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原本是不劳他大驾的,只是他这会儿见着长孙颖连站起来都难,想着她等会儿还得在王婵那里三跪九叩的,顿时就心疼了起来。
    “别,你别去添乱了。”长孙颖听着他这话赶紧阻止,这本来就是王婵给她们立规矩的时候,她把着李治带进去,那不就成她给王婵下马威了?李治缺心眼儿,她可不缺。如今在着宫里头,她已经够扎眼的了,实在是不需要再引人注目些。
    “那你行吗?”李治实在是打心眼里担心。
    “行行行,老天爷,你可别在这里瞎搅和了。”长孙颖一个头两个大的说道,然后让着宫女们过来帮她梳妆打扮,用着粉想办法将着他啃出来的印记遮住。
    **
    第二天正式行礼的时候,长孙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用毅力行礼,身体大腿都不听使唤,眼睛是直的,脑子是晕的,神情整个都是恍惚的,要不是旁人有宫女在小声提点,她能一头扎下去。
    不过幸好王婵也没折腾人,只是按照程序走了一遍,然后便说看她精神头不好,叫她先回去了。长孙颖僵着谢完恩,等着一出门,见着没有外人,整个人都躺在刘绣身上闭眼了。将着刘绣她们吓了一大跳,幸好来时已经叮嘱过,于是便赶紧将着她搬回家了。
    等着长孙颖走后,在王婵身边伺候的荷姑实在是忍不住哼了一声,对着王婵意见满满的说道,“娘子,你看看长孙良娣那个样子,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以为你怎么虐待她呢。”
    王婵坐在那里,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很平淡的说道,“别说了。”
    长孙颖大妆来拜见她,她也不能马虎,同样得全副武装的接待,所以这一身行头一点都不必长孙颖清轻松。
    只是,与长孙颖相比,她除了身上外,心里头却揪的更紧。因为长孙颖跪下去的时候,那领口和胳膊上的印记,她还是看出了是怎么样留下的。
    都是女人,她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从着她的疲倦,她几乎可以想象昨晚她那里过的是多么的热闹。
    王婵不知道长孙颖这样过来,是否是如同荷姑说的那样给她下马威来着了,但是她心里头却疲倦的想,她宁可看不懂,当一回傻子,装作完全不知道长孙颖的用意,跟着她保持面上的平衡。
    虽然荷姑是被王婵训了,但是她仗着是老人,本来就不怎么怕王婵,又觉得自己是在为王婵好,所以仍然不免有些碎嘴唠叨。王婵心里头听着烦,又不好当众落了她的面子,只能不耐烦的说道,“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当着这后宫里不进人了啊!”
    荷姑听着这话,当下一愣,下意识的就回道,“这,这不大可能吧。殿下不是才被封为皇太子……”
    “就是被封为了皇太子,所以才会又进人。”王婵坐在那里,虽然外面花红柳绿,但是身上却冷的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
    其实她也跟荷姑一样,没想着宫里这么快就会进人。本来都已经有了徐芷和长孙颖,她想着自己怎么也有几年消停的时间才对,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多了。
    但是转念一想,却也不觉得有什么突兀。自己跟另外两位的身份,充实亲王的后宅够了,但是作为太子的贤内助们,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她空挂着个高贵的名头,实际上对于李治稳住太子之位却没有什么帮助。其它的一个身份太低,一个书香门第,对着朝堂的作用有限的很,所以为了让李治尽快站稳脚跟,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这个道理她懂,以前太子的东宫里人也不少,男男女女,太子妃不都笑着接纳了,可如今轮着她坐到这太子妃的位置,她才知道那口气有多难忍。
    兰陵萧氏,王婵一想着即将入宫的萧氏的家世,就觉得整个人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这是一个跟王家不相上下的家族,但是她比着王家更有优势的是,萧家与着独孤家,李家,杨家,都有联姻,与着皇室的关系更为紧密,当然,在朝中当官的人更多。例如现在的丞相萧瑀,便是她的叔祖。
    皇帝把她聘给李治,显然就是为了在政治上对于李治这个新太子有所助益。所以萧氏是礼聘入宫,六礼齐备,一来便是太子良娣,与着长孙颖齐平,仅次于王婵。而且她还是李治变为皇太子之后第一个明媒正娶入宫的女人,所以萧氏还有一场婚礼,其热闹程度甚至比王婵入宫还盛大,这让王婵不得不如临大敌。
    所以相比较长孙颖,王婵知道萧氏才是她的劲敌。因为不管长孙无忌如何厉害,长孙颖的身份都太低了,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她的地位,能分出去的只是些许的喜爱而已,所以王婵虽然偶尔吃醋,但却很少感觉到威胁。但萧氏不同,她是兰陵萧氏的嫡女,是身份完全不输给王婵的名门闺秀,完全有能力替代王婵。
    甚至可以说,她原本就是为了替代她而来的。如果她稍有差池,那么萧氏完全可以顶上。
    荷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然后却是一喜,忍不住低声对着王婵说道,“这也不见得是坏事,来了个强敌,咱们这里还有个刺头,你唆使她们两个斗,到时候你只要居中调和,坐山观虎斗,得了便宜还能落个好。”
    王婵听了微微一怔,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过,只是,却不大符合她的原则。
    荷姑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建议王婵使点手段,最好等着萧氏一来,要么让她给长孙颖生点事,要么让长孙颖给她生点事,叫着两人掐起来才好。
    但可惜如此好的办法,王婵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身为正妻,我的职责原本就是要将这后宫调理的顺顺当当,有事也要调节让她们变得没事,哪能自己挑出事来。”
    “可是,娘子,”荷姑听着她这话,忍不住为她着急。
    “你不必说了,”王婵正襟危坐在那里,默默的挑眼看了一眼荷姑,然后有些严厉的说,“你以为我做什么,上面的人都看不到吗?我只要稳稳的坐着,让着他们挑不出错处,那便没有人能动得了我。要是我自己歪了,不等人家对付,只要轻轻一推,自己就倒了。”
    王婵说的认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那坚毅的神色,似乎连着平凡的五官都被照亮了。
    荷姑看着她,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将着那话收回到了肚子里。
    娘子的话是没错的,人也没错,可是她还如此年轻,就这么平白的独守空房,让谁看了能不心疼呢?哪个女儿家不想着有个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让人捧在手里呵着护着?
    她能坐得正,别的人都能坐得正吗?这年头的小娘子们,有几个没心眼儿?入了这深宫,站在与着母仪天下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有几个人把持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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