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令府里,书令的独子沈镜正在闹脾气,向他的父亲抗议拒婚。「明明就与表妹订了亲,怎么能说退就退?此行为置表妹于何处?我不愿娶宋家的女儿。」
    书令眉不挑,眼不转,低垂着眼皮,老神在在地端着茶品嚐。
    「我根本就没听说宋允信有嫡女,该不会是以庶充嫡吧!父亲,您别被他骗了。」他用尽各种方法向书令阻止这婚事,就差没有以死相逼了。
    「反正我不娶,不娶就是不娶,再逼我,我就离家出走了。」他最后放下如此狠话。
    书令从头到尾都淡定自若,这一点他与宋允信十分相似,都是面临惊滔骇浪之时,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成稳性子。
    他瞅了一眼独子,心里摇头,怒其不争,怒其纨絝。
    隔天,在知道沈镜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之后,他依然淡定,不徐不缓地抚着微褶的袖子。
    联姻是两家联盟,与谁成亲,成亲后是怎么相处,都无关紧要,也只有他的蠢儿子耿耿于怀,也罢,有他无他,这婚事照样能举办,不影响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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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身服侍主子的随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立在角落当影子,不敢窥视车厢里的两人。
    自从大姑娘住进主子的车厢后,她抢过自己的活,照顾服侍主子,完全不假手于人,随从心下咋舌,面上却低调慎微,一点异状都不敢表现出来。
    「你不必如此,你是宋府的大姑娘,你是宋芹儿,名门嫡女身份,不需如婢女一般行事。」他按住她想替自己系腰带的手,缓下过于严苛厉然的语调,轻声低语着。
    她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没有抬头看他,可是她的手却不肯离开。
    随从身子微抖,他已经不是头一回,听到主子对大姑娘说话的态度。他从来没听过主人和谁说话,如此轻语声缓,连以前传闻中最宠爱继夫人,或是宠妾,都不曾如此。
    他低叹了口气,放任她继续行事。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想起以前,她也是在一大清早,替自己梳洗装扮。
    她低头不语,娇美温柔,柔弱无骨似的身躯,在经历一夜的欢爱缠绵之后,酥麻酸软,摇摇欲坠,却依然执意要服持他,送他离开。
    彷佛一切都没变化,也彷佛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他心里苦笑着,能不亲近吗?都成了他女儿了。
    他握着她的手,搓揉着她变得更细致软柔的手指。「你是宋芹儿,芹儿,抬头看着我。」
    她颤抖着,小巧娇柔的脸庞偏向一边,不敢抬头看他。
    他捏着她的下颌,逼着她抬头,直视她宛如一泓清泉,水光波波的眸子,望着她眼里藏不住的思慕爱意。他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芹儿,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句话,像是对她下达了凌迟处死的旨意,让她的脸瞬间惨白凄然。
    别忘你的身份,你是宋府大姑娘,是宋允信的嫡女,与他是血缘父女,近亲血亲,甚至,你即将要嫁给他人了。
    他松开钳锢她的手,转身离开。
    随从屏息凝神,快步跟上他的身影,放下门帘前,他扬眸一望。她背对着门口,纤细瘦弱的身影,彷佛摇摇欲坠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接到消息,说书令的独子不愿与宋芹儿成亲,愤而离家出走之事,他哂然一笑,不把这个毛头小子放在心上。「既然书令都不在意他的独子离家出走,去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吃吃苦头。」
    随从听闻,心想主子是不是替大姑娘打抱不平,替她教训未婚夫了一顿。
    他在当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趁这机会,断绝沈镜的子孙根,一劳永逸,又不引人怀疑,却能让他无法染指她,占去她的身子。
    这念头一直旋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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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承辅下令将芸娘宅里的人一个不留,全数灭口,说到底,只是为了让他女儿江宜清嫁给宋允信,成为他第四个继夫人。
    传闻江宜清年过二十,仍泛人问津的原因,是因为她心性暴劣阴狠。这对女子的名声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偏偏她不以为意,依然任意妄为,横行霸道。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身为国相之女,身份高贵显赫,却没有入宫为妃成后的原因,她太高调张扬,今上也没敢要她,就怕她仗着身份,将后宫女人残杀至尸横遍野。
    江宜清一行三人,驭马奔驰,从后头追上宋府的车队。
    她身手轻盈灵活,手持鞭子一挥,勾住车队里,最豪华庞大的马车边架,脚一垫,旋身飞转至马车平枱上,无视周遭围上来的持刀侍卫,大喇喇地掀开门帘闯了进去。
    与她同行的两名侍女,英姿飒飒,手举国相府的牌令,逼退围上来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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