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早起运动一番,再来一碗放了辣油的纯手工骨汤米线,实在痛快至极!
    这辣油是庖彘根据桑丘柳氏商人献上的秘方制作的,不是辣椒那种辣,而是另一种刺激的味道,习惯了以后,觉得也挺好。
    当日他期待着辣椒酱,见那罐子打开,里头红红的,激动不已想尝尝,鹿儿他们不敢拦,被他留下看热闹的桓温却抱着他往后拽,死活不许他冒险,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白景源没法,只得叹口气让庖彘来,看他能否试着制作。
    结果庖彘一听那调料秘方,却道他家祖传的秘方里也有这味名叫辛丁的主料,因为味道太过辛辣,不好单独食用,就用来给鱼去腥,以往都用来做鲊醢。
    庖彘是个直肠子,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看到,见他一脸“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重口味”,白景源被他看得郁闷无比,知道楚人大多喜鲜咸,像他这样找刺激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不好说什么,干脆让他下去加班加点的做辣酱。
    至于那米线,原本是没有的,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前几天白景源指点石匠造出了石磨,有了石磨,就有了细腻的米浆,然后就有了一系列米做的美食。
    等他找到合适的糯米,也许今年过年还能吃上元宵。
    哪怕这里没有元宵节,他还是想在特定的日子里吃这个。
    而那石磨之所以出现,则是因为前阵子匠人盘造纸,苦于葛麻舂出来的纸浆太粗,好不容易造出来几张灰不溜秋的纸,结果不仅没法书写,还太脆,哪怕当厕纸都不够格。
    吸取失败经验,盘重新造纸的时候,一面尝试其他材料,一面努力把材料弄得更细,前者还好说,不过是排列组合的问题,多试几回就行,后者全靠石臼舂,总是达不到要求。
    白景源全程参与造纸,见盘苦恼这个,顺口问了一句“既然舂得累人,还不够细,何不用磨的?”,然后匠人盘一脸茫然,问他怎么磨,他就说起了石磨。
    穿越前他喜欢美食,又成天闲得没事做,有阵子随手拍了几个生活视频放网上,短短一月就吸引了上百万粉丝,虚荣心发作,他就认真的拍了一阵子视频,石磨就是那时候用过的,大概的结构他都清楚。
    放下碗筷,白景源满足的呼了口气,掏出丝帕细细的擦干额上的汗,见今日终于天晴,干脆吩咐下去,说要沐浴。
    阿桑应声准备去了,他便伸个懒腰站起,顺手拿起一卷架子上的竹简,一边绕着屋子转,一边默念上面的内容。
    《楚纪》已经烂熟于心,最近他开始学习《纪礼》了。
    《纪礼》在这里大概就像四书五经之于明清一样,是所有贵族必学的基础。
    之前桓温为他说起大纪与荆山国,说这两国贵族总是十分骄傲,很看不起其他诸侯国的人,觉得他们都是土鳖,白景源不想到时候被人羞辱太过,心中傲气迫使他下苦功。
    正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洗澡,就见羊叔哭着进来,进门便跪。
    又不是奴隶,这些有爵位的下属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对他下跪的,见此,白景源忙收起竹简过来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羊叔了,要不是羊叔主动过来,怕是再过阵子就要忘了他了。
    作为王后赐下来负责他身边琐事的小官,羊叔这样突然的哭着进来,不可能是小事。
    见他趴在地上只顾着哭,白景源都有点急了!
    “呜呜、臣、臣请公子恕罪……”
    “有话快讲!有……有什么也别藏着掖着。”
    白景源最烦做事拖泥带水的人,干干脆脆的不好吗?
    这种浑身都揣着小心思的人,他其实很不喜欢,奈何这是王后赐下的,作为儿子,除了当羊叔不存在,他也不好说啥。
    “小白鹿生病了!呜呜呜~”
    自上次企图利用白景源算计公孙去疾,结果被鹿儿识破之后,羊叔就觉得公子对他冷淡了。
    对此,他觉得很委屈。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记恨鹿儿,觉得肯定是鹿儿说了他坏话,公子才会转变态度。
    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这个办法,想借着白鹿生病的事引起公子注意。
    若白景源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翻白眼。
    他什么时候对这个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热情过?不一直不远不近的吗?
    羊叔觉得,公子听了这话,肯定会焦急万分的问他小鹿怎么了?然后他就可以借着“治好”小白鹿,重新成为公子身边最重要的人之一。
    然而白景源听了这话,只是拧了拧眉,不悦的问他:“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鹿有成群结队的仆人照料,待遇都快赶上他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群人早就急了!哪轮得到羊叔过来传话?
    “额……”
    羊叔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话一噎,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所幸白景源是真的对那白鹿有感情,不与他计较,便带着人往鹿圈去了。
    为了方便,此番进城,其他牲畜大多留在城外,只有小白鹿与一些常用的马儿带了进来。
    因此,哪怕渠上官衙马厩不大,小鹿还是拥有一间不小的单间。
    白景源过来的时候,就见圉童正两眼包泪,在给那白鹿刷洗皮毛。
    经过这么久的精心饲养,小白鹿长高了许多,看到白景源过来,俩水汪汪的眼睛立刻落到了他身上。
    没有往日里的活泼灵动,今天看起来有点无神。
    白景源心疼坏了,一边问圉童到底怎么回事,一边走过去,伸手去摸白鹿的头。
    “它拉肚子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圉童恨不能嚎啕大哭,就怕吓到白鹿,所以一直咬着唇。
    为了不让白鹿对奴仆产生依赖心,从而让不负责照顾白鹿的公子始终是它最亲的人,圉童平日里是不能与白鹿朝夕相处的。
    没想到早上喂食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拉肚子了!
    说话间,只见白鹿后腿微颤,又拉了一泡稀屎!
    混着草料的稀屎顺着它细瘦的腿淌下来,白白的皮毛顿时狼狈不堪,圉童又忍不住哭了!
    白景源怜惜的摸摸白鹿的头,正要吩咐医者过来,就见羊叔一脸认真的上前两步,站到白景源身边道:“臣有家传好药,正好对症!”
    白景源犹豫不决,觉得他先来找自己,又恰好有治鹿的药很奇怪,毕竟羊叔没有养鹿。
    正在这时,只见白鹿愤怒的后退一步,微微低头,直接冲着羊叔的腿顶了过来!
    白景源顿时眯了眯眼。
    这还真是大事一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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