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无法师叔是给指了一条“明路”,但是又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悯生当然不能直接去指控那位无相师叔。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无觉没有捉到什么把柄,想来也是不会这样直接指控到无相头上。
    无法很快又离开了无量山,好像他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勾搭悯生下山去的,然后还顺带给了他一个线索。
    其实无法说的出山修行的那件事情,悯生觉得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件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并不是现在的必要选项,是可以再往后推一推的那种。眼下自然是另一件事情要更重要一些的,只是他若是想去寻无相,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自从三年前他打上莲叶之后,悯生就和无相没有什么来往了,其实在那之前,两个人本就没有什么矫情,只不过是在此事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是掉到了冰点,完全成了“表面师侄”。
    而且如果真是因为无相的原因让莲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找到真切的证据,恐怕他是不会承认的。无相在这无量宗中“德高望重”,又是长辈,绝非他悯生可以撼动的,就算到时候有师傅为他撑腰,恐怕也拿无相不可奈何……而且这件事情,算得上是私事,实在是不应该把师傅也牵扯进来。
    可是他觉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他必须要让莲叶好起来,不能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总之无法走了以后,悯生也算是对此事思虑多日,想想既然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不如就暂且7顺着这个纠察下去,想来也许还会有些别的发现。
    莲叶却觉得有些不安,虽然她对那个把她打的白白浪费了三年美好青春的无相老秃驴恨得牙痒痒,可是到底是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直到现在,虽然那个时候撕心裂骨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个老秃驴,她仍是会忍不住大衣哥冷颤,想起那日被从高空踹下、直接硬生生的掰断了腰椎骨的事情……
    “你真的觉得你那个无法师叔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他就像是知道神棍!”莲叶嘟嘟囔囔,“要不还是算了吧,无相老秃驴毕竟是你师叔,若是棋差一招,你被无量山赶出去了怎么办?”
    悯生摸了摸她的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思量片刻之后,轻声问道:“你觉得现在这样好,还有以前有灵力的时候要更好一些?”
    莲叶想也不想,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有灵力的时候要更方便一些啊,不容易累,就算是累了,也可以飞起来,变成小鱼小虾小贝壳,玩起来也很开心……可是话说回来,现在这样也没什么,顶多就是不能飞了,走路时间长了会觉得累罢了,但是那些寻常的凡人也都不会飞啊,他们整天都在走路,也没见到累趴下。而且我以前是莲叶嘛,光是动一下就已经很费力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有手有脚,能蹦能跳……总之当人嘛,就是得学会满足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倒是说的有几分哲理,悯生不动声色,看着莲叶,又问了一句,道:“这天底下有慧眼的人屈指可数,你若是在被人认成是妖怪,你现在没有了灵力,到时候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该如何?”
    莲叶道:“可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呀!”
    看着莲叶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中满是信任,悯生几乎都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可事实就在那里,他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莲叶身边,一分一秒都不离开。虽然他也很想帅气的说:“不要怕,我保护你,有我在,你一丝一毫都不会受到伤害!”可前车之鉴是血淋淋的教训,他没办法再说出这样的大话,也没办法把莲叶变成一个挂件挂在腰上,或者叠成小小一块装进口袋里,莲叶自应该有她自己的天地,而他能做到的,只能尽量做的周全一点,再周全一点。
    悯生笑了一声,轻声道:“我已经让你收到过一次伤害了,我没办法再对自己放下心来。”
    莲叶哑口无言。
    ……
    总之悯生决定从无相这里下手了,可是到底是该怎么下手,他现在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无觉修行多年,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按照年纪来计算,那他这个年岁都应该被人叫做一声“老妖精”了。他的修为暂且不必提了,悯生自然是不放在严重,倒不是他骄傲自大,故意夸大自己,他向来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尊重事实,是他自己的修炼速度和修为来看……无相真的不够看在眼里。
    可是无相的年纪摆在那里,他比悯生多活了那么些年,吃过的盐巴恐怕要比悯生吃过的饭还要多(那是因为无相口重),他的见识自选非悯生可比。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这些最终都会变成他的人生经历,漂亮的隐藏在他的为人处世当中,而很遗憾,在这方面,悯生的经验几乎是——零。
    这么几十年来,悯生想到了这么大,从来都是个经书佛法打交道的比较多,接触最多的人也就只有自家师傅个莲叶(就勉强把莲叶也算进“人”的行列中吧),无量宗中不喜欢他的大有人在,而他也并不想要和那些人有多么亲密的关系。再加上自幼年上山当了和尚以后,他就几乎再也没有下过山了,接触到山下的人也是极少的,就只有一些上来礼佛的信徒罢了。
    总之,在这方面,悯生若对上无相,那定然是要输得一塌糊涂的。
    也就是说,无相的经验要比悯生丰富多了,可能这就是悯生发现不了莲叶体内到底有何问题的原因了。
    但是悯生是个勤奋好学的,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他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很难再放弃了。他既然已经决定要从无相这里下手,就自然会想尽办法,学一些技巧。
    但是这个“技巧”具体是什么东西,悯生确实是没有什么头绪的……这种事情倒当着是他的短板了。
    这几日,因为早上去给莲叶带粥的原因,悯生难得的去参加了早课,来上早课的几乎是无量山上所有的弟子,见的人多了,思维自然也就开阔了一些。
    此时住持和众位长老还没有来,一些难以定下性子的年轻弟子就忍不住坐在一起,说上一些闲话,悯生耳力过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人悄声道:“近来是什么日子啊,怎的平常那些见不到的人影也都活跃了起来?”
    另一人悄声回应道:“说的是啊,你看那位悯生师兄,自打我拜入了咱们这无量宗以来,就从来都没有见过师兄出来上过早课的,这几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也有机会让咱们几个一瞻尊容!”
    悯生低眉垂眼,轻轻捻着手指头上的佛珠,假装自己听不到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他知道讲经堂里其实是有很多人能听到这群年轻弟子们聊八卦的,也知道众人皆当做听不见,过一过耳瘾也就罢了,往常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突然之间八卦的主角变成了自己,还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正想着,却又听见一人悄声道:“害,你入门时间晚,自然不知道咱们这位悯生师兄还有一桩旧事。你可知,悯生师兄幼年的时候,曾经和无相师叔的弟子,悟生师兄辩过法的,啧啧,当时的那个场景,可谓是轰动整个无量宗啊!”
    悯生:“……”倒不必说的这么夸张。
    那个入门晚的被勾起了兴致,道:“我倒是听别的师兄说过这事儿,听说悯生师兄当时可是完胜悟生师兄啊……诶,不过你旧事重提,将这二位又牵扯进来,可是近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快些详细说说。”
    先前那人多道:“你可知当年那一场辩法会,悟生师兄趋于下风,败给了悯生师兄,自此之后你大病一场,元气大伤,修为更是再难精尽半分,可谓是佛修毕生都毁于此次佛辩。他病好了以后,就一直被安置在后山上调养身体,再也没有来上过早会,更是没有来过宗内半步——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是你猜怎么着,前些日子,为了要迎春,我奉命去清理莲池,却在莲池边上发现了那位悟生师兄,啧啧,真是稀奇了,往常这二位,一个不进无量宗,一个不来上早课,这些日子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一个个都开始露面了,着实是稀奇!”
    悯生:“……”
    那弟子天真道:“许是悟生师兄调养了这么多年,身体好些了,这才回了无量宗,要和咱们一起修行呢!”
    先前那小弟子“唔”了一声,道:“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那日见到的悟生师兄,看上去确实是精神好了许多,不像是受过什么伤的样子,这回既然露了面,想来就是回来修行的。”
    悯生:“……”
    悟生?无相师叔的弟子?
    唔,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确实已经许多年没有再见过这位悟生师兄了,自然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听这两个小师弟叽叽喳喳说了一通,似乎悟生重回无量宗,当真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有点儿巧……
    也许可以当做是一个机会,悯生这样思量着,他本想回头问一下那个年见过悟生的小师弟,当时见面时的具体情况,但是这是个住持无觉和诸位长老已经进来,于是只好将这个想法暂时作罢。
    这一节早课悯生听的是心不在焉的,要不是因为上课就要安心上完的好习惯,他甚至都想扭头就走,直接逃课,不过好歹还是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一节早课上早课,悯生和无觉打完了招呼,又听他讲了一些佛法,眼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无觉也只好放他离开。
    这个时候时间刚刚好,去取了早饭回去,莲叶正好睡醒,洗漱过后就可以吃饭了——自打发现自己“油盐不进”,无论怎么修行好像都没有什么作用之后,莲叶干脆也变得懒起来了,早上时常会睡懒觉,一直睡到日头高高挂起才肯从床上下来。
    至于修行,就更是马马虎虎了,早在悯生的监督一下才肯意思意思的练上一练,这不长进的样子给悯生气的不行……要不是因为他是个佛修,脾气向来温和,恐怕都要拎着莲叶的耳朵,耳提面命的让强迫她修行了。
    只是这种事情光靠强迫当然是不行的,莲叶就好像是进去了叛逆期,有时候会跟悯生对着干……越是让她要好好修行,她就越是要吃喝玩乐,搞得悯生就好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不过这样修为一直不长进也不是个办法,莲叶不肯修行,悯生就只好每日给她各种灵丹妙药补着,能补多少是多少,好歹蚊子肉也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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