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城下血迹斑斑,荣蚠站在中阳城头,望着齐赵联军如潮水般退去。
    又抬头向远处望去,遥遥看见退去的齐赵联军后面,书写着“田”、“庞”的两面帅旗在齐赵联军中高高矗立飘扬。
    叹了口气,转头向身旁的副将卿秦,悄声问道:“卿将军,中阳城内我军粮草,还能支持几日?”。
    副将卿秦,也低头悄声回道:“将军,现在中阳城内的粮草也所剩不多,能支撑我大军已不足两日!”
    荣蚠又问道:“我燕国援军,现今已到何处?”
    “回将军,乐间将军已派人禀告,现在他正率领援军,日夜赶往我处,但到达中阳城最少也需八日左右。”
    荣蚠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慢慢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呀!我想田单、庞煖两个老儿也早知我粮草不多,才敢大军进犯我燕国,逼我决战。”
    卿秦听罢,忙道:“将军,不可决战呀!我看田单、庞煖两个老儿,早有准备呀!”
    荣蚠睁开眼睛,点点头道:“卿将军,你说得是呀!现在我燕军精锐之士,皆在我军。我军一旦有失,我燕国将面临不可预知之局面。看来,不撤也得撤了!”
    副将卿秦又急道:“将军,如果再撤,这……这中阳城就丢了。这怎么向大王交代?向朝堂众臣交代呀?”
    荣蚠摆摆手,道:“卿将军,所有责任我一肩承担。你遵令即可。”
    接着,果断说道:“卿秦将军,传令全军,今晚撤离中阳城,在河间、武垣一带,修筑工事,等待乐间将军所率援军,以抗田单、庞煖所率联军。”
    “诺。”
    荣蚠所率十万燕军,自九月初,在赵国边境,面临齐赵联军的夹击情势。荣蚠果断抛弃粮草、军资,率大军退回燕国中阳城,并在半途埋伏,击败所追的齐赵联军。
    但田单和庞煖看到此种情况后,判断荣蚠大军粮草,必然不济。随后率齐赵联军二十余万,攻入燕国,逼荣蚠决战。妄图消灭掉荣蚠所带领的,这支最精锐的燕国军队。
    荣蚠率军退入中阳城,坚守十余天。看破齐赵联军想与自己决战的意图。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没有采取冒险的行动与敌决战。
    但因粮草不济,又无法坚守中阳城。在荣蚠坚持之下,燕军又撤出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在河间、武垣一带修筑工事,等待援军。
    在荣蚠撤出中阳城的第二日,田单和庞煖率领齐赵联军,踏进了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
    站在中阳城的城头上,田单和庞煖,互看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庞煖对着田单说道:“这荣蚠果然厉害,居然把中阳城丢弃与我,也不愿与我联军决战。”
    田单也点头,叹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有这荣蚠在,燕国何该不绝!”。
    接着,庞煖对田单问道:“田将军,现在我联军,是否还继续追击燕军?”
    田单想了想,缓缓说道:“庞将军,兵法云:穷寇莫追。我想现在燕国乐间所率领的援军,已经快到达河间、武垣一带与荣蚠汇合了。
    如果我们紧追不舍,胜败恐怕难料!别忘了,秦国才是你赵国的大敌呀!我们现已占领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已足可对你家大王交代了。庞将军,你说,是不是呀?”
    庞煖听罢,点点头道:“田将军,所说极对。秦国才是我赵国的大敌,燕国就到此为止吧!”
    田单又笑道:“但这样,我们也还要继续削弱燕国的力量。可派细作到燕国各地,宣传燕国大将荣蚠逃跑之名,我们可称荣蚠为“逃跑将军”。这样就可使燕王痛恨荣蚠,不再用他。这对今后我齐赵两国,都大有好处呀!”
    说罢,两人在中阳城的城墙上,又哈哈大笑起来。
    等乐间率领的燕国援军到达燕国河间,与荣蚠率领的伐赵大军汇合一处。发现田单与庞煖所率的齐赵联军,并没追来。
    没过几日,荣蚠接到姬康祖父武成王的王命,让他把部队交给乐间,回蓟都述职。荣蚠与乐间交接后,率领自己的侍卫连夜向蓟都赶去。
    还没回到蓟都,在半路就碰上了自己的长子荣岩,奇怪问道:“你怎么来了?”
    长子荣岩看见父亲后,拜倒于地,哭丧着脸对父亲道:“父亲,你快跑吧!现在蓟都形式对你及其不利!”
    荣蚠听闻,大怒道:“你这孺子,我率军转战数月,带我燕国大军在齐赵联军夹击下,全身而退。虽丢失中阳城池,但也是粮草不济,不得不为!此次出战,至少功过可低,何来不利之言?”
    荣岩见父亲发怒,急道:“父亲,现在蓟都城内,都称父亲你为“逃跑将军”,畏敌如虎。
    说你一见齐赵军队,撒腿就跑。率军前去赵国,久久攻城不下。后见齐军来援,就带军忙退,丢弃粮草辎重无数;见齐赵两军来犯,又匆忙撤退,现在把中阳城也丢了。
    现在我燕国从百姓到王上,都深恨父亲你呀!”
    荣蚠一听,脑袋“懵”地一声,颤声问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是谁陷害于我?是谁陷害于我?”
    突然想到了什么,破口大骂:“田单老儿,彼之母耶!惯能用这小人之计,陷害我燕国大将。
    害完乐毅大将,又害骑劫大将,现在又来害我,某与你势不两立。”
    看着还在阻挡自己的儿子,一鞭抽去,骂道:“现在一逃,你父我就做实此谣言。我不信大王和亚卿粟腹等人,如此糊涂,待为父回去,自可辩解。”
    长子荣岩,不顾父亲用鞭子抽打自己,上前拉住荣蚠战车马的缰绳,哭着道:“父亲,我和母亲在家听闻此消息后,就连夜赶往亚卿粟腹府上,但连粟府的门都没进去呀!
    父亲,现在朝堂之上众大臣对你都是议论纷纷,原来与你交好的几个大臣,现在见我和母亲都避之不及呀!”。
    荣蚠听罢此言,身子在车上一晃道:“你放开,待我回蓟都,面见大王和亚卿粟腹之后再说。我不信,他们会如此糊涂?”
    但让荣蚠失望的是,等荣蚠赶回蓟都后,求见姬康的祖父武成王,没有得到召见,只是让一侍官出来传话,让荣蚠回府等待消息。
    荣蚠又跑到亚卿粟腹府上,得到的消息是,亚卿粟腹外出办事,不在府上。
    荣蚠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府上,等待消息。
    没过几天,宫中来旨。因荣蚠率军,屡战屡败,丢失中阳城,辜负了燕王和众大臣对他的期望,撤掉大将一职,剥夺其高阳君爵位。本应下狱治罪,但念其以前功劳,让其回家为民。
    荣蚠一听,目瞪口呆。而荣蚠的老妻,在听闻之下,亦然昏了过去,全家人都陷入了悲愤之中。
    荣蚠长叹一声,对儿子荣岩道:“这样也好,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了。回封邑吧!这个蓟都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公元前265年,武成王七年,十月。
    燕国大将荣蚠被免除大将职位,剥夺高阳君爵,回家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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