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有猫房,顾名思义,是朱由校设置来专门养猫的,因为这玩意儿没事撸一撸,实在太解压了。
    明代以前就有很多宫中的人养猫,称宫猫。明代养“宫猫”,已是登峰造极。
    猫房这东西,从朱元璋开始就有,据传马皇后也喜欢撸。
    只不过一开始时,原只有近侍三、四人,为各宫娘娘养猫,聊慰后宫诸女寂寞。
    朱由校刚穿越来时,看见猫喜爱得不行,册封了皇后以后,恰巧张嫣也爱撸猫,所以中宫里总有只“蓝猫”。
    帝后有共同兴趣,内府衙门重视起来,逐渐扩充了猫房,近侍由此增加到三、四十人。
    这天,朱由校在西暖阁看奏疏,怀里抱着一只内府衙门从近百只宫猫选出的狸花猫。
    这只花猫也是宫猫之中的极品,血统纯正,极为乖巧,从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朱由校刚刚拿起奏疏,便眉头紧皱。
    巧了,这奏疏上言官说的,正是皇家大肆养畜宫猫,扩建猫房的事儿。
    “御史张问达奏:
    武宗昏聩,昔日豹房有土豹七只,日支羊肉十四斤,役近侍二百四十人,岁廪二千八百余石,占地十倾。
    今上与中宫极为爱猫,自践祚以来,两扩猫房,有宫猫上百只,吃食俱自光禄寺调配,徒增奢靡。
    还请陛下裁撤猫房,省减度用,为朝廷表率!”
    朱由校冷哼一声,心中不以为意。
    自己就这么点小爱好,一个南海子打猎,一个撸猫,恰好皇后也喜欢撸猫,这就更不能裁撤了。
    当时去南海子,这帮人就没少叨叨。
    现在撸个猫,居然也闲言碎语起来,居然拿猫房与武宗皇帝的豹房相比,这是能比的?
    殿外有些泛凉,朱由校缩在靠椅的竹席上,暖阁中烤着火,身上却着都人盖了锦被,也不知道是冷是热。
    过了片刻,拾起御笔,在张问达的奏疏上批复了四个字:
    朕知道了。
    旋即,又冲王朝辅道:“以后这种奏疏不用呈进来,一个猫房,能花几个大钱?”
    “再说了,朕花自己的内帑,碍着这帮人什么事。”
    王朝辅点头,命人扔了一堆的奏疏。
    朱由校复将猫儿的下颌抬起,用两根手指不断逗弄,猫儿舒适的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
    听见后,皇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天的月色分外皎洁,处理一日政务的朱由校,在晚些时候趴在御案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落入无底的深渊,深邃而狭长,无边无尽。
    猛地,朱由校睁开眼睛,望见烛火昏暗的暖阁,还有门外寸步不离护卫着的几道人影。
    虽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在这一刻,却觉得十分孤独。
    朱由校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夜空中高悬着的圆月,忽然叫道:“来人!”
    一名御马监小太监闻声而入,问道:“皇爷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四下瞅了一眼,这个时候,那只狸花猫已不知跑到何处寻小母猫快活去了。
    就连这畜生,都有自己的归处。
    朱由校自嘲地笑了一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爷,亥时了,是要去坤宁宫吗?”小太监心思活络,嘿嘿笑着。
    这道笑容,倒是让朱由校心情好了不少。
    皇帝苏醒,都人们随即赶来,将西暖阁中的烛火点得透亮,使人心扉也敞开不少。
    朱由校想了想,淡淡道:“今天不去内宫,去请皇后过来,陪朕说话。”
    小太监为难道:“爷,天都这么晚了,奴婢要去,怕是得从被窝里把中宫娘娘给拽出来才行…”
    朱由校想想也是,大晚上把人家从被窝里拽出来陪自己闲聊,有点闹腾。
    躺在靠椅上发了会儿呆,长夜漫漫,实在无趣,朱由校下定决心,还是冲门外道:
    “去坤宁宫喊皇后来,就说朕想和她说说话,如果坤宁宫熄了灯,就去找裕妃。”
    这就是下谕的口气了,门外小太监不敢怠慢,二话不说,一溜小跑往坤宁宫去了。
    不复多时,来到一处门前,发现坤宁宫中居然也烛火透亮,悄悄看去,却是皇后张嫣在借着烛火织衣裳。
    想来,是龙子将要降世的原因吧?
    不过娘娘怎么就知道腹中怀着的,是个龙子呢?
    小太监心中想着,来到门后清清嗓子,尖声道:“皇爷有旨,请中宫娘娘到西暖阁说说话——”
    张嫣正全神贯注给未来的儿子做衣裳,忽然听见喊声,受了惊吓,针头一下扎破了小指。
    瞬间,鲜血沥沥地渗出来,滴在裙上。
    张嫣却没什么生气,放下未完成的小衣裳,心中反而有一丝高兴:
    ......
    元年十一月时,袁崇焕受不住催促,安排了宁远事务,率领本部军马八千余人,出城往辽阳方向增援。
    此番出击目的,只为策应东江,为毛文龙减轻压力。
    但一月有余过去,朝鲜战事不断,东江军孤立无援,毛文龙更是数次奏急,场场血战。
    袁崇焕的救兵呢,依旧没有踪迹。
    这天,魏忠贤正在东厂处理事务,却见自己外甥傅应星远远奔来,脸上带着急色:
    “舅舅,陛下召你入宫!”
    “出了什么事?”
    魏忠贤见傅应星神情,心下一沉,便即问道。
    “出大事了,陛下接了袁崇焕的奏报,脸色黑得难看,舅舅,要当心啊!”
    闻言,魏忠贤来不及多问,放下手中事务,慌忙赶往乾清宫。
    “砰!”
    魏忠贤刚刚入殿,迎面飞来三份奏疏,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引得这老太监哎呦一声,差点摔倒。
    朱由校靠在躺椅上,紧闭双眼,淡淡道:
    “都看一遍。”
    第一份奏疏,是毛文龙所奏。
    东江军自九月出岛,进入朝鲜境内,与阿敏部血战三次,三战皆胜,但他苦于兵寡将少,根本无法扩大战果。
    第二份与第一份时间只隔半月,也是毛文龙所奏。
    这份奏疏上,毛文龙语气更显急促、无奈,称他在十月十二日时得朝鲜细作探报,探知阿敏驻留一朝鲜村落,大兴屠戮。
    东江军群起激愤,毛文龙亲领一百余人,深入朝鲜境内,四面摇旗呐喊,几乎就要击杀阿敏。
    但后金兵闻讯赶来,毛文龙经不起任何损失,不敢继续追击,只好化整为零,慌忙退回。
    他说,如果这回袁崇焕能于北面策应,阿敏或许此刻已是东江军刀下亡魂。
    至于第三份,则是袁崇焕率部出宁远一月后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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