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曲阳飞快的应了声,又添了句。“不留你一个人。”
    “到哪都带着麽?”
    曲阳点点头,将竹篮递给她。
    阮初秀高高兴兴的进了屋,还哼起了轻快的曲,好心情半点没掩饰,曲阳看在眼里,也觉出些莫名的愉悦来。
    屋里的琐碎事,东摸摸西摸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拘话题,想着什么,阮初秀就说起什么,曲阳就回应一句,神态认真不见敷衍。虽不会主动搭话,清楚是性情如此,倒是不见气馁,还是好开心。母亲说的话,有些她是真的记在心里,哪能事事都全,世上哪来的完美,能全个八分九分的,就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份儿,得好好珍惜,能全个五分六分的,也不错儿,最怕的就只占了个一两分好,日子才叫难呢。
    眼见时辰差不多,阮初秀穿着曲阳给她买的衣服新鞋子新头饰,原本还有只镯子,只她的手腕委实细了些,戴不牢,只得暂时搁箱子里,估摸着最早也得明年才能戴上,是只水头相当好看的玉镯子,她很喜欢,还抱着连亲了两口。
    今个穿着精致些,不比往常粗布粗衣,走路时,自然就稳重矜持,速度也就慢了不少,曲阳并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路皆沉默的牵着她走,选平坦的好道,不好走的路,就背着她。阮初秀觉的这男人真细心体贴,别看话不多,全在行动里头。
    “回头我理出条路来。”快要出山时,曲阳突然说了句。
    阮初秀扭头看了眼来路,那么长,她可舍不得累着男人。“不用,走多了路就出来了。”
    今个是大闺女三朝回门的日子,昨儿晚上睡觉时,阮永氏就和丈夫细细叨着,也不知大闺女会不会回来,真回来了,看娘默不作声的样儿,是不会准备什么好饭好菜,又想着,还是别回来的好,落了女婿的面子,小夫妻本就是匆忙成亲,没得生了间隙。又想着,出嫁的闺女哪有不回门的,落在女婿眼里,又怕会生什么想法,一晚上跟烙饼似地,怎么着都不睡不踏实。
    心里头惦记着,阮永氏干活就有点走神,总会时不时的往笆篱外瞅瞅,万一回来了呢,要不跟大嫂借十文钱罢,去买点肉来,也稍显好看些。这趟成亲,女婿给的钱,没花完的,他们就凑了个整数,整好六百文,给大闺女做压箱钱,并着只银簪子,还有套新衣服,好歹算有点体面。只这样一来,夫妻俩手里就一个铜板都没,干干净净的。
    “哎哟!”阮张氏忙完了手里的活,搬了个凳子坐在西厢的屋檐下做着绣活,兴业媳妇的一张嘴真真是生厌,给她找了堆事儿,有时候真想和她痛痛快快的撕上几回,好好收拾番这小蹄子,仗着个娘家就在婆家没大没小,到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于家足有六兄弟,个个虎背熊腰的,怂就怂罢,小命要紧,治不了兴业媳妇,心里头憋着气,见着三弟媳妇心不在焉的样儿,想起桩事,她就高兴了。
    “业成娘,今个是初秀回门的日子罢?”说着一拍大腿,阮张氏站了起来。“这大喜事儿,得跟娘说说呀,女婿上门要好酒好菜的招待呢!”颠颠儿的就往篱笆外跑。“业成娘呀,我这就去将娘找回来。”
    成亲时的气派风光场面,把阮程氏气的够呛!尤其是那件金光闪闪的嫁衣!都是钱呐!跟活生生的跟剐她心头肉似地,这么有钱,竟然没有出聘礼,一份聘礼都没有出!真是白养了十四年的赔钱货,果然,她就知道阮永氏看着温和老实,就不是个好的!听说还有金灿灿的头饰,她是没有看见,看见了非得气出病来不可,这两天,对阮文丰一家子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找不痛快,好在还有阮文善夫妻,时不时的出面说两句,好歹压了下场,不至于太难看。
    ☆、第19章
    “二嫂。”阮永氏急了,连忙扔了手里的活,匆匆的追了出去,难得强硬的拉住阮张氏的胳膊。本来婆婆就在气头上,倘若初秀夫妻俩真回门,定不会什么好脸儿。眼下二嫂若大刺刺的拉着婆婆回来,张罗初秀回门的事,根本就是油锅里滴水珠子,没安什么好心,婆婆准得火冒三丈高,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没好脸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一直就知道也不知哪里不对二嫂的眼,二嫂总见不得他们好,总想踩上几脚再中蹂两下,往常她也就忍了,一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搁心上,毕竟这没分家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婆婆又向来偏着二哥二嫂,闹起来掐了架,反而给婆婆和二嫂找着了理由,不知道得借事闹出个什么结果来。可这回,却不能忍!为着她的初秀,不能忍,本来初秀就命苦,好不容易日子有点盼头,不能让二嫂给破坏了。
    阮永氏想的明白,挺着股劲,倒也显了些气势,只阮张氏把她踩脚底踩习惯了,只怔了会,很快就反应过来,旋即就嚷了起来,满脸的事儿闹的越大就越好的模样。“业成娘拉着我想干什么?我这难得的想替你做桩好事,怎么着,你还不想领情了?我这心呐,可真点寒了呢!凡村里随便拉个,都晓得我是在做好事,自来女婿上门,就得好酒好菜的招待,业成娘你莫不是不满意这女婿?想故意落他的脸?”
    “二嫂!”阮永氏嘴皮子向来不太利落,听着这诛心的话,气的身子都有些打哆嗦。“你说话可得讲点良心!胡乱出言,就不怕遭报应?”
    “业成娘这可就是你的不对,我好心好意的为着你着想,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好歹也是你二嫂罢?你自个拦着我不让找娘,这行为,任谁都会想着是不是你这当丈母娘的不待见女婿,要真待见他,老早就张罗起来了。”阮永氏难得见三弟媳妇搭她的话,兴奋着呢,想着这回可得好好出口气,非得多踩上几脚不可。“走走走,业成娘我不去找娘了,没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可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冤枉我啊,咱们找俩个公道的婆子论论理去。”
    不就是仗着初秀找了个强硬的丈夫,腰杆跟着也挺了起来,也不看看,这还没分家呢,没分家就得老老实实的受着忍着,冒什么头啊,就知道老三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就该让三弟媳妇明白明白,这女婿啊终究是女婿,想靠着女婿立起来,在阮家过舒坦日子?没门儿!婆婆顾及着老大一家,再顾及老三一家,不就得使唤中间的老二一家了,想的美!就为着这,也得搅和了初秀俩口子,这俩口子离的远了,万事就整齐了。
    阮永氏急了,急的眼泪在眼圈里打滚,怎么办,怎么办!她有点懵!要是阻止不了二嫂,女婿的脸可就丢大了,初秀怎么办?她的初秀……
    “二嫂你要敢再走一步,我就往石头上撞!”急疯了得阮永氏氏见着路边的一个大石块,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脑海,她都顾不得多想,话便脱口而出,说的又急又怒,声音透着嘶哑,带了股阴森味。
    阮张氏从未见过三弟媳妇这不要命的架势,她和阮程氏没什么两样,都是个窝里横的,见这状况,顿时就吓懵了。要是三弟媳妇真因着她出了点什么事,三弟非得跟她拼命不可,还有老大俩口子。算了罢,要搅黄初秀俩口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初秀俩口子今个要是回了阮家,依着婆婆这两天的怒火,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她不插手,初秀家的汉子心里也得生根刺出来,有了这根刺,后面的煽风点火就好办了。
    “业成娘我就是说说笑而已,也怪你,非得冤枉我,我就有点来气,吓吓你。”阮张氏换了张脸,笑嘻嘻的握住阮永氏的手,还很亲呢的拿出手帕擦她的脸。“看把你吓的,脸都白啦,都哭了呢,赶紧回屋收拾收拾,看着日头,初秀俩口子要是回门,差不多该来了,你这模样可不好见人。”
    阮永氏缓了会,缓过了劲,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阮永氏,也没看她,颇有点行尸走肉的意味。换个旁人看着,都会觉出几分可怜,甚至会心生悔意。可阮张氏看着,却有点咬牙切齿,竟然真让三弟媳妇给唬住了,不行,得再压压,让她回过神来,往后总用这招来唬人也不是法子啊!
    “初秀娘,你这是怎么了?”阮刘氏从菜地里回来,到后井洗了把手,正好瞧见了阮永氏,看到她的样子,被吓了跳,这小会的功夫是受什么刺激?遇着什么事情了?
    阮永氏一个劲的落着泪,咬着下唇只摇头不说话。都怪她没有出息,没有胆量,豁不出去。本来就得婆婆的不喜,要是再整天和二嫂掐架,婆婆得更厌着他们三房,为了出口气得了一时舒坦,后面有苦自个熬着也就罢了,要是累着儿女为她的行为承受苦难,她是万万舍不得。为着三个儿女,平素他们夫妻俩也是能忍着就忍着能受着就受着,便是大哥大嫂又何尝不是这般,一日没有分家就没法挺直腰杆,谁让钱财握在婆婆手里呢。
    婆婆压着儿子儿媳旁人只念一句苛刻,若儿子儿媳顶撞父母,就是大大的不孝,在村里面连头都抬不起,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活生生的被戳着脊梁骨。一个孝字太压人了,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凡有点可能,他们夫妻俩和大哥大嫂也就拼着股劲将家给分了,只婆婆太强势刻薄,沾了点理儿,就牢牢的抓着不管不顾的撒泼,公公又不管事儿,这日子啊,也只能在黄莲汁里慢慢地熬着。
    看样子是出大事了,阮刘氏顾不上忙活计,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跟前,挽着她的手。“莫哭,有个甚事你跟我说,咱俩拿不定主意,还有三弟还有你大哥呢,有些事就该让男人来撑着。”
    “没什么。”阮永氏不想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白白给大嫂添了愁,跟着一起唉声叹气。
    阮刘氏余光瞅见阮张氏进西厢,看她的神态模样,略有猜测。“是不是业山娘又起什么幺蛾子了?你别搭理她,她就那德性,不搭理她,凭她说,说上两句,也就没什么意思,别往心里去,她就那脾性,都多少年了,咱们也清楚,莫气莫气。”
    “我……她……”阮永氏张了张嘴,支吾了两个字,实在觉的有点难以开口,遂又闭嘴沉默不语。
    阮刘氏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转着话题道。“今个是初秀回门的日子罢,我刚想着,娘没有准备,咱们是不是该张罗点,买点肉炖个骨头什么的,再从家里拿两三个鸡蛋,喊了业浩业成去河边瞅瞅,逮不着鱼捕点小鱼小虾也好,一桌子也就差不多了。就拿两三个鸡蛋,想来娘便是不高兴,顶多也就是刺上两句,生不出什么事来。”
    “我原也想着,找大嫂借十来文钱去村头买点肉。”阮永氏擦干了泪水,撑起精神来说话。忍罢!且忍着,等分了家后,就搬远些,日子就好过了,家里的事自个管着,钱财也握自个手里,顺心顺意的来,婆婆再想管头管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咱一家子不说两家话,谈什么借不借的。”阮刘氏笑着打趣。
    只这一句,阮永氏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大嫂,也亏得家里有你在。”
    “没事,都会过去的,半辈子都过来了,等孩子大些,好日子在后头呢。”唉,也不知道在业山娘跟前受了什么委屈,阮刘氏让她趴在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权当哄小孩似地,也是可怜,可又有什么法子?也不知甚个时候才能分家。
    阮初秀看着曲阳手里拎着的竹蒌子,满满一蒌子的菜,心里头就高兴,脚步都显轻快,精神抖擞满面春风。“阿阳哥,我娘见着这么多菜,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说着,凑近了些,甜滋滋的嘀咕。“我嫁了个好汉子。”
    曲阳没接话,却是看了她一眼,目光是温和的,透着暖意。
    远远地见着阮家的屋,阮初秀稍稍的拎了拎裙子,小跑了几步,近了点,扬着声儿喊,脆脆的,分外好听。“娘,我回来啦,我和阿阳哥回来啦。”
    “听,初秀他们回来了。”阮刘氏站起身,将坐在床边的阮永氏扶了起来。“快擦擦眼泪,出门迎迎,听着初秀的声音就知道,她这日子过着快活着呢,多活泼的声音,光听着我这心口就松快了。”
    阮永氏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初秀嫁人后看来是过的不错,瞬间就见精神了,只眼睛还有些红肿,脸上堆满了笑,眼里泛着慈爱,急急的奔了出去。
    “娘,我回来啦!”阮初秀欢喜的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蹭了两下,侧身指着后面。“娘,你看阿阳哥手里提的是什么,我们都说好啦,今个中午就吃这些菜,我和娘下厨,好好张罗一桌丰盛的。”
    曲阳走到阮永氏跟前,沉声喊。“娘。”
    一句娘,听得出的真心实意,阮永氏没忍住,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嘴角上扬,眼里含笑,视线模糊的连连应着。“嗳嗳嗳,好,回屋,咱回屋好好说话,得去把你爹喊回来呢,初秀和阿阳回家了。”
    “我去地里,就几步路,眨眼就回来了。”阮刘氏见着这小俩口子好,她也跟着高兴,又说道。“初秀娘,厨房里我烧了水,你注意点。”说着,匆匆忙忙的往田里去。初秀这汉子找的好啊,虽急了点,却是个好的,这是心里头有着初秀呢,念着她呢,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啊!也不知她家的如秀能嫁个什么汉子,没分家有婆婆在上面压着,她和文善就不能完全作主这事。
    阮张氏听着外面的动静,透过窗户瞅了眼,一口气堵在喉咙眼,咳的嗓子都犯了疼,这点疼不算什么,更疼的是心口!初秀这小丫头片子,哪里好了?黑瘦黑瘦没个人样,更没个姑娘样,怎么就招了丈夫的眼?回娘家还拎着一篓子的肉菜来,真是气死她了!老三一家子怎么可能有这福气,他们哪里有这好命,尤其是初秀这个赔钱货,天花都带不走的,一条贱命不知道有多硬,也对,命这么硬,说不定回头就把家人给克死了呢,年岁轻轻的小寡妇,老三家有得热闹可瞧了。哼。且春风着,往后不知道怎么苦呢!
    ☆、第20章
    “娘你哭甚?不哭不哭,我好着呢,阿阳哥对我可好可好了,你看我模样就知道,我都觉出我长胖了点,面色都好看了些,你瞧你瞧。”阮初秀笑嘻嘻的将脸凑到母亲跟前,想逗她开心。可怜一腔慈母心,她既然重活在了这个身体里,自然得尽着为人子女的孝道,好好的待父母护着双弟弟,这是原主的心愿,得尽着力替她好好完成,也不枉在她的身体里重活一回。
    阮永氏边抹着泪边笑着说。“我是高兴。”声音带着哽咽。放心了踏实了,初秀过的好,她就知足了。
    “我知道娘是高兴,高兴的眼泪好归好,哭会儿就够啦,娘别坏了眼睛,我看着心疼。”阮初秀念叨了句,又轻轻的推了推母亲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娘你的好女婿还站着呢,是不是该让他坐着,他手里还拿着竹篓子呢,还有呀,大伯娘说厨房里烧着水呢。”
    “看我光顾着高兴,把正事都给忘了。”阮永氏立即松开了大闺女的手,对着曲阳笑道。“阿阳里面坐着,竹蒌子给我罢,我搁厨房里,一会她爹就回来的,我去厨房看看水烧开没,你俩坐会儿。”笑的特别慈爱。
    “有点沉,我送厨房。”曲阳说着,迈着大步往厨房走,他身量高腿也长,几步路一个来回。
    真是丈母娘瞅女婿越瞅越欢喜,阮永氏眉开眼笑的看了眼大闺女,偷偷的竖了个大拇指,阮初秀抿着嘴笑,特别的甜蜜,眼睛亮晶晶的。
    小会功夫在地里忙活的阮家汉子都回来啦,主要也是差不多午时,又是初秀的三朝回门,自然要有点儿态度。听着媳妇说初秀俩口子回来时,是拎了足有满篓子的肉菜,还说中午要张罗顿丰盛的,阮文善有点儿明白,便也没多事,就没吩咐说去买肉捉鱼,直接领着人往家里赶。
    阮家汉子都回来啦,曲阳就不能坐东厢,得去正屋的堂屋里坐着,阮家的小辈业浩带着业成业守俩个小的,到厨房帮着打下手,也就是处理野鸡野兔还有鱼等等,这些粗活男的要利落点。业兴则是去了村头请胡大夫,他是牵媒的,今个得请他来吃饭。
    出嫁的闺女回门,嘴里说要进厨房张罗午饭,自然是不允的,这说出去闹笑话,阮永氏和阮刘氏俩人将她推了出去,让她老实的坐堂屋,并说着这顿呀,准得丰丰盛盛的,张罗出整齐的十个菜来,光初秀俩口子带来的就有好几道,剩下的素菜不用费什么心。
    曲阳沉默寡言,有问才有答,答也就是一两个字,多到三五个字,显的有点冷冰冰地,好在有阮初秀在旁边帮着添补,堂屋里的气氛倒也不算差,不久胡大夫过来,堂屋里的气氛就更显和气热闹。
    阮程氏就怕三儿媳没点眼色的提起初秀回门的事,连早食都称不太舒服端屋里吃的,等家里的男人们都下了地,她就精神了,生龙活虎的去周边窜门子,压根就不给三儿媳说话的机会,在外面道家长里短,见时辰差不多,特意踩着点回来。想让她掏钱张罗饭菜,别白日做梦!
    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用她的,到头来聘礼没收不算,还搭了嫁妆在里头,现在还想着她搭钱进去,呸!当她不知道,不就是怕她吞了聘礼钱,没看出来啊,她这三儿媳心眼倒是越来越精,打的一手好算盘,阮程氏这两天日也想夜也想,想着那金灿灿的嫁衣,金灿灿的头饰,她就恼啊,憋着股劲,都快憋病来了。媳妇还算计到婆婆头上来了,好啊,永家出的好闺女,不就天天念着想着分家这桩事,除非她死,否则别想如愿!
    今个整了这么出,算了出了口气,阮程氏心里稍稍好受点,不料,还没进家门呢,就闻着从家里飘出来的肉香,那叫一个香啊!隐隐从堂屋里飘出来的欢声笑语,可以想像出的热闹,顿时就阴沉了张脸。难道又是大儿媳和三儿媳自个掏钱张罗的?这俩儿媳好啊,当着她的面一套背着她的面又是一套,这都掏多少钱了?先是看病吃药,接着又是办嫁妆,还能自个儿张罗顿好饭好菜,没看出来啊,这么些年,偷偷的攒了不少呢,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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