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安对那小二哥递去一抹‘我欣赏你’的赞赏目光,让小二哥顿时又高兴上了天,一路点头哈腰的退了过去。
    容吟霜实在看不下去了,嘟着嘴走出了春香楼,发现大儿竟爬到了门口的小石狮子上,把石狮子当马骑起来。
    容吟霜怕他摔下来,赶紧走过去拉住他的脚,说道:“大儿,你怎么爬上去了,快下来,多危险啊。”
    大儿玩的正开心,幺儿也在下面拍手叫好,娘亲比较温柔的声音对他丝毫起不到威慑的作用,正打算爬着站起来,却发现腰上一紧,双腿凌空升起,然后被人稳妥的放到了地面上,转头一看,正是那个今晚请他们吃饭的叔叔,大儿看着他,之见顾叶安对他勾唇一笑,又用纸扇在他头顶敲了敲,然后才说道:
    “你爹都不在了,你还不听你娘的话吗?那你娘该多伤心啊?”
    “……”
    容吟霜把大儿拉到身边,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算是惩戒,然后又看了一眼始终噙着笑的顾叶安,想起刚才委屈付钱的情景,她实在是提不起跟他告别的兴致。
    抱起了幺儿,一手牵着大儿,头也不回的走入了人群。
    顾叶安看着他们娘儿仨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才将纸扇收入袖中,往与他们万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47章 送东西
    又过了两天之后,容吟霜正在捯饬茶楼外的几盘盆栽,就来了两个衙差,说是之前在白云山脚下发生了一起案子,是白云观的姑子拉着嫌犯前去告状的,最近正在审案,他们想让容吟霜跟他们回去指认一下犯人,做个证。
    容吟霜愣了片刻,然后就将满是泥土的手去到后厨洗了洗,然后就跟着两个官差去了衙门。
    因为发生白云山脚下的那件事之后,她也曾跟楼里的人说起过此事,大家心里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衙差过来传她,楼里的人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派了跑堂的小六跟着一同去了。
    容吟霜去到衙门之后,其实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那个孩子的继父被判了杀人罪,孩子的母亲和白云观的两名姑子也出堂做了证,算是案件确凿,但容吟霜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必须要把当时的情况交代清楚了。
    于是容吟霜便说自己是在白云山脚下采集草药时偶然间发现的,因为那户人家的围墙外破了个洞,所以,她就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就看见了一个孩子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说,她事先不知道那孩子已经死了,只以为孩子还有救,所以就撞门闯了进去。
    她的证词其实并不影响全局,因为她不是当事人,也与死者一家毫无关系,只是恰巧遇见,发生了这件事情,就算她不遇见,等女主人回到家里也会发现,所以,衙门只是记录了容吟霜的口供,然后就让她回来了。
    两个白云山的姑子也一同出来,容吟霜想起上回曾去她们观里叨扰过,于是就邀请两名姑子跟她一同回了茶楼,让宝叔拿了两食盒的点心出来,容吟霜将点心盒塞到她们手上,说道:
    “上回我受了伤,在贵观中叨扰,这些原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两位师太且拿回去让大家尝尝吧。”
    在容吟霜的坚持下,两个姑子也就把点心收下了,对容吟霜百般感谢,容吟霜将她们送到外头,又送了她们一阵,路上不禁提起那日她迷路所入的场所。
    “那日清玉师太去给我调配金疮药,我在观里逛了逛,不甚闯入一坐小院,只不知那院中住的是何人?”
    两名姑子兴许是真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谁,只说:“我们也不知道,听说是掌门的朋友,掌门一直不许观中弟子前去打扰。”
    容吟霜又问:“这么神秘,怕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啊。”
    其中一名姑子一听,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什么皇亲国戚呀!我昨儿听清宁说,后院里的怕是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她们还遇见过后院的婆子去后山挖野菜吃呢。”
    容吟霜蹙眉,有些不相信:“不会吧。我那日无意闯入,见里面的人都算是光鲜体面的,如何会穷的揭不开锅呢。”
    另一个姑子似乎也听过那个传闻,补充说道:“清怡说的我也听过,那院子里的人一开始上山的时候,日子过的比我们好多了,餐餐都有好些个菜,可是,这两年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观里好多姐妹都看见过她们去后山挖野菜吃呢。”
    “……”
    两名姑子走了之后,容吟霜独自走在返回茶楼的路上,想起昨日顾叶安的话,他说他没钱!
    顾叶安不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会故意赖账的人,可是他却明明白白的说了他没有钱,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姑子说的话,也就值得相信了。
    顾叶安曾说过,他的痴症已经维持不下十年,十年前,子然居士还是温郡王妃,所以身边多少都会有些积蓄,因此他们在白云观里过的还不错,可是,随着年份越来越长,顾叶安也不见好转,子然居士为了他耗尽了银两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一想容吟霜倒觉得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些责任来。
    倒不是说她念在与顾叶安相识的情谊上,就算是为了子然居士,她觉得她也应该做些什么。
    因为,不管她是谁,在如今的时代一个女人毅然决然的抛起了锦衣玉食,繁荣富贵,对痴呆的独子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照顾着,就算曾经绝望,但也撑过了十个年头,这份坚持当属十分不易的了。
    再说顾叶安,他刚从馄饨中醒过来,总要补一补才能快些恢复元气的。
    这么一番思量,容吟霜就直接去了街上,先从药铺里转了一圈,买了些野山参和银耳红枣等常见的补身干货,又去菜市上,买了一小缸菜油和好些素菜,捎带买了三十几个白面馒头。
    回到茶楼之后,让刚把下午要用的点心做完,正准备上笼蒸的月娘替她辛苦跑这一趟,月娘叮嘱了容吟霜每样糕点的起锅时间,然后就收拾收拾,将这大包小包送去了白云观。
    容吟霜不放心,就追出去将那院子的大概位置告诉了月娘,叮嘱她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将东西放在拱门里头就走,若实在有人问起,就说是她是山下菜农,东西是送给子然居士的。
    月娘也是个细心的,听容吟霜这么一说便就知道,掌柜的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东西是她送的,点点头,就拎上东西出城去了。
    月娘一来一回也快,因为没什么牵挂,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容吟霜的嘱咐,回到茶楼时正好赶上吃饭。
    容吟霜问她事情办的怎么样,月娘接过宝叔殷勤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坐在宝叔特意端好的凳子上,一边享受着宝叔的私家扇风服务,一边对容吟霜说道:
    “按照掌柜的吩咐,东西我都让在拱门里头了,没人看见,我就走了。”
    容吟霜点点头:“嗯,做得好。累坏了吧。”
    月娘擦了擦嘴角,爽快的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累的,我从前送的泔水车可比这些重多了。掌柜的今后若还要跑腿,尽管吩咐就是。”
    容吟霜还没说话,宝叔就先奇怪问道:“掌柜的,您让月娘送那些东西去白云观干什么呀?”
    容吟霜对他笑了笑说道:“观里有个我认识的,知道他最近有些困难。”
    “是掌柜的之前说的那个子然居士吗?”月娘接着宝叔后头问道。
    容吟霜瞧着这两个人,好奇的表情似乎都已经开始有些相似了,干脆也不解释太多,只是点点头:“是啊。就是她。”
    宝叔一听是个女的,就没什么兴趣了,要是个男的,他还愿意去探究一番这里面耐人寻味的关系。
    跟大家一起吃过了饭,容吟霜就回到了三楼雅间,继续整理毋道子的书籍,她发现,有些比较难懂的法术,她一边整理,一边记忆,会比较容易一些,午后的阳光自窗牑中撒下,容吟霜想起那日顾叶安就坐在她的对面,阳光下的他,透如蝉翼。
    其实当时她就觉得他似乎变得淡了,他却矢口否认,如今想来,应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知道自己快离开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吟霜也十分好奇,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好奇都只能无奈打住,因为,就算现在顾叶安清醒过来,并且他们也见过好几次面,但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生人魂时的记忆,她就是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正伏案奋笔疾书,外头传来敲门声,小六说有人给她送了封信。
    容吟霜让他把信拿进来,接过之后,容吟霜将信拆开,就见洁净的信纸上只写着三个字:春香楼。
    连个署名都没有,容吟霜觉得有些奇怪,小六也看见信上的字,不禁对容吟霜问道:
    “掌柜的,这是谁啊。春香楼不是那间卖八宝酱鸭的吗?”
    容吟霜没有回答,她左思右想也就只会是那个可能,无奈的将信纸折好,仍旧塞入信封之中,然后下榻穿鞋,就走了出去。
    果然,在春香楼的招牌底下,一抹颀长儒雅的俊美身影就那么站着,仿佛吸引了大多数的日光,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超凡脱俗的微亮,吸引了街上行人的注目。
    顾叶安始终嘴角噙笑,任人观望,容吟霜出现之后,他就毫不遮掩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用眼神默默的勾、引容吟霜快些前来。
    “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饿了吗?”
    容吟霜没好气的对他说话,装作刚给他家送过东西的人不是她。
    顾叶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淡然说道:“今天不饿。”
    容吟霜冷冷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顾叶安像是丝毫不介意容吟霜的冷淡,对她伸出一只手,说道:“你有没有一两银子?”
    “……”
    容吟霜瞪着顾叶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昨天骗了吃喝不算,今天又来骗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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