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说自己要回无量宗复命去了,琅千秋怀疑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这无法今天跟着他们出来了一趟,整个人兴奋的要命,眼下断然是不会再乖乖的回去了,想必还要去外面游山玩水一番。
    琅千秋既然都已经猜到了,悯生就更是心知肚明,以往在无量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无法的脾气秉性,知道他是在山上闲不住的人,若是强迫他在佛堂里念经礼佛,那就是好比钝刀子割肉——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不过,无法下山这一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再想要做什么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悯生和莲叶这里大概很少有个人来访,因此见到了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个人显得都很是高兴。尤其是莲叶,本来就是活泼的性子,此刻就更是欢快了。
    他们在油菜花田附近有一处歇息的小屋,此刻便正是在这个小屋里头招待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人。
    接近暑天,日后炎热,这个茅草搭就的小屋却是凉风习习,莲叶出去了一趟,很快泡好了一大壶花果茶,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若是琅千秋心中没有压着一个重担的话,此时好茶美景,倒当真觉得这里是一个消遣的的好去处,只是聂冷川的状况可容不得她悠哉悠哉的消遣下去。
    她知道聂冷川的疼痛已经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只是他有时候不想让琅千秋觉得担心,便强忍下来,连一丝一毫痛苦的呻吟也不泄露。可琅千秋如何能察觉不出来,小龙坚强的要命,他身上的日子起伏不稳,有时候疼的狠了,连周身的气息都会冷缩成一条线。
    琅千秋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坚持的下去不喊疼,明明两个人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了,稍微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依靠一下对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琅千秋觉得,若是她自己承受这样的苦楚,一定会哼哼唧唧的撒娇打滚,在脆弱的时候窝进聂冷川的怀里求安慰……好吧,这样的行为确实跟她往常的大佬气势十分的不相称,事实上,她其实也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做一个两眼泪汪汪的小哭包又有何不可呢?
    琅千秋试着幻想了一下聂冷川哭包的样子,却突然发现脑子里的聂冷川哭起来的时候竟然十分的妖孽妩媚……她猛的打了一个机灵,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琅姑娘,聂公子,不知道你们二人来找我,所为何事?”悯生忽然开口道。
    琅千秋猛的被惊醒,悯生温和的望过来,他一旁,莲叶也捧着一杯花果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他们俩。
    琅千秋顿了顿,把所有提前想好的套路都卸下,诚恳道:“悯生大师,不瞒你说,我们二人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求。我们这遇上了一个麻烦,我想来想去,这个麻烦只有你能够帮忙……”
    悯生略有些不解,仍是温和道:“琅姑娘,我如今已经是离开了无量宗,你大可不必拘束,直接叫我悯生便可……不知道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难道不知道无量宗里,我的那位无觉师傅才是真正有大神通的,还有什么麻烦是无觉师傅解决不了的呢?”
    琅千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她眼中似有火光跳跃,显得十分激动,道:“可是据我所知,普天之下,能将法相金身练到极致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悯生大师,你神通广大,定然不会看不出来我这位朋友现在的情况,他正经受着极大的苦楚,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法相金身”四个字从琅千秋口中说出来,悯生脸色便是一变,他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琅千秋,似乎是在思忖着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片刻后,他才轻声道:“琅姑娘,我如今早已经舍弃了佛修的身份,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法相金身的威力早已经不如当年,恐怕帮不了你了……”
    琅千秋愣在那里,她忽然感觉到有一桶冰水给她当头浇下。
    她皱了皱眉毛,似乎是不愿意相信,仍然是执拗道:“可是大师,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习得了这样的功法,能够将法相金身加诸于他人之身……我不明白,你以前所修行的功法,难道会因为不当和尚了,就会丢了吗?”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练功修行这种东西,只要修得了,那就是那就是自己的,只要不自毁或是被别人强行废掉,那就永远也丢不了。其实与其说她是不相信悯生,更不如说她是相信悯生没办法救小龙的这个消息。
    聂冷川忽然松松的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他低声道:“小千,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要为难大师。”
    人各有各的的难处,他看得出来,这和尚不是不想帮忙,也许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帮不了这个忙。琅千秋能为他感到心疼和焦急,他心里头是很高兴的,可是他却不愿意看到她劳心伤神。这些疼痛苦楚不过是暂时的苦难,苦难加诸己身自然要比加在琅千秋身上容易的多……
    悯生却忽然注意到他,他原本和琅千秋还能勉勉强强的扯上一点儿旧相识的关系,但是和聂冷川确实完完全全都不认识的……此刻聂冷川出声说话了,他才注意到他。
    说起来,其实聂冷川的长相样貌都是很显眼的,而且周身那气势一看就并非常人,但是他先前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站在琅千秋一边,显得十分的温顺,好像什么事情都听从琅千秋的安排……就有一点没有存在感。
    当然,现在悯生知道了,这聂冷川绝不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只是他有时候安静的时候,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且隐藏的十分完美,让人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悯生注意到,这是像野兽一般的能力,莲叶也趴在悯生肩膀上,打量着聂冷川,轻声道:“不是人类……”
    聂冷川点头,道:“在下确非人类,这幅皮相也只是幻化而成的。”
    “那你的本事不行嘛!”莲叶得意洋洋,笑道:“你幻化出来的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个人类,你若是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定然是要被人家注意到的……你看看我化出来的这个皮相,这个就很完美嘛!”
    聂冷川苦笑,不想辩解什么,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真是想不到,他真龙一条,竟然会被一片小小的莲叶给嘲笑了。
    但是悯生却轻声斥责道:“叶子,不要无礼!”
    莲叶于冲着聂冷川吐了吐舌头,又乖乖的缩回到自己椅子上去了。
    随随便便讨论人家的原形其实是很失礼的,因此悯生并没有就聂冷川的原形发表过多的见解,他只是对着聂冷川伸出手,道:“聂公子,虽然在下的法相金身可能帮不了什么忙了,但是也许还能有别的法子,你若是不在意,不妨让我听检查一番。”
    聂冷川一冷,琅千秋反应过来,连忙将他给推了出去。
    悯生示意聂冷川放松,他手上结了一个法印,逸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将他们二人全都笼罩进去,片刻功夫过后,悯生才略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眼……他眼中满是震惊的光芒,显然是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他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
    琅千秋十分着急,连忙道:“悯生大师,你看了他的情况,可有解决之法?”
    其实解决之法当然是有的,琅千秋自己也清楚,无非就是要用到悯生的法相金身。
    其实说起来,“法相金身”是佛修的一门基本功课,基本上,只要是一个修炼了几年的佛修,那都是会法相金身的,无非就是功力强弱的差别罢了。
    法相金身加诸己身,可以提高肉体的强度,说的简单点,就是血厚,抗击打能力强……既然诸位佛修都会法相金身,悯生自然不能算作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琅千秋为何不去寻无觉帮忙,却偏偏要来找悯生呢?
    她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了,她曾经听过听过师傅夸奖悯生,说他于佛法之上颇有造诣,对许多固定的法式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其中就又法相金身。
    他将原来只能用在自己身上的法相金身进行改造,可以用在别人身上,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琅千秋从前觉得这个改造十分的鸡肋,不知道改造这个有什么用,现在想一想,悯生改造法相金身,恐怕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莲叶,他想找一个能保护莲叶的法子,于是就有了这个改良版的法相金身。
    曾经觉得鸡肋的一个功法,现在变成了自己迫切需要的帮助,这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缘分。
    琅千秋轻声道:“他这些日子,时常会觉得眼睛刺痛,现在的身体兜不住体内的修为,这样下去,迟早会遭到反噬,招致自毁……悯生大师,法相金身是能帮的上忙的,哪怕只是暂时的……”
    只要能给聂冷川一些时间,肉身成圣不是没有可能,等他适应了,他的身体和修为是能匹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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