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餐我们说好了哈,我请客,李总你这次不能再跟我抢着买单了。”刚进餐馆坐下,彭景贤就开口道。
    “服务员,先上一箱啤酒。”李唤飞跟旁边的服务员说着,拍了拍成佳逊的肩膀“景贤同志叫我李总?我觉得应该罚他三瓶,你同不同意?”
    “这个……不同意。”成佳逊扶了扶眼镜,笑着说,“你就是李总,哪能只罚他三瓶,要罚也得罚他六瓶才对。”
    “唉哟我的哥啊,如果真的要罚,我宁可你罚我一打,我全给打包走。”彭景贤说完,三兄弟大笑。
    “行啊老伙计,两年不见口才也见长了不少,还一唱一和的,耙酒的功夫也是越来越精了,还想打包一打……”
    “哥好不容易过来一次,能不耙嘛。”彭景贤笑着掏出烟,分发着。
    “唤飞你要经常过来,这样你就习惯了被耙酒的感觉了。”成佳逊边说着,边吃着“黄金豆”。
    “得嘞,耙就耙吧,早晚我把你俩儿也给耙走,最后你们耙去的酒不还是我的嘛。”李唤飞说着,给大伙儿倒上茶。
    “你现在那边做得怎么样了唤飞?兄弟们可都盼着你出来牵头,一起干他一场。”一番叙旧后,成佳逊直奔主题。
    “对啊哥,我们可都盼着你呢。”彭景贤也坐直了起来,一幅很认真很想听的表情。
    “我今天过来呢,就是想跟你们具体谈这事儿的,你看我们三个人,各有所长,业务的,我,设计的,景贤,技术和管理的,佳逊,多好的组合。”李唤飞话音刚落,彭景贤就拍着桌子大叫,“好!先一起走一个!”
    看着兄弟们洋溢着的热情,李唤飞也开始畅谈他构思的未来。首先,他先分析目前整个大市场环境对展示行业的影响,再描绘了十年后该行业的潜力和发展的趋势,由此,大家都树立起一致的信心和信念;其次,从2016年出现的小规模工厂倒闭潮进行分析,列出若干点自己的想法,再把现在开办工厂的优势罗列出来,由此,大家都认清时势,认清自己的优势;再次,把业内一些典型的工厂做为例证,分析他们发展起来的原因或失败的原因,再提出将来开办工厂要引以为鉴地方,由此,告诉大家随时要保持团结一致,戒骄戒躁;第四,把自己做好的市场调查报告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明确了开办工厂以后的走向和发展思路,由此,大家都明确目标,明确将来要走的路;最后,把建立工厂后的基本框架,职能分工,主要责任都明确了一番,由此,大家都明确各自的责任和任务。
    就这样,李唤飞“噼噼啪啪”讲了近一个小时,大伙儿心里,也都有了底。
    “对了哥,我们开厂打算开多大,预算大概是多少?工厂选址定在哪里?人员配置怎么安排?”听着李唤飞讲着,彭景贤渴得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动脑想问题。
    “对,还有我们怎么合作,怎样入股,怎么分配入股份额?”成佳逊看着倒很淡定,他边吃边问。
    “嗯?怎么没人问我现在的业务量啊?你们就不担心到时业务搞不起来?”李唤飞大笑着问。
    “业务以你为主,如果实在困难我们三兄弟再一起想办法呗,我就不信有了工厂还接不到订单。”彭景贤自信的说,他有不少朋友都出来自己干工厂了,所以,他也知道从无到有所要经历的艰辛,但他坚信,有了工厂,订单就不是大问题。
    “我们在这边有时也帮跟单,客户这块我们倒不是很担心,再加上你现在的客户,搞个七八百平米的工厂先做着,完全不是问题的。”成佳逊也道出了他的自信,他手里,还是有些客户的。
    “这三年多来,我一直没有一个稳定的供应商,在生意场上的大多数所谓的朋友,其实都是以利益为主的,所以,交往起来,很复杂,有时候,第一次给他一个订单,他给了相对好一点的价格,到第二第三第四次给他同样一个订单的时候,价格就会慢慢的高得离谱;还有些供应商,平时关系看着很好,小订单出了问题他也很积极的配合解决,但是,遇到大订单出大麻烦的时候,他就会跟你玩心眼、钻牛角尖,极力推卸责任,这样的供应商,肯定不敢再用;还有些供应商,当我把客户带去他们工厂的时候,他们会亲自陪同,言语间,总会流露出他才是工厂而我是中间的贸易商的语气,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直接跟客人合作,等等等等,很多这样的经历,所以,说实话,我现在手上的老客户真的没有多少。但即使这样,这三年来,我每年的业绩都在一百万左右,所以,我也更加迫切的希望能拥有自己的工厂,一旦有了自己稳定的生产基地,接单绝不是难事儿。”李唤飞敲着桌子,自信的说。
    这几年,他经历过太多的明争暗斗和太多的勾心斗角了,有时候跟某个供应商,前一天晚上还称兄道弟的一起喝酒,今天早上就拍着桌子翻了脸。品质的纠缠不清,价格的得寸进尺,客户的明拉暗抢……那时的无奈,此时也尽显在李唤飞的脸上。
    “让人帮忙是这样的哥。很多小型的工厂是这样的,他们担不起责任,肯定要想办法把你捆在他们的船上一起应付客户和面对损失。求人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彭景贤拍了拍李唤飞的肩膀,给他夹了个鸡头,“重要的事说三遍,顺便给你夹块肉加深印象。”
    “吃鸡头补脑是吧。”李唤飞笑了笑,接着说,“至于你们问的入股和入股份额的问题,我觉得要我们三兄弟商量着来决定,出资的份额一要量力二要根据个人的意愿,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合作前提的要求!”李唤飞说着,看了看彭景贤和成佳逊,说:“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共事,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一起努力赚钱!”成佳逊爽快的笑着说。
    “一起努力把工厂做好。”彭景贤重重的说。
    “对!首要目标是把工厂做好,工厂做好了,自然会赚到钱。”李唤飞点了点头,转过脸,看着成佳逊,“我们还年轻,不要这么早就掉进钱眼里面去,如果纯粹是为了赚钱走到一起的话,那是比较危险的。我见过太多合作着合作着就分开的合伙人了。几个合伙人刚在一起打拼的时候,往往越困难越抱得紧,但是,当公司做得好了开始赚钱了却分道扬镳了,我觉得,很大的原因是,在他们合作之初,就是只想着如何利用这个合伙人的长处来赚钱,而不是想着利用这个合伙人的技能把公司做好做强做大!”
    “嗯,这一点我同意,每个人的技能和特点都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一心为了公司的发展,把做好做强做大工厂作为最主要的目标,坚持围绕着这点,我们就能抵制很多利益的诱惑。”成佳逊连连点头着。
    “对,我也了解了一些。刚开工厂前面一段时间都是很难熬的,如果只为了钱,就很容易产生分歧的。”彭景贤也点了点头,说:“我们还不是‘商业大咖’,一开口就是什么大格局,大战略,大思维,我们要做的,是最具体的东西,我们要经历的,也是最细节的东西,这些,都需要有一个基本的目标让我们去坚持和践行的。”
    “对于开工厂的认识,我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发展阶段。”李唤飞说着,拿出笔,在纸上写着画着,“初期,是很难熬的一个开始,这个时间段,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两年或是更久,这个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李唤飞边说着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分析到,“第一,供应商这块,刚开始别人不可能会跟我们做月结或季度结款的,也就是说,每笔单我们都得用现金去买材料。如果,我们遇到一个拖款的客人或是同时接到几个大的订单,到时我们只有30%的定金,而我们自己要掏出70%的资金买材料,另外,我们还要支付工人工资和工厂的租金等等日常的开支,我们得备足一定的流动资金;第二,经验这块,虽然我们都是跟工厂打交道或者长时间呆在工厂里的,但是很多管理的方法我们不一定能照搬照抄人家的,所以,到时我们还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合适自己发展的业务渠道和管理方法,这是需要时间在实践中发现和总结的,这也在无形中产生了成本,比如经常换人,经常要做些调整等等;第三,意外这块,不管是工人还是工厂,我们一定要做好1000%的意外的防范工作,即使如此,都可能会有个万一,到时要及时应对,这个不只是初期的问题,任何时候,安全生产的意识都不能忽略;第四,就是业务这块,虽然现在我把平台都搭得差不多了,让几个大学生帮我不断的发布和更新产品,也让我以前的同事在用我们的b2b平台,但是,按照目前我所了解的情况,这个平台上的订单,越来越散,量也越来越少,利润也越来越低,客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加上那个平台经常会有些变动等等,按照原来的套路,我觉得很难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多做一些新的东西,不仅做oem/odm的产品,我们还要自己去了解市场,研究市场,以便能开发出某个领域的新的产品进行推广,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和资金来支撑的。中期阶段……”李唤飞又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分析。
    “对,哥你刚才说的,有近有远,考虑的也比我们多,但是我觉得,刚开始我们定好了目标,就可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老话不是说嘛‘摸着石头过河’。”彭景贤把左手搭在成佳逊的背后,他估计喝得有些开心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我们是脚踏实地的实战派,不是搞理论或做编辑的,像有些电视剧,主角刚出场睡在路边啥的,屏幕上‘几年后’,主角就开着豪车威风八面,还有些电视剧更是让人无力吐槽,那些偶像剧,主角不是个富二代就是做啥高大上行业的高管,那些美妙的爱情生活的画面,也只有那些太把生活幻想化的人才去看,才会觉得那样的电视剧能满足自己的精神世界。”彭贤景说着,一幅不屑的表情瞟了包间里的电视机一眼。
    “话也不能这么说,看那些也能让人对人生有所思考的,虽然我们现实的生活没有那么高大上,但是在电视里,满足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是可以的嘛,人不能没有追求你说是吧哥。”看来,在彭景贤说的那类爱看偶像剧的人里,成佳逊也是其中一个,他不太服气的微笑着说。
    “唉,罪过啊罪过啊,忘了这里也有个幻想派的。”彭景贤大笑着拍了拍成佳逊的肩膀。
    “现实这么残酷,幻想一下满足自己的精神世界有什么不可以的嘛。”成佳逊显然挺不服气了。
    “在这点上,我跟景贤一样,都是土包子。”李唤飞大笑着推了推彭景贤。
    “听到没有,土包子。”成佳逊有帮手了,他开始得意的笑了起来,趁彭景贤不注意,他一个推手,把彭景贤推倒在地上。看着彭景贤四脚朝天的故意抖动着手脚,大伙儿大笑着。
    “经常听别人说现实很残酷啦,人生像是炼狱啦,我真心不这么认为。”李唤飞扶起彭景贤,帮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回想自己经历过的这么多苦难,在当时是很迷茫,也会很痛苦,但是走过来了,再回过头一看,我就觉得,人生就应该是这样,没有落差,哪有美丽的瀑布,没有起伏,哪来美妙的乐曲,没有摔倒,哪能知道站稳是多么重要。现实很美,人生很美好。”
    “听到没有,人就应该多摔倒才能听到美妙的音乐。”在彭景贤坐下的那瞬间,成佳逊偷偷的把他的椅子挪开,彭景贤又一个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唉,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啊你。”彭景贤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人就得这样,与其畏惧苦恼,不如微笑享受。”说着,彭景贤转向成佳逊,又挤了个微笑,“我经常在新闻里看到,有些人遇到什么感情问题,工作问题,生活压力问题啥的,一想不开,不是跳楼就是跳河,我咧个却,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个难处,才多大点儿事儿就寻死觅活的还给人闹笑话。”
    成佳逊微笑着帮彭景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看吧,摔了两跤,就变得有文化了。”
    “我知道,你刚搂到一个大学文凭的女朋友,你现在是想笑话我这个中专毕业的是不。”彭景贤微笑着“挖苦”成佳逊,“我第一个女朋友,还是个研究生呢,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结婚了。”
    “是吧,那事儿我听说过,后来不就是因为你当时还没满十八岁就没结成嘛。”成佳逊得意的大笑着。
    不一会儿,他两人同时抬起头,问:“哥,你女朋友哪儿的?”
    “还不知道在哪个部落呢。”李唤飞微笑着回答,“现在自己还一无所有,我也不忍心看着我爱的人跟我一起受苦受累,先把她放着吧,等我们做成事儿了,我再好好的把她耙出来。”
    “这个我就要说你了哥,你想得太远了,人有远虑也有近忧。你看我,先把她拿下,再两个人一起奋斗,奋斗的路上有个伴,挺好。”成佳逊像是吃了蜜糖似的美美的说。
    “晚上不累吗?”彭景贤又不正经的大笑着。
    “能不累嘛,犁田种田谁不累,但是有收成的时候就会很开心了。”成佳逊得意的回答。
    ……
    那天,他们三个人喝了差不多三打酒,整整喝了一天,也是在那天,他们开始筹划着如何种好他们三个人的“田”。
    在家里,叔娘跟妈妈说:“呀!这个飞啊,怎么还没结婚啊?你看他堂哥也才比他大几个月,我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当奶奶了,你该催催他了嘛。”
    “催,能不催嘛,催急了他现在对我都有意见了,前两天他外公跟他说这事儿时他还差点就冲我发脾气了。”妈妈苦笑着无奈的说。
    “这怎么得了啊,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娘家那边村有个女孩,我相中了,人才又好,又有文化,我让他回来跟这个女孩谈谈看。”叔娘说着,自信的拿起手机,拔打李唤飞的号码。
    “那你跟他说吧。”妈妈知道,她这个儿子是个倔脾气,除非谁能引导着让他自己领悟他才会改变他的想法,不然的话,谁跟他说都没用,而且,如果谁跟他说话不注意态度,说不好还挨反批一通。
    果不其然,叔娘生气的收起电话,“呀这个飞啊,真不知好歹,跟他说回来相亲,他回答:你这么急的话就让我堂哥再娶一房。气死我了。”叔娘叨叨着,“他还敢挂我电话……”
    从那以后,妈妈也知道不能再紧催着李唤飞结婚的事儿了,于是,在叔娘的鼓动下,她给李唤飞的三个姐姐特别交待,要旁敲侧击的跟李唤飞提起他的人生大事,即使妈妈心里很急,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跟李唤飞提起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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