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毕竟她是那样的悲伤和绝望。
    这世界并不曾亏欠她,可她执意要将看不惯的人盘剥到山穷水尽,将碍着她的人无一例外统统逼入绝境。
    可她既然自己也知道被这样对待会是怎样的苦痛,为什么还要设下这样的毒计去暗害别人?
    站在仙障外的珞姻上仙听到这样摧心剖肝的痛彻哭声,转身扑进了修明神君的怀里,粉嫩的脸颊贴着他健壮硬实的胸口:“她们原本要....这样对我.....”
    珞姻上仙说的含糊不明,但修明神君立刻就听懂了。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惑人:“有我在,珞珞不会有事。”
    修明神君在赤血鞭的身上布下了灵结,赤血鞭认主以后与其主心意相通,灵结能将赤血鞭的暴.动反传给修明,因而一旦珞珞有任何不测,修明都会即刻感知到。
    修明神君并不能容忍旁人伤害珞珞一分。
    何况是想用魔怪来糟蹋她的人。
    凌泽上神横抱着景瑶天女从那厚实密布的仙障内走出来,更是落实了木屋内方才被魔怪欺.凌的女仙,当真是荣泽云海的天女景瑶。
    一时间,四下的神仙们都感慨一片。
    当下首要之急,除了安抚备受创伤的景瑶天女外,还应该弄清楚,这些凶悍可怖的淫.乱魔怪,是怎样混进苍游云洲正中央水榭楼台的。
    且不论如何突破天兵天将的重重把守,光是屏除此处的魔性都得花许多功夫,若说没有天界的神仙在里面接应,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把这些魔怪放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在三十六重天神尊仙尊齐云的般若花宴上,刻意在回廊边的小木屋里准备上七八个魔怪,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算准备了七千八百个狂淫.魔怪,对于那些神尊仙尊来说,还不是一瞬间解决的东西。
    难不成就是为了......
    糟蹋一下仙女?
    众仙家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这么一个念头吓到了。
    景瑶天女的脸和身体,都被凌泽上神黑色的外衣包裹了起来,只露出清丽的下巴和秀气的鼻尖,以及青乌发肿的唇。
    后来才赶到的荣泽云君和荣泽云后,在看见自己女儿的那一瞬,脸色双双改变。
    荣泽云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铁青,双全握紧呼吸极为沉闷,极为缓慢地重重阖上眼帘,他身边流转不歇的云雾骤然停滞,而后又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荣泽云后的脸色则是万分苍白,她几乎是站立不稳地扶着仙婢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凌泽上神的面前,轻颤着声音叫道:“阿瑶.....”
    景瑶天女的嗓子显然已经坏掉了,她的十指紧紧攥着身上凌泽的外衣,满口咸腥血臭地开口道:“珞姻....”
    她即便自作自受到这幅模样,仍旧不忘着捅刀和反咬。
    她颤抖着自己干哑的声音,极为痛苦地哀叫:“是珞姻.....”
    即便景瑶只说出来两个字,也足够让在场的其他仙家充分联想。
    一时间众仙哗然。
    钟鼓乐声乍然响起,浓雾云团倏忽骤现,伴天帝身侧已有多年的掌司官大人昂首挺胸,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现在了众多仙人的面前。
    掌司官大人手拿案典,声音恢弘而嘹亮:“天帝陛下听闻此事,甚感痛惜,特派本官来处理此间后务。”
    荣泽云后推开了仙婢扶着她的手,踉跄几步奔到掌司官的面前,殷红色的团扇从她的指尖滑落在地上,而她的声音更是难言的哀婉:“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说出我的女儿遭受了什么。”
    她转过身看着修明身边的珞姻上仙,失去血色的苍白红唇唇角微微上挑,笑得极为哀绝悲凉:“我们阿瑶已经这样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怎么样呢?”
    她脚步虚浮地走回荣泽云君的身边,挨着自己的丈夫,老夫老妻互相依靠般倚在他身上,眼角流下剔透的泪水:“我们回去吧。”
    有些话,不说出来的效果会比说出来要好上许多。
    荣泽云后此刻所表演出来的,正是“爱女如命的母亲发现女儿被.辱,但幕后黑手颇有背景无法招惹”的可怜扮相。
    众所周知,三十六重天的珞姻上仙即将嫁给修明神君,于是即便这魔怪当真是珞姻招惹来迫害景瑶天女的,即便珞姻做了这样恶毒的事,看在修明神君的面子上....
    最后还是要不了了之的。
    有些事,无论天界人间,都是一样的。
    凌泽上神看向珞姻上仙的眼光,已经染上了比晚风更为刺骨的凉意。
    然就是在这个时候,修明神君抬手布下宽阔广大的阵法结界,轻而易举地拦住了所有神仙的去路。
    他揽着他家珞珞不盈一握的楚楚纤腰,高挺俊美的身形和那无可挑剔的俊脸都晃人神魂,低沉好听的声音云淡风轻道:“荣泽云后的话,掌司官大人可听懂了?”
    掌司官大人立刻识相地表示一点没听懂,完全不知道那个女人在说什么,为了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他还特意伸出小拇指来,仔仔细细地掏了掏耳朵。
    修明神君松开揽在珞珞腰上的手,万丈威压直截了当地重重加在荣泽云后的身上,低沉惑人的声音道:“解释不清楚,就不用走了。”
    ☆、第46章 研桑心计
    树荫弥漫,黄昏荫休,天幕浅月如钩。
    荣泽云后的面色如纸般苍白,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呼吸急促以至于发间艳色生辉的玫瑰步摇都在颤抖。
    威压,至尊强者的威压。
    这种被彻底压制的感觉极为难受,荣泽云后寇丹红的尖锐长指甲几乎要深深嵌入皮肉,但失去血色的红唇却仍是咬得死紧。
    她绝不会说一个字。
    也绝不辩解一句。
    这种时候,多说就是多错。
    霸道的威压固然让荣泽云后极为难受,但更令她恐惧的,是一旦事情败露,会召来的严酷惩戒。
    众位仙家见景瑶天女被糟蹋蹂.躏成了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荣泽云后又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欲哭无泪悲痛欲绝,都或多或少地觉得再这么当面追究下去,对受害的荣泽一家来说委实有点小残忍。
    再看那俊朗过人风姿卓然的凌泽上神,虽然脊梁骨还是挺得笔直笔直的,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冷冷静静的,但心中泱泱流出的鲜血,怕是都淌成一条波浪宽十八弯的大河了吧。
    哎呦,好可怜。
    一些生就心地善良的神仙们悄悄低下头,纯粹为可怜的凌泽上神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流霞成翳,习习晚风寂,容色清俊勾魂的修明神君握着他家珞珞柔若无骨的小手,语声低沉温润却是霸道威压十足:“既然云后不愿说,就让人代你说。”
    珞姻上仙静静地站在修明神君的身边,就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
    三十六重天的众位神仙的身后,隶属于华棠神域的几位星君真君远远朝着修明弯腰行了个礼,而后抬步走到了正中央。
    其中的某一位星君指着那搭建繁复构造精妙的木屋小院说道:“我们神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云后解释一下,十几件属于荣泽云海的珍贵法器,为何会被放在那别院木屋里?”
    这位出身于蓬莱仙岛的高位星君,嘲讽的冷笑声似是从鼻子里直接呛出来的,侧过眼后,目光极为冷淡地瞥向荣泽云后:“托荣泽云后的福,在下方才进到那木屋院内,有幸捡到好几把霜铜长剑。”
    这位星君随即双手背后,看向抚须不语的掌司官大人说道:“三十六重天的霜铜只产在荣泽云海,用来做剑削铁如泥雷劈不断,并且素来极少外传。”
    另一位星君轻笑出声,顺着前面那位同僚的语气,紧跟着接话道:“难不成广烟神殿的珞姻上仙,先是去荣泽云海偷了十几件掩盖魔性的珍贵法器,又在荣泽云海偷了许多把沉重的霜铜长剑,费尽心机地在般若花宴上设计布局,就是为了让七八只魔怪玷污荣泽云海的景瑶天女?你们当真觉得这也说得通?呵,这样听起来难道不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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