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三年一回的春闱终于开始了。
    贡院门口,汇集在京城的考生们都聚在门口,他们手里提着篮子,正在排队准备进考场,进入那个能够叫他们鲤鱼跃龙门,改变自己一生的考场。
    不论你是富贵无比的公子哥,还是只能住在寒窗里苦读的穷书生,一旦走进了这道门,就暂时和以前的一切隔绝,没有任何的身份区别了,你只是一个想要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鲤鱼而已。
    李浪此时正站在贡院最高的楼台上,看着在大门口排队的考生们。
    他的身边站着主考官赵义,还有十六名担任监考官的从户部挑选出来的官员,他们不论品级,还是官位,都能和赵义平起平坐。
    而这些官员的上司,就是胡家现在的家主,胡维了。
    也就是说,除了李浪和赵义外,现在所站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胡家的人。
    此时的赵义,比起往常更加得紧张了。
    这是他的第一仗,如果说李浪来此当陪监,是为了能和更多的大臣交流,那他赵义就是正在慢慢地往高位上爬。
    一个刑部左侍郎,官职虽然不小,但能接触到科举这种大考,那简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这一次,他不禁给自己家族争光了,还给整个刑部争光。
    那位伤病已经大好,即将上任的杨尚书,昨晚还拉着赵义的手,一口小赵一口小赵,亲切地叫着。
    这令赵义不禁感叹,决定自己仕途的关键时刻,终于要到了,他一定要将这场春闱圆满办下来。
    李浪在观察完那些考生们排队的情况后,便问身边的赵义道:“赵大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所说的自然就是那天晚上,跟赵义彻夜长塘的事情了。
    赵义拱手答道:“王爷,这几天来,我已经让贡院的人将外面倒卖的试题是假的的消息,公布了出去,一开始考生们都不信,如今看来,相信的似乎已经有五六分了。只是剩下的那些坚信自己手里的考题是真的的考生,下官真的没有办法了。”
    李浪摇了摇手说:“尽人事,听天意,赵大人,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那些不相信贡院的人,就算这场考试考砸了,也不能怨我们啊。”
    “王爷说的是。”赵义点点头,接着道:“时候不早,下官先下去和其他官员商量一些事情,而后等时辰一到,我们就可以放考生进场了。”
    李浪点点头说:“赵大人,你去忙吧,我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也挺好。”
    “是。”
    赵义下去了,和其他监考官们,一起去了迎接考生们进来的廊坊下。
    李浪依然站在楼上,不到一会儿,就看见贡院的大门洞开,考生们有秩序地鱼贯而入。
    这样一副场景,李浪以前参加高考时,也曾遇到过,只是当时,他不是监考老师,也是这群考生中的一员。
    想到如今,自己竟穿越,成了一个陪监,不禁有些感慨。
    当李浪从楼上走下去的时候,春闱的第一场考试便就开始了。
    各个号房,传来了翻阅试卷的沙沙声,李浪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迎接考生们的廊坊下,问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赵义,道:“赵大人,我记得考生们要在这贡院里待上九天八夜吧,那他们的伙食是怎么解决的?”
    赵义见到李浪,立马站起来,答话道:“回王爷,这个伙食,自然是学子们自带了。”
    “自带?”
    李浪想了想,九天里,这些考生不可能带足食物的,也就是说外面总得有人给他们提供食物。
    如此一来,会不会出现有人作弊的情况呢?
    貌似,古代对作弊的惩罚力度很强大,可是对作弊的防范,却不如现代啊。
    李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赵义。
    赵义听到这个,却皱起眉头,没有马上同意。
    这时,赵义身边的一名监考官出来说道:“回王爷,往常都是考生们自带,这是惯例啊,而且贡院这里,也不可能马上给这上万的考生准备丰富的伙食。”
    这话,显然是拒绝李浪的提议了。
    赵义望着刚才说话的监考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底自然明白李浪的意思,可现实,贡院确实很难马上解决考生们的吃饭问题。
    李浪却皱了皱眉,问道:“这次春闱,朝廷给了贡院多少经费呢?”
    听到这个,除了赵义一脸懵逼外,其他陪同的监考官们,都面如土色。
    然而,还是有人站出来了,那人说道:“王爷,你不过是陪监,并无职权命令我们该做设密码,不该做什么……”
    “你们……”李浪顿时无语。
    赵义因为人微言轻,就算是主考官,也无法帮到李浪。
    对此,心底不禁感到羞愧和自责。
    李浪看了看有恃无恐的监考官们,突然大笑起来。
    一干监考官疑惑地看着李浪,问道:“王爷,你何故发笑?”
    李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往考生们考试时的号房去了。
    赵义满头大汗地跟了上去,刚才李浪吃瘪,自己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十分汗颜。
    而他身后的那群监考官们,却幸灾乐祸地看着赵义和李浪远去。
    “原来,我们这位襄王,不过是一个纸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啊。”
    “就是就是……”
    对于他们的冷言冷语,李浪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他走进号房,看到周遭考生们居住的情况时,不禁皱眉问道:“赵大人,春闱大考,可是有关朝廷的门面,怎么能让考生们住进这么狭窄的小屋子里呢?他们住的地方,恐怕连伸腿都难啊。”
    赵义见此,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考生们也确实辛苦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古以来,参加科举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就连下官,曾经也住过这样狭小比猪圈还不如的屋子里。
    特别是夏天,这里头臭烘烘的,根本没法住人。
    您也知道,春闱大考,一考就要九天,九天里,考生们吃喝拉撒,都在这小房子中解决,难免会有恶臭传出。
    可是的话,官场上也有一句话,就是如果学子们连这点臭,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为官,怎么造福一方百姓呢?”
    李浪笑道:“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啊,赵大人,四下无人,我问问你,朝廷给贡院这次春闱的经费,到底有多少?”
    “这个,这个……”
    赵义吞吞吐吐。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考生大叫了一声:“假的,我果真买了假的试题啊!”
    喊完后,那考生便晕倒了。
    李浪和赵义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一起往那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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