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伽姑姑猛地惊醒,急忙挣扎。但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怎么都挣脱不了。
    就在此时,二俅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快醒醒。”
    壹伽姑姑猛地坐了起来,人也逐渐清醒过来。环顾四周一圈,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哪有什么茅草屋,哪有什么床?她竟然是坐在一个盖子打开的石棺里!石棺边,二俅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她。
    壹伽姑姑从石棺中爬了出来,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二俅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蛊的原因,我先对你有感应。就感觉到你有危险马上感觉过来了,万幸没出什么事。”
    壹伽姑姑也是心叫好险。若不是二俅及时赶到,会出现什么后果还真不好说。二俅的眼光落到石棺里面,壹伽姑姑也顺着看了过去。
    一根骨头。
    想到刚才和这根骨头睡在一起,壹伽姑姑不由得浑身发麻。没摸清楚情况之前,此处不宜久留。两人连忙朝外走去。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洒得地上竹叶的剪影像一幅画。不过壹伽姑姑她们却没有心思欣赏,急匆匆继续朝竹林外走去。
    两人走出了竹林。壹伽姑姑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这竹林就像是一头怪兽一样,张开大嘴想要吞噬她们。月光照在乡村小路上,将四周的景物和壹伽姑姑的影子照得斑斑驳驳的。壹伽姑姑猛地发现了一件事,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声来。
    走在她前面两步的二俅,竟然没有影子!一点也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壹伽姑姑心里发麻。她又发现了一点,二俅不仅没有影子,连脚步声都没有!一个猜测猛地升了起来,难道二俅不是人?又或者眼前的这个二俅是假的?
    壹伽姑姑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如果是前一点还好,如果是后面的情况的话,自己现在就危险了。很快又发现了一处异常。
    周围的场景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但却没有任何鸟虫的声音。虽然现在是初冬,但不可能完全没有动物。壹伽姑姑开始怀疑,面前这条路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和刚才的茅草屋一样,是一种幻觉?正当她想着用什么方法试探一下二俅时,二俅开口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或者说,哪里不对劲?”
    壹伽姑姑点点头“唔”了一声。
    二俅又说道:“这是因为你带的这块木牌已经被邪灵入侵了,还是把它先取下来吧。”
    壹伽姑姑心中猛地一震。难道真是如他所说,是这个木牌的问题?还是这个二俅有问题?
    这是个难题。如果选择错误,就会将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电光火石之间,壹伽姑姑做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她笑了笑回答:“嗯,好的。等一下回到村里我就取了下来。”
    壹伽姑姑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个二俅是假的话,那么真正的二俅必定还在村子里面。如果这个二俅是真的,而是木牌的问题的话,有他在旁边,拖到回村子也没问题。当前只有这么做最为保险。
    二俅面色一沉转过身去,不再说话,继续朝前走路。壹伽姑姑突然起了起来,不久前二俅的腿受过伤,今天白天的时候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可现在却健步如飞。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脚步慢了下来。
    二俅应该也是发现了壹伽姑姑的异常,开口说道:“快走啊。马上就到了。”
    壹伽姑姑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你不是二俅。”
    本来这话还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前面那人站定身子,回过头来阴狠狠地说道:“死丫头,居然被你发现了。”
    那张看上去和二俅一样的脸上,变得木然而没有了任何表情,阴森而恐怖地望着壹伽姑姑。接下来壹伽姑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二俅”一种极其不自然姿势的扭动着,浑身的手脚关节不像是人类,像是生锈了的机关陷阱。紧接着两只眼睛逐渐向内凹了下去,眼眶变成了两个空洞。
    壹伽姑姑浑身一阵冰凉,这不就是在竹林里遇到的那个刨坑的家伙吗?看到那个家伙消失,壹伽姑姑全神戒备地站在那里,防备着突如其来的攻击。但过了好一会,对方都没有任何举动,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壹伽姑姑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对方一定是在附近暗处,等待着她不备的时候突然扑上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壹伽姑姑觉得越来越紧张,额头上也冒出了汗。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壹伽姑姑猛地转过身,身后一张没有眼睛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刚才那家伙。壹伽姑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快醒醒。”二俅的声音又传进了耳里。
    壹伽姑姑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似乎经历这时间复制,像上次一样,躺在那个石棺里。二俅正站在石棺边焦急地叫着她。壹伽姑姑从石棺中跳了出来,惊疑地望着二俅问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二俅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蛊的原因,我先对你有感应。就感觉到你有危险马上感觉过来了,万幸没出什么事。”
    壹伽姑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二俅,指着他大声尖叫道:“你别过来!”
    二俅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怎么了?”
    壹伽姑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你转过去!”
    二俅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壹伽姑姑。
    壹伽姑姑继续说道:“走两步!”
    二俅摸头不知脑地向前走了几步。
    。。。。。。。。。。。。
    赵天赐和达旺正在说话,就觉得脸上一凉,这雪说话间就已经下了起来,于是赵天赐忙回去把众人聚集起来,说明了目前所处的状况。
    要离开最少需要等两天以后,而且赵天赐和易云、喇嘛三人已经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不把魔国邪神的妖塔挖个底朝天绝不罢休。
    别说下雪了,下刀子也不撤退。
    柳爷老泪纵横,尽说些个什么他和翠香真心相爱,什么山险不曾离身边,酒醒常见在床前之类的话。
    赵天赐和易云以为他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正想劝他休息休息,没想到柳爷突然来这么一句:“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就顶硬上了,不挖出冰川水晶尸就不回去。”
    然后嘱托赵天赐们,他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他们把春桃带回去。
    几人见柳爷执迷不悟,也无话好说,心想自己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很多时候,之所以会功败垂成,不是智谋不足,也不是胆略不够,其实只不过是利益使人头脑发昏。
    虽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设身处地,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谁也想不起来这个道理了。
    毕竟都是凡人,谁也没长一双能明见彻始彻终永恒的佛眼,而且他们哪怕死也要救下于奇正。
    等他们商议完毕之时,已经是将近午夜时分了。
    雪开始下得大了,远处的狼嗥声在风雪中时隐时现。
    众人把翠香的尸体放在了营地旁边,盖了一条毯子,易云和小黑负责挖一些冰砖,垒在帐篷边缘,用来挡风和防备狼群的偷袭。
    赵天赐和黄杏再次下到冰斗中,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确认妖塔的位置,但愿能在明天天黑之前把它掘开。
    魔国的坟墓,都有一种带着无量业火的虫子,接近的人会被焚烧成灰烬。
    他们进藏之前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这酷寒的高原上水壶里的水很快就会结冰,根本无法使用,而生姜汁可以把鬼火浇灭。
    不过这安放轮回宗教主金身的冰窟中,突然出现的巨大蓝色火柱却在他们意料之外。
    经过黄杏的查看,这种火柱可能是一种古老的机关,魔国的鬼火轮回宗不会使用,只是模仿着那种无量业火造了一种人工的喷火机括。
    金身下是个密封的空间,里面装了大量的秘药,积年累月的绝对封闭环境,使秘药与停滞其内的空气相混合,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气体。
    一旦触动雪山金身木乃伊,冰层一破就会引发它燃烧。墓主宁肯尸身烧成灰,也不想被外人惊扰。
    在冰窟的最深处,被火焰熔化的冰墙后,有一个更大的冰窟。
    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间隐蔽的冰室,看样子是用来放陪葬器物的。
    最中央摆放着一个三层灵塔,象征着天上、地下、人间,灵塔高有一点五米,都是黄金制成,上面嵌满了各种珍珠,众宝严饰,光彩夺目。
    赵天赐用探阴爪撬开塔门。灵塔中层有十多个类似于嘎乌的护身宝盒,以及红白珊瑚、云石、玛瑙之类的珍宝。
    下边代表地下的一层,都是些粮食、茶叶、盐、干果、药材之类的东西。
    上层有一套金丝袍服,以及镂空的雕刻。
    他们看到灵塔最高处的雕刻漆绘,与遗迹中轮回庙的银眼壁画类似,用异兽来表示方位坐标。
    中间则有个半透明的女子,那应该就是冰川水晶尸了。
    从这陪葬陵塔的摆放位置,以及那册古经卷中的描述,供奉邪神的妖塔,就在这冰斗以西,不超过三十米的范围内。
    龙顶冰川上,少说有上百甚至几百处轮回教历代教主的墓穴。
    他们所发现的只是其中之一。
    这些墓穴都是按密宗的星图排列,拱卫着魔国自古遗留下来的妖楼。
    不用再多找了,有了这一个参照物,配合经卷中的记载,明天一定可以找到最终的目标。
    这间冰室的墙壁上刻着许多恶鬼的形象,看样子灵塔中的财宝都受了诅咒。按赵天赐的意思,就是虱多不咬债多不愁,就算是把这些珍宝都倒出去也无所谓。
    不过眼下大事当前,也没心思去管这些黄白之物,于是赵天赐和黄杏将那灵塔按原样摆好,返回冰川之上。
    众人轮流休息,由赵天赐和向导达旺值第一轮班。
    两人趴在冰墙后,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喝酒取暖。
    不久前还若隐若现的狼踪,此时已经彻底被风雪掩盖。
    达旺说狼群如果不在今晚来袭击,可能就是退到林子里避雪去了。
    赵天赐见达旺对狼性十分熟悉,不免有些好奇,便出言相询。
    达旺讲起了他以前的经历。
    他家世世代代都是为头人做活,他七岁那年,狼群一次就咬死了几十只羊。
    这种现象十分反常,头人以为是有人得罪了山神,便将他爷爷活活地扒了皮,还要拿达旺去祭神。
    后来他全家就逃到了千里之外的喀拉米尔定居下来。路上他父亲也被追上来的马队所杀……
    达旺每说一段,就要沉默半天。
    赵天赐见他不太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夜已经深了,地上的积雪渐渐变厚。
    火光中,可以见到不远处的积雪凸起一块,那是摆放翠香尸体的地方。
    赵天赐忽然发现那团雪动了一动,心中大吃一惊,忙举起手里的火把照了过去。
    翠香正手足僵硬地从雪堆里慢慢爬了出来,火光穿过风雪中的夜幕,刚好照在她那张没有了脸皮,并且焦黑如炭的脸上,只有她那两排裸露的牙齿最为醒目。
    那张被火烧成黑洞一般的脸,对着赵天赐吃力地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发出什么声音。
    然而那没有嘴唇的口,只能徒然张着。
    赵天赐想叫身边的达旺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喀拉米尔山区以前有没有过这种先例,被烧死的人还会发生尸起?
    但一转头,却发现原本一直在和他说话的达旺不见了,只有寒夜中的冷风夹杂着大雪片子呼呼呼灌进冰墙。
    赵天赐全身突然打了个冷颤,坐起身来,再一抬眼,达旺就抱着猎枪坐在我身边,举着他的皮口袋,喝着青稞酒,再往放置尸体的地方看去,上面的积雪没有任何痕迹。原来刚才打了个瞌睡,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做了个噩梦。
    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奇怪,但那梦境中的恐慌感,真的很真实,也许是有某种微妙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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