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你还怕么?”陈遇白嘴角轻勾,笑着低声问她。
    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的小少女,眼中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眼睛一眨,眼角滑下泪,她艰难的、缓缓的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怕了。
    眼泪都敢流下来了。
    陈遇白欣慰的对她点了点头,“我也不怕。”他轻声说。
    来时的路上他虽是纵马飞驰、耳边风声呼啸,可他心中却是一片澄清安宁。
    这毒若能解他自然救得了她,若是不能……也不要紧啊!反正他与她有过承诺,过完这人间的日子,一起去天上见父母,他从来都是个守诺的人。
    她死或者活着都不要紧——这人间的日子长或者短,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从来都是两个人相依相守而已。
    “眼睛闭上,”他手又覆上了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等你醒来就会好了。”
    掌下的人虽然疼的浑身打颤、话都说不出,却很听话努力的“嗯”了短短轻轻的一声。
    陈遇白心中针扎一样的疼。
    他出手如风,封了她六大要穴,她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收回手时陈遇白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只是指节轻微的一触而已,床边站着的纪西眼尖,看得眉头一皱。
    陈遇白这时直起身,回头看着屋内众人,他已经又是那个无喜无怒的国师大人:“千密使留下,御医退到外间等候,其他人都离开这屋子,到院中等候。”
    自然是无人敢对国师大人的话有异议的,一屋子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秦桑总算冷了那漫不经心的明媚笑容,疾步走过来。
    比起陈遇白的云淡风轻,她是真的强自压抑,按在小离脉搏上的纤纤玉指颤的肉眼可见。
    “不用诊了,是慕容磊下的毒。”陈遇白去了趟小离炼丹的屋子,拿回来一尊巴掌大的七彩琉璃小屋,他正托在手里细细的查看——果然,屋檐下的风铃少了一个。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秦桑听得浑身发寒——国师大人这般云淡风轻、听不出一丝的火气的样子,反而更加可怕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问。
    “昨日他给了我这尊七彩琉璃,我见精巧难得,便拿来给小离把玩。”陈遇白说着,冰冷的微微笑了起来,“毒药的量极小,又藏在这风铃里,连我都未曾察觉。”
    秦桑白了脸:“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小离啊!”
    “他不知道小离,他知道的是宫中那个孩子。”陈遇白已经走到了桌边,提笔写下解毒药方。
    秦桑更加不敢置信:“那是他的……”
    “他可知道?”陈遇白垂着目光,冷冷反问,“他只知道端密太后抓了一个孩子吧?”
    秦桑虽这会儿方寸大乱,但毕竟冰雪聪明,转瞬便已想明白:这尊七彩琉璃小屋是大皇子的一个试探,他特意挑选了一样极难得的、孩子会喜欢的漂亮东西,若是国师大人参与了千密一族的密谋,与那个孩子有接触,那么国师大人收下后多半会送给那个孩子把玩。稚子顽皮,这琉璃又精巧易碎,中毒的可能性极大。
    “小离是不是拿去炼丹了?”秦桑眯着紫眸,恨恨的问。
    陈遇白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毒剂量极小,一般人是不至于中毒的,但是其中掺了慕容磊的血,那个孩子若是身负千密血液便会中毒,只是也不会至死。”
    秦桑已然明白,叹了口气接下去说道:“可是谁想小离将它放在了丹炉里,毒物遇热浓了十倍,她的血又至阴……便是百倍不止!”
    陈遇白无话。
    将方子写好了拿出去给御医抓药熬药,然后他怡怡然走回床边,执起昏迷中的少女的手,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秦桑看着这一幕,心中如热油翻滚——恨这阴差阳错、痛大皇子狠心无情、怜惜幼妹身中剧毒、还有……最可怕的是国师大人——他眼下这样反常的平静,之后到底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来?!
    “国师大人……”秦桑仍想挽回。
    “不必多言。”陈遇白打断了她,“你已将她托付于我,这便不是你的家务事了。”
    秦桑还欲再说,外面这时送了药进来,陈遇白端到秦桑面前,她白着脸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入其中,陈遇白端去喂了小离服下。
    小离昏迷了两天一夜,总算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醒了过来。
    王妃体弱,夜里就已经熬不住了,艳阳公主强行命她回去歇息。这会儿艳阳公主在榻上看着账本,纪西不在,纪北趴在她塌边打盹。小离醒了,睁开眼睛转了转头,一旁守着的丫鬟惊喜的叫起来。
    艳阳公主连忙坐起来,一脚把纪北踹下了塌,“快!小丫头醒了!快过去看看!”
    纪北像脱缰野马般奔过去,“噗通”跪在她床边,两手捧了她脸问:“你醒了!有没有变得更笨了?!牡丹和月季有什么不一样你知不知道?!”
    艳阳公主给了儿子一巴掌,打开了他,她凑过去,忧心忡忡的问大病初醒的人:“你还认得本宫么?!知不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公主娘娘,”小离声音艰涩,“我渴了……”
    见她说话如常,艳阳公主总算松了口气,忙叫丫鬟拿温水来喂她。
    没一会儿王妃由倩姨扶着急匆匆的走进来,见养女果然醒了,她喜极而泣。
    屋子里顿时满是欢腾,小离仔细看了屋子里的每个人,随便面露失望的问道:“我师父呢?”
    她记得很难受的时候师父说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她才踏实的睡过去的。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她梦到好多人,醒来却第一个就想见到他。
    镇南王妃忙命人去请国师大人,她拭着眼泪,对小离叹道:“你师父一直在外面守着你,你睡了这么久,他一直未曾闭眼。”
    小离眨了眨眼睛。
    国师大人这时走了进来,两天一夜未曾合眼、只用了几盏清茶,他却仍旧是那个谪仙般的人,连神色都未曾有半点变化。
    见她醒了过来,他也只是淡淡一点头:“醒了。”
    纪小离眼巴巴的望着他。
    陈遇白顿了顿,声音更低:“可还有哪里难受么?”
    她还是眼巴巴的望着他。
    原本当着众人面不好与她靠得太近,可她看着自己、眼睛湿漉漉的,陈遇白的自控力便只够维持自己的冷脸了。
    他冷着脸,走近她床边。
    微凉的手指搭上她手腕,纪小离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众人见国师大人诊脉,俱都屏气凝神,谁知那修长手指浮浮抚着那手腕……指腹下肌肤细腻如玉,手指微微一重,浅尝辄止的一触。
    便是这样小离就已经很欢喜了,眸都亮了几分。陈遇白“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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