复过来。
    容吟霜上了楼之后,就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个晚辈的礼,子然居士拉着她起来,然后叫她在栏杆前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容吟霜鼻眼观心,等到有伺候之人送上了茶水,她都没敢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子然居士开口问她:
    “你是那日与安儿一同掉入水中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子然居士和蔼的问她姓名。
    “我叫容吟霜,夫家姓梅。”
    子然居士有些惊疑:“夫家?哦对,你梳了妇人发髻,应是有家室的才对。夫家一切可好?上回你怎会出现在温郡王府里?”
    容吟霜深吸一口气,对子然居士知无不言道:“我的相公已经去世了。上一回去温郡王府,完全是因为严掌柜……哦,就是那个严姨娘委托我入府办些事情,与大公子一同掉入水中,实属巧合,绝非我有意为之的。”
    子然居士对她笑了笑,说道:
    “我又没有怪你,瞧把你紧张的。”子然居士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然后又继续说道:“其实,我非但没有怪你,反而还很谢谢你。”
    容吟霜讶然:“谢我?”
    子然居士点头:“是啊。要不是那次落水,我的安儿也不会恢复神智,清醒过来,正好那次掉水,让他许是受了与十年前相同的刺激,回来之后,他就恢复了神智。”
    容吟霜听了子然居士的话,心中存有些微疑虑,那日她在水中,明明感觉到是顾叶安救了她,可是,如果按照子然居士的说法,顾叶安是回来后才恢复的,那么在水下救她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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