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可不会去管对面有多少人呢。
    他一向靠莽。
    主要是莽得有他的战法。
    白马义从的战法其实氛围两阶段。
    第一阶段是放风筝,先保持着距离,利用高抛射法,算好箭雨落下的位置,就这样先去消磨对方的兵力和气势,在对方不厌其烦,失去了一部分战意之后,再直接反身就怼。
    第二阶段就是反身怼的时候,往死里凿,而且不是正面,而是直接扩散成一个弧面包围圈,将对方的队伍包裹住,然后
    对方应该也都想不到,白马义从先放箭,绝对不是因为怂。
    而是因为害怕开场直接来个冲锋的话,直接把对方心理防线给冲垮了,敌人都跑没了,还怎么杀敌呢?
    所以想要最大化地杀敌,还是得先走一遍形式地来上一下骑射齐射。
    不过因为公孙瓒这次南下带的主力都是骑兵,所以也就没有干什么占领土地的事情,而是在冀州北面东跑一遍西跑一遍,到处祸害冀州的官府。
    公孙瓒倒是没有多么爱民如子,更何况现在冀州的民又不是他的民。
    他只是觉得直接抢官府的官库的话,能够一次性抢到更多,去抢百姓的东西,抢得慢,东西还少,还麻烦,惹得一身骚,还得被人喷,这种事干起来不划算,还不如这里打一枪,那里轰一炮。
    直接将冀州北面的官员都给祸害了。
    愿意跟着自己走的就全家打包带走,不愿意跟自己走的,那还说什么,直接砍掉就行了。
    公孙瓒在冀州根本就没有什么敌手,而且他绝对不会带着骑兵去冲城,他都是挑那些小的县城下手的。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孙瓒遇到了麹义。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时候的麹义还没有将先登死士和大戟士训练出来,但是他的统率能力和军事指挥能力还是水平较高的。
    就用着素质参差不齐的三万先锋军,硬生生地拦住了公孙瓒冲起来的那种疯劲。
    这倒是让公孙瓒撒了欢一样的步伐停了下来。
    就在平原之上拦住的。
    要知道,想要在平原之上拦住骑兵的难度,要超过用骑兵攻城。
    但是麹义没有办法再退了,因为此处之后是更加广阔的冀州土地,这里的平原虽然地势对自己来说不占优势,但是好歹在平原两边的山势和城池将公孙瓒绕开的路给堵上了。
    而且自己只需要扛住一阵,后续的大军就到了。
    在这帝国北境的将领,都知道公孙瓒作战的那种疯狂,那种暴躁的感觉,似乎能够用自己白马义从的兵锋撕开任何阵型一道口子,并且一定要冲个对通。
    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见而生畏。
    “按照我吩咐的安排好了吗?”
    麹义稳坐大帐,对自己的属将们沉声问道。
    麹义自己统兵的时候,会对军制稍微改动,但是其实这只是对他适用而已。
    他会选择武艺较好的将校跟随在自己身边,统率较好的将校则是压阵指挥,至于两样都不好的......
    你觉得能够在麹义这边当上将校吗?
    而武艺较好的将校被称为从阵属将,这些人是要跟着麹义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的,作为最为锋利的尖刀直接撞进敌阵之中的。
    所以其实作为麹义的属将的话,如果实力不够格,很容易在战场上战死,这也导致了麹义的属将换了一批又一批。
    能够一直跟在麹义身边历经百战的,没有一个不是狠人的。
    “都布置好了,士卒们的营房也按照军阵的方位安置好了,只要骑兵一来,他们醒了直接出营房就能结成军阵。”
    负责指挥的将校还是很尽职的,麹义的安排可让他们费心费力了许久,不过好在利用刚刚碰撞之后,两边的短暂停歇的这个空白期搭建起来了营地。
    刚刚的碰撞双方并没有很大的战果,但是都各有收获。
    麹义是在短暂的交手之后见识到了公孙瓒狂在哪了。
    就自己带着三万冀州先锋军抵达这里,在野外碰面的时候,白马义从的箭雨被麹义及时的指挥给挡掉大半之后,公孙瓒还能一点不带怂地带兵冲锋,而且是自己带头冲在最前面,迎着箭雨冲刺的。
    而且自己布置好的阵型还真就被公孙瓒一次冲刺就差点撞散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试探出了公孙瓒和白马义从的状态,没有必要在还没做出针对性布置之前就打决战。
    所以选择了收拢队伍,圆阵有序后退,麹义怀疑公孙瓒是不是会直接在这里跟自己来个决一死战。
    “将军,公孙瓒那厮简直不把命当命。”
    待到人少了些,都是麹义自己的心腹,麹义身边一个老伙计开口跟麹义抱怨道。
    “他对对手恨,对自家人也狠,那种冲法要是冲不破,跟他一起入阵的那些人都得死。”
    虽然很想告诉这伙计,人家公孙瓒敢冲,就是自信能够冲个对穿。
    不过这么说的话有些伤士气,麹义也就没有开口,而是思索了一番之后,手按在了桌案上的地图上,眼中冷色掠过。
    “他狂,那我就比他更狂。”
    哪怕没有系统地练出来,但是麹义还是打算赌一把,他就要用公孙瓒这现成的对手,来测试一下自己的设想和筹备有没有问题。
    不就是对拼吗?
    他麹义还没有怕过谁。
    “去,把军中擅长长兵器的能战之士都给我挑出来,单独成军,由我亲自统率。”
    “是。”
    先登死士所需要的军备暂时供应不了,而且先登死士所需要的身体素质要求也高得很,所以麹义想要先拿出来的,是他原本给张颌准备的大戟士。
    在平坦的战场上,用长兵器步军应战骑兵,如果可行的话,某种程度上就能够改变在野外战争中步兵和骑兵之中那种完全压倒性的情况。
    战争,就要未知数,才有趣,难道不是吗?
    “让军备官去准备,长杆兵器,长矛柄加横枝,随便他用什么,只要能够钩得动人就行。”
    将自己设想的大戟的雏形吩咐下去。
    其实他的设想雏形是以戈作为基础的。
    如今也就是大概做个能够向前突刺,又能够横栏钩抓的样子,来看看正面战场的效果。
    “是。”
    仅仅是一天的歇息,麹义就让军中有了针对公孙瓒白马义从的一些小变化。
    而袁绍的大军也即将到达,在袁绍的大军到达之前,他麹义一定要挫一挫公孙瓒的锐气,让他没办法那么狂。
    随着战鼓擂动,麹义带着队伍从军营中平缓而出,他可不想等到公孙瓒主动来攻打自己的营地。
    而公孙瓒也是因为昨日是入境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大规模的冀州军,所以打算歇两天,看看这些人想干嘛,要是想打,那就把他们打崩,要是不想打只是要在这里驻扎堵路,那自己就找个机会绕过去,在他们冀州搞破坏。
    反正最近抢东西抢得太凶了,都还没有怎么休息过。
    所以公孙瓒带军在就近的县城驻扎了下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一清早就带兵放弃驻守那块平原,而是朝着自己这边包了过来。
    胆子倒是挺肥的啊。
    那个小子,公孙瓒想起了昨天自己冲阵的时候,错身而过的那个将领,那将领那样子分明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到他,还是因为跟着自己冲阵的白马义从里,从他那个方向冲刺的,都被他用长戟直接钩扫了下来。
    反应实在是灵敏,能够准确地躲过两个白马义从联手交叉的长枪攻势,并且利用他们自身的冲势,将他们从马上钩下来。
    那种身手,公孙瓒还是欣赏的。
    要知道自己这白马义从可都是精挑细选,好好训练过许多年。
    还跟无数异族交手过成百上千次才最终形成的军风的,虽然没有达到有形之军的程度,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带着白马义从的话,也能够跟有形之军过上两手。
    麹义那些士兵明显就是普通的冀州军,他竟然靠着那些士兵将自己的冲势给遏制住了,身手也不错,似乎还真有点东西。
    他总觉得,这小子能够给自己一些惊喜。
    其实麹义只是脸嫩了一些,要说年龄,他可不比公孙瓒小。
    公孙瓒可没有让麹义久等。
    在麹义的队伍还没有完全包围住县城的时候,公孙瓒就已经组织好队伍,丢弃掉收集来的辎重,只带上口粮和军备,出城跟麹义兜圈子。
    骑兵的优势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城外野战才是王道。
    而不是在这里守着一个小县城。
    而且此时这种兜圈子绕着麹义的队伍打转观察弱翼的战法,其实也是白马义从较为有特色的一种战法。
    与其他骑兵从两翼包抄不一样。
    白马义从分为三股,通过交错的奔绕,将敌军不断地压缩逼近,然后用抛射解决一部分,再回到狂暴的冲锋状态去。
    这一点是公孙瓒观察草原群狼狩猎黄羊群的时候学到的。
    其实这种战术都懂,但是要怎么成功地执行起来,怎么抓住战机,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方面的经验,白马义从早就在多年跟异族交手的过程中培养出来了。
    要说这大汉的骑兵最强的之所以是幽州的白马义从和凉州的西凉铁骑。
    其实除了他们所在地区的马种要更好之外,跟他们常年骑兵作战积累出来的经验也起着决定性作用。
    而冀州军在面对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这种骑兵的时候,因为白马义从和他们之前所接触的骑兵战法不同,更加狂暴放肆,更加有规律章法,将自然的智慧也融入其中,所以他们才更容易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白马义从围绕着麹义布好的军阵转圈圈的时候,麹义冷静地观察着。
    这种方法又和昨日的横冲直撞有些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跟公孙瓒交手。
    他将这视为军事演习一般,不断地从这些战斗之中汲取经验,为自己接下来完善针对边境骑兵的步兵战法提供宝贵的实战经验。
    他的圆阵有一手的,除了锋矢阵之外,他的圆阵用得最溜。
    他的圆阵是旋转起来移动的。
    所以此时麹义的旋转圆阵,再加上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绕圈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在移动一般。
    “停!”
    “二八左平射!”
    麹义看着白马义从的运动轨迹,在观察到一个重合交错点的时候,发出了号令,让圆阵之中的二阵和八阵同时朝前平射。
    这一阵箭雨,还真的让不少白马义从中招,纷纷跌落下来。
    他这是借助白马义从在交错的时候,会有一个较为明显的错层,这个时候因为方向对冲,白马义从会有一个倾斜的角度。
    而麹义就是利用这个角度,用同样倾斜角度的平射,让他们中箭的。
    不过能够给白马义从造成的损失也有限。
    公孙瓒瞥见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一般白马义从的阵型和奔跑的角度方向,还是比较不容易中箭的,就算是中箭,因为是侧面的愿意,也都是擦着甲胄过去,不会伤及要害。
    而麹义这轮平射,有些直接中脸了。
    “抛射!”
    公孙瓒举起了自己的长剑,对高速移动中的白马义从发出号令,抛射都不用瞄准。
    只要大概朝着麹义军阵之中抛射就行,靠着重力让箭矢落地,多少能够伤到一些人的。
    而且这轮抛射也将麹义的弓箭手一时间没法抬头,只能够举着小盾抵挡一阵。
    这种箭雨的来往,看起来阵势不小,但是实际上造成的杀伤并不算很大。
    公孙瓒这边是军备齐全,战法合适。
    而麹义这边则是提前准备好迎接抛射的。
    真要看血腥的,还是得真刀实枪地硬碰硬。
    在公孙瓒打算结束这无聊的兜圈圈,直接集结白马义从给麹义的圆阵来个中心对穿的时候。
    麹义竟然领先了他一部,突然打开了圆阵,变成一个扇形的阵势。
    而平面的这一面,正对着公孙瓒。
    “嗯?”
    看到昨日见到那小子,亲自带着一群手持长戟的士卒朝着自己冲来,公孙瓒有点不适应。
    竟然有人抢在自己前面发起冲锋的,而且还是步兵主动打骑兵?
    小子,你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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